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總是規律而緊湊的。每天清晨從酣夢中被早讀的鈴聲驚醒後,就又是忙碌而勞累的一天。好在年輕的身體有着使不完的精力,所以也並不覺得日子難捱,相反,卻有種充實的感覺。
每天的課程也在輪番繼續不斷地往前進行着。
過了幾天,化學課學習完了一個新章節,老師進行了一次小測驗。樑筱雨還記得是化學元素那部分的知識。
兩天後,測驗成績出來,樑筱雨考了127分,是全班最高分。其實這件事在樑筱雨的心裡並沒有留下很深的印象。因爲化學和英語一直是她學習中的強項,考個全班最高分也並不算是特別稀奇的事情。
她之所以後來又記起了這件事,是因爲多年以後,趙雷不知怎麼的提到了它。
趙雷說:“我記得剛分班後的一次化學測試,你考了127,我當時被嚇壞了,心想這人是地球人嗎?不是外星來的吧?”
樑筱雨噗嗤一聲被逗笑了:“你就別逗我了,有那麼誇張嗎?你說的是哪一次啊?那麼多的考試,我真的不記得了。”
“那時咱倆還不是同桌,考的是化學元素的知識。”趙雷提示着。
樑筱雨有了點印象,於是問他:“那你那次考多少?”
“一百零幾的樣子吧。”
“我的分數記的那麼清楚,你自己的倒含糊了。哎,你那時候是化學課代表,是不是覺得我奪了你的霸主地位啊?”樑筱雨玩笑道。
“嗯,有點吧。”趙雷也半真半假的說。
那時候,他們之間還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所以那次的對話,讓樑筱雨心裡有點興奮,也有點失落。興奮的是,原來在他們還沒有成爲同桌的時候,趙雷就已經注意到了他。
樑筱雨不清楚,是因爲那天下午她跟他的兩次“冤家路窄”,還是在那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而在樑筱雨這邊,卻是真真正正是在那天下午才知道了趙雷這個人的存在的。
而讓樑筱雨又感到失落的是,趙雷之所以注意到她,會不會只是因爲她的成績。如果沒有這個條件,而且他們後來又沒有成爲同桌的話,樑筱雨不能想象,是不是整個兩年半的同班,他們都不會說上幾句話,就如同她跟班裡其他大多數的男同學一樣。
開學將滿一個月的時候,在一次班會課後,申老師終於把最後定稿的座次表寫在了黑板上,讓同學們按照它把位子換好。
於是,下課的鈴聲剛一響起,同學們就都呼啦啦的起身開始挪桌子了。
李靜站起來對樑筱雨說:“小雨,咱們也搬吧。”
趙雷的位子原地沒動,樑筱雨和李靜搬到他的旁邊就行了。樑筱雨起身搬起自己的桌子跟在李靜後面向她們的新位子慢慢走過去。趙雷看到她們過去,就起身把他自己的桌子挪開,幫她們倆把桌子放進去。
於是,樑筱雨在新的環境中開始了她新一輪的學習生活。
開始幾天,樑筱雨和趙雷並沒有過多交談。在前面的描述中已經知道,樑筱雨是一個性格內向,沉默羞澀的女生。趙雷是什麼樣的性格樑筱雨之前一無所知,但是在成爲同桌之後幾天,樑筱雨就開始發覺,其實他們本質上是極其相似的人。
趙雷是一個靦腆的男生。在最初的幾天裡,他們唯一的交流就是趙雷跟樑筱雨借過一次筆,還借過幾次作業。樑筱雨的臺詞就只是簡單的幾個單詞“好的”“行”“給你”。因爲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
而趙雷每次對樑筱雨的稱呼並不是叫她的名字,而是稱樑筱雨爲“同桌”。這個稱呼對樑筱雨來說非常新鮮,從小學到高中,樑筱雨有過很多同桌,但從來沒有哪一個是直接以“同桌”作爲對她的稱呼的。她也從來沒有用這個詞來稱呼過自己的那些同桌。
樑筱雨想,他也許也是不好意思直接叫她的名字,而採用了這樣一種間接的稱謂吧。就像樑筱雨也叫不出他的名字一樣。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趙雷也是一個內心羞澀的人。他們都無法做到像之前隔着兩排桌子就直呼樑筱雨的名字跟她借作業的那個王豐一樣,他們都放不開。
他們所上的那所高中,晚上都還要上四節晚自習的,相當於半天的課時。早上還在酣夢中就被鈴聲吵醒,起牀穿衣洗漱出操上早讀,早讀後纔是早餐時間。一天的正課加自習下來,就到了晚上十點鐘。
回到宿舍洗漱後,幾乎是頭一挨着枕頭就睡着了。在這樣緊張忙碌的生活中,樑筱雨根本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顧及到學習之外的事情。
但日轉星移,隨着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樑筱雨和趙雷還是慢慢的熟悉起來。一次化學課剛講了一個新章節,老師發了一份習題給大家做。做完之後還讓作爲化學課代表的趙雷收了上去,送去辦公室給她批閱。
到了下一次課前,趙雷又去把習題拿回來發給大家,樑筱雨望着上面滿卷的紅叉叉,心裡沮喪極了,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怎麼叉號比對號還要多?”
