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的標題選擇得很有水平,擬定爲《花花太歲難逃是強調了犯罪的性質,二是強調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
更絕的是,肖達選用難逃兩個字,看似簡單,實際上隱藏着另一個隱憂:難逃並不是不能逃!
肖達用了大量的篇幅來描述了兩王兄弟所犯下的罪惡,以及受害婦女的血淚控訴,最後畫龍點睛般指出了兩王兄弟的出身問題,並把他歸根於受到了“四人幫”的侵蝕,才走向了犯罪的深淵。
肖達也隱約提到了衡北市公安局的人果斷出擊,對兩王兄弟實施了抓捕,並提到了該案被衡北市檢察院三次退回案卷要求補充偵查一事,順便問了一句:這個案子何時才能審結呢?
省委書記錢丁洋就是抓住這個案卷被檢察院退回一事做文章,本來嘛,事情出來了,總要有人承擔責任!
“同志們啊,中央有關領導非常重視這個案子,並做了重要批示。”錢丁洋大聲提醒着,“公安部吳部長在專門的報告中分析了兩王兄弟的流氓團伙,並講‘不殺不足平民憤’,要殺一批……”
錢丁洋這話一引用,就是給兩王兄弟的案子徹底定性了,兩王兄弟必須殺!
“同志們啊,我認爲這個案子不但要辦成鐵案,還要大張旗鼓地辦,讓老百姓都能夠看明白我黨懲治犯罪的堅定決心。
”程有全馬上接着說,“我建議馬上在衡北市進行公審大會,最好是可以讓省電視臺的同志們安排現場直播,力求在我們南湖省颳起一場伸張正義的風暴。”
“我省的犯罪率一直是直線上升居高不下,其中百分之七十是青少年犯罪,最突出的就是搶劫和流氓犯罪。”錢丁洋滿臉的痛心疾首,“現在社會上流傳着這麼一句話:出門上班心在跳,擔心家門被人撬,上班下班心都跳,擔心孩子走邪道……,同志們啊,孩子們正受五政府主義流毒毒害呢,無法無天。”
停頓了一下。錢丁洋地右手在空中用力劃出一道弧線。非常堅決地說:“這個兩王兄弟流氓團伙案件。具有代表性。我們省委省政府就把這個案子當作典型案件來抓。把犯罪氣焰徹底壓下去!”
姚副省長和公安廳孫廳長對視了一眼。相對苦笑。知道大勢已去。兩王兄弟地性命是怎麼也保不住了。
“有全同志這個想法很好。我支持!”錢丁洋地眼神在每個人地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省政法書記肖達功地身上。“達功同志。我看這事情還是要你這個政法書記跑一趟衡北市了。”
“我堅決執行常委會議所做出地決定。”肖達功馬上表態說。
“那好。如果同志們沒有別地異議。就這樣執行吧。”錢丁洋就馬上說。“達功同志明天一早就去衡北市。辛苦一下!我會後馬上給衡北市地市委書記徐東清同志打電話。通知他省委常委會議所做出地決定。”
徐東清接到了省委書記錢丁洋打來地電話後。很是震驚。這速度真快啊!青年關注報地報道內容早就有在省城工作地朋友告訴了徐東清。所以徐東清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吃驚地是南湖省委這一次地快速反應與決策!
徐東清自然是馬上召集了市委常委緊急擴大會議,商量如何進行公審公判的事情。
“同志們啊,我非常痛心啊。”徐東清同樣是一付痛心疾首的表情,“在素有雁峰煙雨稱號的我們衡北市裡,竟然長出了這麼一顆毒瘤,搞得烏煙瘴氣。十年浩劫,難道真把一切道德法制都摧毀了嗎?這些在文革期間生長地孩子們,到底怎麼啦?”
“我也說兩句吧。”市長羅成中馬上接話道,“我也親自到公安局去查看過兩王兄弟流氓團伙案件的相關材料,工作人員搬出來的卷宗足有一尺多厚啊。專案組的五個同志,足足看了三天,才把重點的卷宗,選擇了出來,並交換了意見,形成同一意見。我粗略看了一下,這個流氓團伙所犯過的案子,都是觸目驚心哪!”
