李靜的沉默讓樑筱雨很是不安,樑筱雨不知道她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但她卻什麼都不能解釋。有些事情會越描越黑的,這點兒道理樑筱雨還是明白的。
樑筱雨不禁對自己說出要回去的那句話很是懊悔,只是她是真沒想到好心會辦了壞事。同時樑筱雨也在心裡怪霍峰多事,既然有人陪你看電影了,你就好好的去看唄,幹嘛把我拉到這是非裡面來呢?
但樑筱雨當時卻沒有想到,霍峰那天並沒有對她們說實話。他的確是去過電影院,但遇到樑筱雨和李靜,卻是他的刻意而爲。
直到多年後,在樑筱雨跟趙雷結婚前夕,霍峰才告訴了她這件事的實情。但自始至終,在樑筱雨的心裡就只把霍峰當作一個普通朋友而已,所以他再多的心思樑筱雨也只能以感動回報之,除此之外不可能再給予更多了。
那天他們吃過晚飯,就去了鎮上唯一的一所影院—中天電影院。
那天晚上看了場什麼電影樑筱雨早就記不清了,反正就是一部很普通的愛情劇。劇情內容樑筱雨也記不得了,因爲那天他們三個進去以後,就看見了另外兩個人—趙雷和王豐。
其實樑筱雨一進門就看到了他們,不,準確的說,她是看到了趙雷。那時候樑筱雨不明白,爲什麼她會在那麼多人中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好像他的身影對她的目光有着天然的磁力一般,即使他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也會把它吸引過去。
但後來樑筱雨明白了,那就是一個人心繫另一個人之後自然產生的的心理感應吧。不要說他跟你出現在同一個空間裡,即使他沒有出現,你有時也會經常把與他相似的人當做了是他。這種錯覺完全是由自己的內心而生。
樑筱雨看到了他們,卻沒有立刻出聲,因爲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們。在這大庭廣衆之中,讓樑筱雨直接喊他們的名字,是有難度的。但不叫名字,總不能以“哎”“喂”來引起他們的注意吧?若真如此,那引起的可就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的注意了。
但自會有人替她打招呼了,樑筱雨剛剛坐下,就聽到李靜已經在喊了:“喂,王豐趙雷!你們也在啊?”
他們倆回過頭來了,看到了他們。樑筱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她看到王豐再見到他們後迅速看了趙雷一眼,而且眼神很是古怪。
而在下一秒鐘,王豐已經起身快步轉到了他們這一排座椅來了。他一直走到樑筱雨的身邊才停下了,小聲的對她說道:“樑筱雨,跟你換個座,我正好找霍峰有點兒事。”
樑筱雨有些吃驚,雖然這樣的安排她內心裡其實是很願意甚至是渴望的,但真讓她去挨着趙雷坐,樑筱雨還是有些放不開。
樑筱雨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立刻站起身來。她不由自主的往趙雷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見他也正在向她望過來,微微的笑了一下。
看到趙雷的這個微笑,樑筱雨覺得好像突然有一隻小鴿子撲竄進了自己的胸腔,並在那裡拼命的煽動着它的小翅膀,攪得她的心也跟着撲棱棱起來。
王豐見樑筱雨坐着沒動,就又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樑筱雨只好站起身來。
但她還未邁步,就聽到身旁的霍峰問道:“樑筱雨,你要去買東西嗎?你想要什麼?我幫你買吧。”
樑筱雨搖搖頭,對他笑笑,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前面。
霍峰顯然一時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樑筱雨也未多言,就側身走了過去。她聽到身後王豐在對霍峰說:“兄弟,咱倆挨着坐,正好敘敘舊。”
忘記交代了,其實王豐、霍峰和李靜三人都是來自於同一鄉鎮,很巧,他們是老鄉。
但霍峰卻似乎很不領情:“敘你個大頭鬼啊!有什麼話回去再說,你快回你自己的位子去,別佔着別人的座了……”
樑筱雨走得遠了,後面的對話漸漸聽不到了。
她繞到趙雷在的那排座椅,一個位子一個位子的走過去。樑筱雨一直不敢擡頭往前看,所以她並不知道趙雷是不是在看着她走過去。
一分神間,樑筱雨就走過了趙雷的位置,直到趙雷開口叫住了她:“同桌,就這兒,別再往前走了。”
樑筱雨恍然回過神來,連忙停下來,只覺得臉上發熱,急急的坐在了他身旁的空位子上。沒想到還沒坐穩,趙雷就又說道:“同桌,這邊,你坐這個不是咱們的位子。”他邊說邊拍了拍另一邊的空位。
樑筱雨一聽更窘了,估計這下子臉是紅透了,看來真的是走過頭了,於是連忙又站起身來。趙雷也同時起了身。樑筱雨一時沒明白他要做什麼,還以爲他是要去洗手間什麼的。卻沒想到他坐到了那個位子上,然後用手指了指他剛剛讓出的位子,示意樑筱雨坐下。
原來如此。這次樑筱雨儘量保持着淑女的動作輕輕的坐了下去。
離電影開演還有一些時間,爲了解除尷尬,樑筱雨先開了口:“你今天也沒回家嗎?”這是一句廢話,但這個時候卻只能用這樣的廢話來打破沉默。
“嗯,只有半天,明天一早還得趕回來,時間太緊張了。”趙雷答道。
樑筱雨只“嗯”了一聲,一時也沒有再找到別的話來說。
過了幾秒鐘,趙雷先開了口:“同桌,你很喜歡看電影嗎?”
