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策的建議下,除了給省委書記錢丁洋拜早年以外記徐東清年前幾天把省裡幾個主要領導家裡走了一遍。不過,趙政策也就是陪同去了錢丁洋家,其他幾個省領導那裡都不需要趙政策陪同。
特別是副省長姚本澤那裡,趙政策如果去了,只怕會有些尷尬,也不會遇到什麼好臉色。趙政策也樂得輕鬆,整天在市委書記辦公室裡接接電話,送送文件什麼的,過得悠哉樂哉!
農曆二十八日傍晚,機關單位已經放假了,趙政策回到了宿舍,準備上百貨大樓買點什麼東西回老家過年了。
宿舍的門被敲響,光聽那聲音,趙政策初步判斷敲門的人是女性,因爲那聲音太溫柔了,溫柔得很怕把門敲壞似的,趙政策以爲是王丹那小姑娘,也沒太在意,嚷了一聲:“門沒拴,可以直接進來啊。”
進來卻是兩個漂亮女孩,讓趙政策愣了一下,不會吧,自己好像還沒有這麼大的魅力!
“怎麼,不歡迎。”天姿國色的錢小惠盈盈一笑,“我今天和小月姐姐來找你算賬啦。”
可不,錢小惠身邊站着的正是姚副省長的女兒姚小月,臉色微紅,沒有在刑警隊長辦公室裡那麼囂張,聲音比蚊子還要小:“趙秘書,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趙政策被嚇了一大跳,這可消受不起!
“小月姑娘,我那天出手太重了。”趙政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趙政策本身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更何況,這服軟的還是個漂亮女孩子呢。
“都別客套了,我今天就是來給你們當和事老的。”錢小惠嫣然一笑,“政策哥哥,不請我們坐啊。”
說是這麼說。錢小惠可一點都不客氣。拉着姚小月就坐到了牀邊。趙政策坐在了唯一地一條椅子上面。這場景。倒好像兩個姑娘在審問趙政策這個犯人似地。
“趙秘書。我聽小惠說了我兩個表哥地事情。也問了衡北市地朋友。知道我那兩個表哥是罪有應得。”姚小月可憐巴巴地樣子有些楚楚動人。“我這人老這樣。愛激動。”
“別。別。”趙政策趕緊說。“我應該向你解釋清楚地。不該還手。”
“對。以後你不能還手。只能捱打。要讓着小月。”錢小惠馬上抓住了趙政策話語裡地語病。打趣道。
姚小月地臉色更紅了。趙政策趕緊轉移了話題:“你們從省城大老遠地趕來。還沒有吃飯吧。走。我請你們去吃飯。”
“好啊。今天就要把你吃窮。
”錢小惠也不謙虛,拉着姚小月的手就走,“政策哥哥,你可要把錢帶夠啊,要不就把你押給飯店啦。”
看着姚小月那嬌羞的樣子,趙政策很是感嘆,這小姑娘不發火的樣子還是挺好看的。只是,姚小月比錢小惠還大,可看起來怎麼都沒有錢小惠懂事和成熟,讓趙政策挺納悶的。
雖然錢小惠嘴上說地兇,點起菜來卻是非常斯文,一個葷菜,三個素材,美其名爲有益於健康,讓趙政策也看到了錢小惠的善良與照顧人,倒是讓趙政策有些感動的同時,還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拿來兩瓶飲料,自己則喝二鍋頭。
