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縣委副記向華羣的鬱悶來說,副縣長劉正行非常好。
因爲趙政策的強硬表態,縣長尤轉頂將羅成中親自撥的扶貧資金轉向了教育,專門用於西衡縣的學校危房改造。劉正行每天都在各個學校檢查工作,到處都是一片讚譽逢迎聲音,讓劉正行有些飄飄然的同時,也有很大的成就感。
起碼來說,劉正行這個上任不久的副縣長,政績上面增添了一筆濃厚的色彩,同時還贏得了西衡縣教育系統的人的認可與支持,可以說是一箭雙鵰,劉正行很是滿意。
因爲縣長尤轉頂這段時間和副縣長趙政策走得很近,劉正行也沒有那麼爲難了,和趙政策的交流也跟着多了起來。
省委記錢丁洋來視察時,對趙政策的器重,劉正行也全部看在眼裡。在官場上,年輕就是個寶。趙政策這麼年輕,馬上就要成爲西衡縣最年輕的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至少在劉正行眼裡,前途是無可限量。
劉正行也暗自幸自己當年的明智,早早就和趙家化敵爲友了,要不然時至今日,就是平白豎了一個強敵,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後果。
劉正行也是衡北市副市鐵芯一手提拔上來的,一直把自己當作和趙政策一個派系的人。前段時間趙政策和黃鐵芯之間明顯疏遠了,劉正行也是多多少少有些感覺。劉正行也越來越糊塗了,不知道這中間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劉正行都已;五十好幾歲了職位上其實已經沒有了什麼野心。能夠當上副縣長行已經很滿意了,也對黃鐵芯副市長的提拔很是感激,就琢磨着怎麼樣報答一下黃鐵芯。
於是,劉正行就主動找了趙政策,把趙政策請到家裡來吃飯。
:是同事,又是同鄉,趙政策實在沒有理由拒絕。再說政策也一直想和劉正行聊一聊呢。於是,晚上趙政策就用吉普車搬了一箱衡北大麴來到了劉正行家裡。
菜都很普通。不過都是石頭鄉里待客用地臘魚臘肉。倒是花了些心思很對趙政策地胃口。
“劉。您不會專門請我吃飯地。”吃完飯後個人剛到沙上坐下。趙政策就笑着問。
“也就是想和你聊一聊。我們倆個都是從石頭鄉出來地。算是正宗地老鄉了。也該多走動走動嘛。”劉正行笑了笑。“現在是上上下下看好你當常務副縣長。我也算是提前巴結一下領導。”
“都是沒影地事情。”趙政策趕緊說“小道消息。哪裡能當真副縣長地資歷就比我高。市裡也有可能空降一個常務副縣長來西衡縣。”
“市裡黃副市長也會替你說話地嘛是從石頭鄉出來地。”劉正行就乘機說道。“黃副市長可是一直很器重你。經常和我提到你地名字呢。”
趙政策從劉正行地嘴裡聽到兩次提及黃副市長。眉頭就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可這種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趙政策還真地覺得不太好接話。
不過,趙政策還是很清楚地明白劉正行今天請自己吃飯的意圖了,感情是想當個和事佬啊。趙政策也有些拿不準是劉正行在一廂情願地來勸說自己,還是黃鐵芯副市長讓他來試探自己的反應。對於黃鐵芯,趙政策覺得越來越看不透了,在自己羽毛沒有豐滿之前,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早不久我還和謝天華一起去過黃副市長家裡吃飯。”趙政策就打着哈哈說,“寶芝那丫頭是越來越漂亮了。”
劉正行一聽,微微一愣,隨即明白趙政策是在打馬虎眼,禁不住苦笑着搖了搖頭,說:“政策啊,我不知道你和黃副市長之間生了什麼誤會,但我是真的希望千萬不要有什麼矛盾。人在官場,都會有些身不由己的時候。
這個感觸我很深,以前當鄉黨委記的時候,雖然上面的領導很多,卻覺得要自在了很多。要不是黃副市長的提拔,我都壓根沒有想過在這個年齡還可以當上副縣長。可這個副縣長當得挺不自在,我也不瞞你。這段時間沾你的光,手頭有了些資金,專門抓學校的危房建設,覺得還踏實一些。”
頓了頓,劉正行苦口婆心地說:“政策,你好好想想,就算是我們西衡縣,現在的形式都是這麼複雜。我是有些把握不住,易記,向副記,尤縣長,這三個人哪個是省油的燈啊。縣裡都這樣,就更別說市裡了。”
劉正行這話確實在理,趙政策
辦法反駁,只好聽着。
“將心比心,我覺得黃副市長也挺不容易的,有些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劉正行有些動情地說,“起碼在我眼裡,黃副市長還是做了很多實事的。就說我們西衡縣,在黃副市長當縣委記的時候,經濟展度就比別的縣都要快,這是有目共睹的。”
“劉叔,您和謝副縣長談過嗎?”趙政策卻是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讓劉正行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說:“沒有,謝副縣長因爲和尤轉頂縣長有些不對眼,我也使爲了避嫌,怕尤縣長有想法,很少主動和謝副縣長交流。”
“劉叔,您說的這個道理我都明白。”趙政策就很懇切地說,“我也一直把黃副市長當作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看待,這有些事情一下子也說不清楚。有機會您找謝副縣長好好聊聊,估計就能夠找到答案了。”
劉正行很是詫異,忍不住問道:“怎麼說着說着就扯到謝副縣長身上去了呢?”
