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要錢,易華榮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可這事情法,桐木鄉的幹部們都看着呢,可不能失民心啊。一向非常老成的易華榮自然是不會幹這種讓自己失去民心的事情,那樣太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了。
“這個嘛,桐木鄉自己還是要解決一部分,再咬咬牙。”易華榮微微一思索,就笑着說,“當然,縣裡還是要大力支持的。這樣吧,今天我先表個態度,先從我的縣委書記專項款裡撥出一萬元來。”
說完,易華榮看着尤轉頂笑了笑,說:“至於其他部分,尤縣長才是財政一支筆,相信會從全局考慮,儘可能給予桐木鄉支持的。”
有了易華榮的話做前提,尤轉頂也沒有猶豫了,馬上說:“那我回去後和主管副縣長謝錦繡同志商量,估計撥個三五萬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你們也要有自力更生的思想準備,縣裡撥款總額是不會超過十萬的。”
“老紀,這下放心了吧。”趙政策呵呵一笑,“易書記答應給一萬,尤縣長答應給十萬,一共就十一萬了,桐木鄉自己再想想辦法,先大力修路。要是實在空缺太大,再找縣領導幫忙解決問題也不遲。”
紀小帆趕緊站了起來,又舉起了酒杯:“太感謝易書記和尤縣長了,我敬你們一杯。”
“老尤啊,這杯酒可不大好喝。”易華榮就打着哈哈說,“我這一杯是一萬,你那一杯更是十萬,比金子都要貴啊。”
“我也敬幾位領導一杯。”趙政策就笑呵呵地說,“我這酒好喝,不要錢的。”
“要得,這酒我喝。”易華榮打了個哈哈,“老尤,老潘,來,咱們一起走一個,爲政策同志的進步。”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趙政策在桐木鄉當了半年的黨委書記,終於要離開了,還真有些捨不得。
紀小帆本來是要組織桐木鄉所有地在編幹部給趙政策開個歡送會地。被趙政策阻止了。才作罷。侯稀貴是緊緊握住趙政策地手不放手。有些擔心自己地問題。趙政策在地時候。他心裡有底。趙政策一走。心裡又空蕩蕩了。
“老侯。別想太多。只要我在西衡縣。別地事情不敢擔保。但老侯你地爲人我是可以作證地。”趙政策拍了拍侯稀貴地手。算是交代了一句硬話。讓侯稀貴寬心了不少。手都開始有些哆嗦了。
“趙書記。我可一直記着您對我說過地話呢。”辦公室主任喬雪麗更是眉目含情。低聲說道。
“呵呵。”趙政策先是一愣。隨即呵呵笑了起來。“放心吧。要不了太久時間地。”
趙政策知道。喬雪麗還惦記着自己當上縣委書記。讓她去當縣委辦主任地事情呢。不過。這也要看喬雪麗地本事了。縣委辦主任可是縣委常委。副處級別幹部。要想當上這個縣委辦主任。喬雪麗到時候至少也要是個正科級別。纔好提拔。
恐怕也只有趙政策敢說這句話。也只有喬雪麗纔會相信。畢竟。趙政策還只有二十出頭地年紀。要當上縣委書記管轄一百多萬人地大縣。確實有些讓人不可思議。
“趙書記,這次讓司機直接送您去縣政府吧,要不然人家都會說我們桐木鄉太沒有人情味了。”紀小帆卻是帶着有幾分請示的口吻在說。沒有桐木鄉外人地時候,桐木鄉的在編幹部們還是都習慣叫趙政策做趙書記,這樣顯得更親切一些。
“不了,還是送到曲廟好了。”趙政策毫不猶豫地說,“桐木鄉現在還很窮,能夠節約的一定要節約。”
紀小帆聽趙政策這麼一說,訕笑了一聲,不敢說什麼了。
原本紀小帆對縣領導寧願派趙政策這麼個小後生來桐木鄉主持工作,也啓用自己的事情是很有意見的。可趙政策一上任,先是把桐木鄉欠發的工資和獎金從縣財政局要了回來,又信誓旦旦地說半年內把通往曲廟地公路修通修平,讓紀小帆就知道了其中的差距,有些服氣了。
再後來,聽侯稀貴說了趙政策在民政局和林業局裡大罵兩個局長,而且林業局長還乖乖把砍伐證給批了下來。接着有是整頓太上老君廟,懲罰錢家兄弟。
到這個時候,紀小帆已經是很習慣聽從趙政策地調配了。
等到趙政策的沼氣池循環生態養殖新鮮出爐,養豬場,養雞場,稻田養魚,經濟林全部拉開了序幕,還大辦特辦木材加工廠,紀小帆已經是死心塌地地決定跟着趙政策幹了。當官雖然重要,但紀小帆更多地還是想紮實爲老百姓做些事情,這種成就感是任何事情都無法比擬的
現在,紀小帆無論走到哪個行政村去,那裡地老百姓是真心尊重和感謝鄉領導們,吃個雞蛋,嚐個土棗,紀小帆都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半年來,紀小帆的觀念也是發生了根本性改變,特別是在趙政策去黨校學習這段時間,紀小帆主持桐木鄉工作,每當面臨重大問題的時候,紀小帆都會第一時間想着要是趙書記在這裡,這個事情會怎麼處理呢。當紀小帆把自己的想法通過電話告訴遠在省委黨校的趙政策後,得到肯定後,都會覺得有一種巨大的成就感充滿胸膛!