“我爸也喜歡喝二鍋頭呢。”錢小惠笑嘻嘻地說,“我爸還說了,喝二鍋頭的人酒量一般都很大,是不是啊。”
“一般一般,中國第一,世界第三。”趙政策也放鬆了心情,打趣道,讓兩個漂亮的女孩子都嬌笑不已。
“趙秘書,我地兩個表哥會不會都被槍斃啊。”過了一會兒,姚小月還是禁不住問了句。
趙政策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半天才回答說:“按照他們的罪名和造成的罪孽,槍斃一百次都不過分,具體怎麼量刑,那是政法機關的事情了。”
姚小月的眼圈就紅了,看起來有些傷心,畢竟是她的親表哥,趙政策也很理解,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一仰頭,把杯子裡的二鍋頭一飲而盡。
“政策哥哥,你慢點喝,這樣很容易醉的。”錢小惠趕緊給趙政策夾了把青菜,“小月,你也是,王家兩兄弟是作孽,不可活。要是他們逃脫懲罰,那些受害的女性找誰去抱冤?”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我這心裡就是不好受。”姚小月低着頭說,“我爸都不讓我出來,要不是小惠你來我家,我都只能被關在房間裡。”
“你不是警察嗎?”趙政策就覺得奇怪了,“總不能不讓你上班吧。”
“我只是個戶籍警察,再說,現在都放假了啊。”姚小月就可憐巴巴地說,“趙秘書,你不知道地,我爸很兇的。”
“別叫我秘書秘書的,要是你不嫌棄,以後就叫我趙大哥吧。”趙政策趕緊說,“秘書不太好聽,總覺得怪怪的。”
“趙大哥。”姚小月別趙政策想象中的乖巧多了,馬上就甜甜叫了一聲,隨即又問了句,“你看章小波這人怎麼樣?”
“這個……”趙政策沒有這個心裡準備,就支吾着說,“我和他在市府辦裡是同事,可平時相交不多,說不準。”
“小月姐,我
波那人油頭粉面的,就不是個好東西,你可別上他的惠馬上插話說,“無事獻殷勤,準沒好事情。”
“可他對我挺好的。”姚小月就很委屈的說,“我爸也不准我和別的男孩子交往。”
趙政策大汗,這姚小月那天那麼囂張,卻原來這麼單純,都快二十歲了,還沒交過男朋友,真是難得。可同時趙政策也有些擔心,正因爲姚小月地單純,就更容易上當受騙。對章小波,趙政策是沒有什麼好感的,估摸那天姚小月找到刑警辦公室來,也是受到章小波的挑撥,故意來給自己難堪的。
“你喜歡戶籍工作嗎?”趙政策只好轉移了話題,別提人家女孩子的傷心事,都眼淚汪汪地,看着不忍心啊。
“人家想當刑警。”姚小月卻滿懷憧憬地冒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讓趙政策目瞪口呆,“專門懲治那些壞蛋。”
錢小惠臉上地表情卻是沒有任何變化,自顧自地品嚐衡北市的特色菜心,忙得不亦樂呼。
“可你打我都打不過,遇到壞人怎麼辦?”趙政策禁不住打擊了一句。
姚小月臉色一紅說:“人家刑警都有槍地,再說,智力比體力重要啊。”趙政策徹底無語了,小女孩還真夠理想派的!