“兩王兄弟流氓團伙犯罪集團,一共涉及到十多個人,被蹂躪地猥褻的有幾十人。”公安局胡局長這是第一次使用流氓團伙犯罪集團這個概念,可見平時有多穩重,“一開始他們只是在一起玩玩,打打牌,後來就走上了犯罪道路,越陷越深。爲首的骨幹就只有幾個人,‘文革’後期一切都亂了,工人無工做,學生無書讀。無所
精神空虛,他們能去的地方也就是湘江河邊兩王弟兄。每到傍晚,三五成羣地女孩子便到河邊的草坪上望着長空,自己的前途命運,誰也不敢想,也不敢去想,也不去想。這些孩子中間,有不少是‘黑五類’地孩子,政治上受歧視,他們唯一的慰藉,就是在那裡數着天上地星星。”
胡局長越說越起勁,徐東清卻是不耐煩了,馬上打斷了他的話:“我說老胡啊,咱們別把話題扯遠了,現在案件已經定性了,我們今天要商議地是如何把這個公審公判大會開好。省政法書記徐達功同志明天一早就會趕過來,省委錢書記也是做了重要指示的,這個案子一定要從嚴,從快進行處理。
”
這也難怪徐東清要打斷胡局長的話,因爲徐東清最敏感的就是政治問題,最怕觸及到意識方面的事情。
徐東清現在的腦子裡也亂着呢,這個案子怎麼捅到了《青年關注報》那裡去了,自己居然一點都不知情。作爲一個市委書記,徐東清覺得這事情大條了,是不是誰專門在針對自己呢?
徐東清第一個懷的自然是市長羅成中,因爲只有羅成中才有這個動機!可看羅成中的表情,實在不象這麼回事情啊。徐東清就有些遲疑了,按說羅成中雖然強勢,但在謀略方面好像還沒有這麼陰險。
趙政策的身影也在徐東清腦海裡一閃而過,不過,徐東清馬上就否定了,甚至暗自譏笑自己的草木皆兵的心理狀態。就那麼個小青年,再精明也沒有這種手段啊,況且,這時間太急促了,趙政策又是當事人之一,那個時候不可能有那麼理智與冷靜吧。要真是那樣,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徐東清覺得自己第一要務是要撇清自己的責任,還好,趙政策是自己的秘書,這個案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趙政策鼓搗出來的。所以,在向省委領導彙報的時候,自己完全可以把這個關係點出來,證明自己還是有先見之明的!本來嘛,領導秘書去做的事情,當然和領導有一定關聯啦。
可這個關鍵時刻,趙政策這個傢伙居然跑到老家去了,真是急死人啊。
“省委錢書記重點批評了我們衡北市檢察院的官僚主義作風問題,一個證據確鑿的案件居然拖拖拉拉,三次退回給公安局補充偵查。”徐東清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拿檢察院開刀了,“檢察院的相關領導都在這,我希望你們能夠就這個案子向市委做出書面解釋。”
檢察院的幾個領導本來心裡就有鬼,現在聽說是省委錢書記在追究這個事情,哪裡還敢說什麼啊,都在琢磨着怎麼樣才能過這一關呢。特別是李副檢察長,因爲在案卷上籤了幾次字,這次更是心裡忐忑不安着呢。
“同志們啊,在關係着黨和人民切身利益的時候,我們不能徇私枉法啊。”徐東清敲了敲桌子,“本來是一個很容易辦下來的案子,卻硬是拖拖拉拉到了今天,一直把臉丟到省委,甚至中央去了,真是丟人哪。”
“我贊同徐書記的說法,我們衡北市的政法系統是該好好整頓整頓了,特別是遞條子,辦關係案子的問題,我們一定要嚴肅進行處理。”羅成中也不甘心寂寞,接過了話題,“依法辦案是基本原則,我們有些同志把這一原則丟到哪裡去了?”
“好啦,廢話就不多說了。”徐東清沉聲說,“羅市長的觀點我很贊同,我們的政法系統是迫切需要進行整頓,這個事情我們下次開專門的市委常委會議再討論。今天讓政法系統的一二把手都參與這個常委擴大會議,就是要強調一點,必須在明天早上之前把所有準備事項搞定,明天上午十點準時召開公審公判大會。”
停頓了一下,徐東清轉過頭來對羅成中說:“老羅,這個事情你們政府那邊負責一下,你看怎麼樣?”徐東清這也是向羅成中傳遞個暗號:咱們一起把這個事情辦好,爭取讓省委領導滿意,千萬別來個什麼窩裡鬥!要是那樣,就會兩敗俱傷了!
“行,這事情我來安排。”羅成中至少稍微沉吟一下,就很爽快地答應了。明天的公審公判大會肯定是非常熱鬧,羅成中自然不想放過這個在全市人民面前露臉的好機會。而且,聽省委程副書記說,省電視臺都要來進行節目錄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