“還好吧,不過相比起來,其實我更喜歡看書。”話說出口,才覺得似乎表達的有歧義,就又解釋說:“哦,你別理解錯了啊,我說的是喜歡看課外書,也就是閒書,可不是學習的書啊。”
沒想到樑筱雨的話音剛落,趙雷就在一旁笑了起來。樑筱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弄不明白她的話哪兒有這麼好笑。
大概趙雷看到樑筱雨沒笑,就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笑下去。他收起了笑容,可語氣裡還是帶着明顯的笑意:“我絕沒有笑話你的意思啊,我這是在笑我自己呢。剛纔我聽你那麼說,還真以爲你說的是喜歡看課本,喜歡學習呢!我還暗暗納罕呢。”
樑筱雨這才明白過來,他爲何會那麼笑了。這一來一去間,她們之間的氣氛就融洽了許多,也活躍了許多。樑筱雨也不由得笑了:“你剛纔一定覺得我特別二吧?”
趙雷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用幾聲“嘿嘿,嘿嘿”代替了他的回答。
停了一下,趙雷又問道:“同桌,你渴不渴?要不,我去再買點……再買點吃的來?”
樑筱雨連忙擺手:“不用了,剛剛吃過東西,什麼也不用買。”
趙雷想了想,還是起身出去了。樑筱雨想叫住他,卻終於還是沒開口。
過了一會兒,他拿着兩瓶礦泉水和一袋爆米花回來了。樑筱雨看到那袋爆米花,心中開始有了別樣的感覺。
這一幕情景多麼熟悉啊!說它熟悉倒不是因爲她親身經歷過,而是她曾經在許多的文學讀物裡看到過這樣的場景描述。甚至,這樣的情形還在她的夢境裡發生過。
但在真實生活裡,它確實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發生。
趙雷把一瓶水的蓋子擰鬆,遞到樑筱雨的手裡。然後又把爆米花的袋子撕開,放到兩人中間的扶手上,招呼樑筱雨吃。
就在這時,大廳裡的燈開始一盞一盞的滅掉,電影開播了。
那部影片的內容樑筱雨真的是記不清楚了,準確的說,她那晚上根本就沒看明白它到底講了個什麼樣的故事。她的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那上面,至少有一大半是被趙雷的存在分散掉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就是有一樣東西,或者一個人,一直在你身邊,一直吸引着你,讓你對周遭的一切都心不在焉了。
一兩個小時的放映時間裡,樑筱雨就那麼心有旁騖、似看非看的度過了。爆米花樑筱雨多多少少吃了一點,但那瓶水她卻一直沒有喝。她捨不得把她喝掉,就那樣一直攥在手裡。一會兒左手,一會兒右手,一會兒兩隻手同時握着,直到把那瓶本來冰涼的透明液體給暖成了溫熱的。
但是,樑筱雨就是靜不下心來專心的看那部電影。眼睛是一直盯着前方的熒幕的,裝出一副很專注的樣子來。可是心思卻怎麼也不能完全傾注到那上面。熒屏上各色人物在來來去去,畫面不斷變幻,但它們也頂多只不過是在樑筱雨的角膜上留下了一些轉瞬即逝的影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