樑筱雨剛說完,就聽趙雷在旁邊噗哧笑了一聲。樑筱雨以爲他是在笑話她,心裡便有些微微的不快,剛想轉過頭去瞪他一眼,卻見他已經把自己的習題推了過來,放在兩張桌子的中間。
樑筱雨側頭一看,發現也是同樣的慘不忍睹,心情便登時好了起來,不再計較他剛纔的不禮貌了。
隨後趙雷說道:“我剛纔去拿題,老師說,這章內容比較抽象,很難理解,所以同學們出錯都很多。”聽他這樣說,樑筱雨才完全釋懷。
也是從那次以後,他們之間的交流漸漸多了起來。
樑筱雨的英語好於趙雷,而趙雷的物理很棒,他們取長補短,經常互相請教。
對於趙雷在物理上的悟性,樑筱雨是望塵莫及的。她平時要拼命的做練習題才能維持住上游的成績,而趙雷卻很少做題。
每逢自習課上,他總是拿一本物理課本在那一頁一頁的翻看。樑筱雨開始以爲他是在走神,是因爲不願意做題才那樣來打發時間,但後來慢慢發現根本不是。趙雷是真正把物理書上的內容看進去了,融會貫通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一個多月,轉眼就到了高一下學期的期中考試時間。有通知說,這次考試縣裡要舉行一次五科聯賽,每個班抽取前五名參加比賽,試題是專門另外出的。
樑筱雨和趙雷自然都在參加比賽的人員名單之列。所謂的五科,就是語數英三門主科,理科生再加上物理化學,而文科生加上政治歷史。
這是分班以來的第一次大型考試。參加比賽的同學是在教學樓的幾個特定的教室裡進行的,每人單獨坐一桌。
從這次考試開始,樑筱雨就發現了趙雷的一個習慣,那就是每考完一門他就要和她覈對一下試題的答案。
試卷通常都是分成上下兩卷的,上卷全是選擇題,需要把自己的答案用鉛筆塗在答題卡上,交卷的時候只交答題卡和下卷的非客觀題,上卷便留在了考生自己的手中。
每次考完試,趙雷就會把樑筱雨的上卷拿走,跟他自己的對一下答案。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他們高考,這也似乎成了他們之間的一種默挈。
考後沒幾天,成績就公佈了。樑筱雨的總成績仍排名第一,趙雷還是第二。不過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考到這個名次了。因爲從再一次的期末考試開始,一直到高考,他們倆的成績就一起下降到了第三名和第四名,再也沒能改變過。
樑筱雨心裡經常會有一絲疑惑:難道他們倆不但沒有共同進步,反而一起落後了嗎?
但在多次努力無果之後,樑筱雨開始分析透了其中的原因。分班時的名次是把原來的成績刨去了政治歷史,她本來就不喜歡歷史,一直沒在那上面用過心,自然成績也好不到哪兒去。所以刨掉之後反而對她的總成績更有利了。
而後來固定考第一名的那個女生徐娜,樑筱雨曾經聽好幾個以前就與她同班的同學說過她的出色。
徐娜可能就是那種全面發展型的,現在政治歷史不在考試之列了,她就把省下來的精力都用在了主科上,自然就超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