“你們是特意來找我地嗎?”趙政策不太確定地說。
“是啊,小月被關在家裡,我去把她解放了。”錢小惠笑嘻嘻地說,“我把事情經過和小月一說,小月覺得不好意思,就說來給你道歉,我們兩個就溜出來了。”
“那晚上住招待所還是?”趙政策就試探着問,既然人家是特意來找自己的,總要對兩個女孩子的安全負責。
“這個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們有地方去。”錢小惠就笑着說,“吃完飯,你先帶我們出去玩吧。”
“可這天氣?”趙政策就有些猶豫了,兩個女孩的身份都不同一般,一個是省委書記的女兒,一個是副省長地千金,要是出了點什麼問題,自己可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就到外面走走嘛。”錢小惠就聲說道,“你總不可能什麼都不管吧。”
姚小月也跟着猛點頭,讓趙政策真是哭笑不得,這兩千金的玩心還都挺重的,或許是因爲難得無拘無束吧。
“那好,我們去雁峰公園那邊逛一逛,現在是七點鐘,九點準時返回。”趙政策沒有辦法,只好看了看手錶,先定下了時間限制。
“走嘍。”姚小月馬上高興地跳了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纔還要哭鼻子呢。
衡北市的雁峰公園離解放路不遠,相對繁華一些,趙政策也是考慮到安全因素,才選擇這麼個地方。晚上帶着兩個漂亮女孩子出去,太偏僻的地方那是萬萬不敢去地。
“我給你們叫個保鏢吧。”趙政策覺得還是不穩妥,就跑到飯店的服務檯去打了個電話,讓刑警隊長朱自高過來一趟。
朱自高聽說是省委書記的女兒和那天在自己辦公室裡撒潑的姚副省長的女兒來了,自然是滿口答應。要知道,這兩個女孩子要是在自己所管轄的衡北市治安區域出了問題,自己的仕途那可真是要到頭了。
再說,因爲趙政策揍了姚小月,朱自高出於義氣,也沒有給姚小月好臉色看,正忐忑着呢。現在有這麼個冰釋前嫌的好機會,自然是很樂意。在官場上混,誰願意得罪強勢力啊,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
不到十分鐘時間,朱自高就開着刑警隊裡最好的警車跑來了。
“給朱隊長添麻煩了。”錢小惠很有修養,說話也變得非常秀氣起來,完全沒有了剛纔地那種活潑勁了,讓趙政策感嘆女人還真是善變的動物,特別是漂亮女人。
“哪裡那裡,能給兩個美女保駕護航,鄙人不勝榮幸。”朱自高笑呵呵地說,看起來很是憨厚,讓趙政策暗自鄙夷,能夠當上刑警隊長的能夠是老實人嗎?
有了小車,就方便了很多,警車直接開到了雁峰公園門口,一共還不到十分鐘時間。
雁峰公園,說是公園,其實方圓還不到一平方里,也就那麼巴掌大的地方,只是因爲相傳大雁往南方飛,一直飛到了雁峰公園這個地方,就不再往南下了這個典故而出名。
當然,衡北市政府對這個典故也是很重視的,硬是人工養了一批大雁,讓這個傳說變得更加真實一些。世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世上本來沒有這個事情,說的人多了,這個事物也就冒出來了。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可能說的就是這個吧。
“趙大哥,這裡比省城要冷清多了。”錢小惠因爲有外人在場,也不叫政策哥哥了,很是注意分寸,讓趙政策也覺得自在了一些,“這才七點多鐘,路上就沒有什麼行人了。”
“就是被兩王兄弟給禍害的,很多女孩子晚上都不敢出門。”朱自高咬牙切齒地說,讓趙政策暗自豎起了大拇指,可真會抓住時機啊。
姚小月緊緊抿着小嘴,不做聲,可那胸部在一起一浮,很是波濤洶涌,
氣憤。
“現在兩王兄弟不是抓起來了嗎?”錢小惠就有些好奇地問。
“還沒有對外公開這個消息呢。”朱自高就耐心地解釋說,“不過,也有部分人知道了這個消息,當天晚上衡北市內到處都是鞭炮聲音,象過年一樣。”
“我不管他們死活了。”姚小月終於很生氣地說,“回去後我讓我爸爸也不管他們死活了,他們是罪有應得,活該。”
錢小惠趕緊拉了拉姚小月的衣袖,示意她別亂說話。
朱自高和趙政策卻都是心頭一緊,對視了一眼。從姚小月地話裡透露,姚副省長已經插入這個案子了,事情有些複雜了。