紀小帆也清楚,要不是趙政策主動找了縣領導,十有**縣裡就會派一個人來主持工作,摘桐木鄉的桃子了。以前,沒有人願意來桐木鄉工作的,可是現在,公路通了,經濟前景一片大好,希望來摘桃子的人一大把呢。
事物反常即爲妖,趙政策這個領導實在是太年輕了,還好,目前看來趙政策是自己的福星啊,紀小帆心裡默唸着。
趙政策和桐木鄉的在編幹部們一一握手告別,拍拍肩膀,就準備出發了。
吉普車緩緩開出了鄉政府大院,剛出大院沒多遠,吉普車就停了下來。
“怎麼啦,小王。”趙政策覺得有些奇怪,就問司機小王。
“趙書記,您自己看吧。”小王確實笑嘻嘻地說,“看來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啦。”
趙政策把腦袋伸出了窗外,只是一瞬間,眼眶就溼潤了。
馬路上,至少來了三百羣衆,黑壓壓的一大遍。手裡都提着籃子或者袋子,還有些人高高舉起的手裡直接拿着桃子,李子之類的水果。一看見趙政策,馬上全部涌了上來,把手裡的袋子往趙政策手裡塞。有些人夠不着,就直接往吉普車裡扔。
不一會兒,吉普車裡就被吃的東西給堆滿了。
趙政策趕緊打開了車門,下車去,一一握手錶示感謝。
“各位鄉親,我趙政策慚愧啊,爲大家做得太少了。”趙政策的眼圈紅了起來,哽咽着,“這慢慢的一車水果,是大家對我趙政策的一片厚愛,也將永遠鞭策着我。謝謝,謝謝。”
說完,趙政策很是恭敬地接連鞠躬三次。接着,趙政策鑽到了副駕駛座位上面,頭也不敢回,生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走吧,開慢點。”趙政策低聲吩咐着。
吉普車慢慢駛出了人羣,可趙政策的心仍然留在那裡,覺得沉甸甸的,這個吉普車裡,裝滿了桐木鄉人民的深情厚誼哪,既是對自己的認可,也是對自己的鞭策。在以後的政治生涯中,趙政策總是會想起今天這個場景。
可事情到這還沒有結束,當吉普車來到第一口井時,那裡有三十幾個人在等着呢,遠遠地就欄住了馬路的通行,吉普車只好停了下來。
這一次,領頭是一個快要六十歲的老支書,滿頭銀髮,卻很是精神。
這個老支書趙政策認識,只打過兩次交道,手裡端着一木瓢水,顫巍巍地走上前來:“趙書記哪,我們桐木村沒有什麼好送您的,就喝杯井水吧。”
“好,老支書,這瓢水我喝,以後我還要來喝。”趙政策一飲而盡,衣服上也沾上了水珠,然後一鞠躬,頭也不回地上了吉普車。
就這樣,也不知道是大家約好的還是咋的,桐木鄉通往曲面鄉的公路上一共是八口井,每到一口井,都有人帶隊在那端着慢慢一瓢清澈的井水等着呢。
沒有辦法,儘管趙政策很是感動,也不得不讓司機停了兩次車,跑到山上地樹林裡去給樹苗澆水了。就這樣,到了曲廟鄉,趙政策的肚子已經被井水給灌飽了。
“小王啊,看來你得送我去縣城了。”趙政策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實在是走不動了,肚子裡全是誰呢。”
“好。”小王馬上很高興地應了一聲,“正想多陪趙書記您一會兒,我在桐木鄉開了這麼多年車,您是我最敬佩的領導了,也是我們桐木鄉所有老百姓心裡最有能力,最把老百姓的事情放在心上的好官哪。”
“慚愧啊。”趙政策搖了搖頭,“這些都是我們這些黨員幹部應該做的事情,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可現在當官的又有幾個象您這樣,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呢。”司機小王不經意嘀咕出的一句話,讓趙政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