“謝副縣長不也副市長提拔上來的嗎?”趙政策卻是反問了一句,讓劉正行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
趙政策只好耐心地說:“劉,您沒有現,謝副縣長現在都不太和我說話嗎?或者說是我不太想和他說話。”
“這又是爲什?”劉正行皺着眉頭說,“政策,我怎麼覺得自己越來越糊塗了呢?”
“那上次的座談會上了北日報,接着生收報事情,繼而羅成中市長公開道歉的事情您總知道。”和劉正行這樣看起來很是老實的人聊權謀問題,趙政策還真有些抓狂的感覺,卻又不得不耐心地進行解釋。
“明白了,政策你是對那次座談會有意見,可當時你不是也在場嗎?”劉正行恍然大悟,卻還是有些不明白。
“次座談會我是被謝副縣長拖去的,也不知道座談會的代表裡面坐着一個衡北日報的記者。”趙政策苦笑着搖了搖頭,“爲了這個事情,我可把羅成中市長得罪狠了,繼而得罪了一大批人,您說我冤枉不冤枉?”
劉行皺着眉頭沉吟了半響,才長嘆了一口氣:“這事情是有些複雜,唉,我這腦子都不太好使了。”
“劉叔啊,今天晚上沒有外人,我也和您說句掏心窩的話。”趙政策就沉聲說道,“我也知道官場複雜,可爲人總要有個原則,總不能把什麼事情都說成是身不由己。我不反對講究鬥爭策略,但總不能把無辜的人拉進來。”
頓了頓,趙政策繼續說道:“劉叔,您一直在基層工作,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很清楚。我給市委徐記當過一段時間的秘,有些地方可能比您知道得稍微多一些。劉叔啊,我知道您是好心在勸我,可我倒是要反勸您一聲:在官場上做什麼都好,就是不要被人當棋子給利用了,那時最大的悲哀。”
“行了,我也不勸你了。”劉正行心有慼慼地說,“政策,你是個明白人,腦袋好使啊。我是黃副市長提拔上來的,總是覺得欠了他什麼似的。”
“劉叔,不管是誰提拔您的,您先應該是忠於黨,忠於人民。別忘了,你是人民的副縣長。”趙政策就正色說道,“說句不好聽的話,我這個副縣長,是完全靠自己的本事當上來的,並不是某個人提拔上來的。”
劉正行低着頭想了半天,纔不得不承認:“政策,按照你的能力和取得的成績,就算當個縣長都不爲過。可惜啊,你太年輕了,受到了很多限制。說句實話,當年我主動和你爸化解了幾十年的恩怨,心裡都還是有些不服氣的。可現在我服了,趙老哥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確實比我強。”
“劉叔,我也不瞞您。”趙政策就樂了,“其實我爸對當年的事情也有些後悔,我親耳聽到他提起過,說那是年輕時不懂事,太沖動了。可我爸那人您也知道,那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您不是石頭鄉的黨委記,我爸早就給您道歉去了。可您偏偏是石頭鄉的一把手,我爸就反而放下這個面子了。”
“哈哈,還有這種事情啊。
看來那個黨委記當得真是失敗,反而成了和老百姓溝通的一個障礙。”劉正行就自我解嘲地說,“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的心理平衡了許多,去了一塊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