因爲晚上天氣比較冷,四個人在公園裡逛了一圈,兩個女孩就受不了啦。朱自高和趙政策把兩個女孩送到了錢小惠的一個女同學那裡,就找了個地方開始喝酒。
“朱哥,上次省公安廳來人,沒給你壓力吧。”趙政策笑呵呵地說。
“他們都沒和我說話,直接找局長,局長也是支支唔唔的。”朱自高大大咧咧地說,“聽局長的口氣,省廳地人是想直接插手這個案子,可局長沒答應,說必須是省廳吳廳長親自打招呼才行。”
“你們局長還挺有但當地嘛。”趙政策就樂呵呵地說。
“哪裡有但當啊,要真是那樣,兩王兄弟能夠囂張到今天?”朱自高就憤憤地說,“局長是想再看看風向,因爲這個案子徐書記和羅市長都交代過要嚴辦,我們局長不敢亂動的。要不然人犯只怕都早被假釋出去了。”
“那怎麼行呢?”趙政策大吃了一驚,“這人一放,再想抓住可就難了,到時候誰來負這個責任。”
“你不知道啊,政策老弟。”朱自高苦笑了一聲,然後壓低了聲音,“昨天章副市長還親自打過電話給我,試探我地口氣呢。”
“朱哥,這事情你可別犯糊塗啊,我早幾天還見過省委錢書記,和錢小惠就是那時候認識的。”趙政策趕緊說,“錢書記可是嫉惡如仇,要是人真放了,只怕這個責任誰也但當不起。”
“誰個我打電話和打招呼都不行。”朱自高就笑着說,“咱老實人就一條:放人可以,要給具體地書面材料,還要有我們局長的親筆簽字。”
“恩,這樣才穩妥。”趙政策點了點頭,知道這個事情就是姚副省長都不敢親自批條子地,就是暗中操作罷了,更何況是章全副市長那麼狡猾的人。趙政策也放下心來,朱自高頭腦還是很清醒地,兩王兄弟想被放出去,只怕很難很難。
“兄弟,感謝你今天叫我出來啊。”朱自高端起了酒杯,“朱哥敬你一杯,一切盡在酒中了。”
“朱哥,你這樣說的話,這就我可不敢喝了。”趙政策趕緊說,“是我給你惹的麻煩,應該我敬你酒纔對。”
“反正是要喝酒,誰敬誰都一樣。”朱自高呵呵笑着,“來,喝,看來,你的酒量很大啊,哪天我再叫隊裡的幾個弟兄一起敬敬你地酒。”
“酒量再大,進了刑警隊只怕也只有躺着出來的份。”趙政策嘿嘿一笑,“還是悠着點的好。”
“要回家過年了吧,我派輛車送你回去。”朱自高突然轉換了話題,“你家是和黃副市長一個地方的吧。”
“明天回家,我坐班車回去就可以了,又沒有什麼東西要帶,就不麻煩朱哥了。”趙政策想了想,好像沒有這個必要,就很客氣地說,“盛意心領了。”
趙政策也知道自己和副市長黃鐵芯來自一個生產隊的消息,在衡北市只怕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從朱自高這個刑警隊長嘴裡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也不足爲奇。
朱自高呵呵一笑,也不繼續這個話題了,這種事情有些人喜歡用來擺面子,有些人卻避之不及,想低調一些,和人的性格很有關係,不可強求。
“朱哥,想求你件事情?”趙政策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什麼事情,老弟這麼慎重啊。”朱自高微微一愣,“說了,只要不是讓朱哥去犯錯誤,都沒有問題。”
“中央好像有嚴厲打擊經濟犯罪的意思,估計過了年之後就要動手了。”趙政策有些遲疑地組織着語言,“你也知道,這個經濟犯罪,有時候是很界定的……”
“政策老弟,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啊。”朱自高打着哈哈說,“到底想說什麼,就痛快說,咱是個粗人,但嘴巴還是挺嚴實的,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保證出得你口,只入我耳。”
“我的意思是……”趙政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國地改革開放還是處級階段,有很多政策和制度都不是很成熟,走一些彎路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對於私營經濟問題,中央其實也一直沒有定論。我們衡北市因爲聯產承包制走在全國前列,所以,私營經濟也發展得比較快,我就有些擔心:要是這打擊面太廣,打擊度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