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心裡難受
“還有……”葉敬良故意提高聲音,笑意不明地看着詹佑成,想了想又說:“算了,還不是不說了,免得某人吃醋。”
詹佑成脾氣暴躁地甩掉手中的筷子,怒罵道:“葉敬良,夠了沒?”
我連忙上前按住詹佑成的手,小聲勸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有事坐下來好好說。”
葉敬良這個豬隊友竟然忍不住笑起來,用不屑的語氣回了一句:“他纔不是君子,是小人才對。呸……爲了籤合同賣掉自己的女人,說出來笑死人。”
詹佑成氣得太陽穴的青筋暴起,上前揪住葉敬良的襯衣領子,暴躁如雷:“姓葉的,你是活得不耐煩嗎?”
看着兩人之間逐漸冒起的硝煙,我忍不住罵道:“詹佑成,鬆開!葉敬良說的都是事實,你發什麼脾氣?”
詹佑成徐徐回過頭,滿含怒意盯着我,嘴脣抽了抽,然後還是鬆開了雙手。
“你們以前不是好朋友嗎?爲何會弄得水火不容!”我無奈地勸說,可是詹佑成似乎一點兒也聽不進去,轉身就往包間的門外走去。
我忍不住發飆:“你要去哪裡?”
“抽菸!”丟下這兩個字,詹佑成頭也不回地摔門離開。
葉敬良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譏諷說:“脾氣這麼差,你是怎麼忍下來的?”
我瞪了葉敬良一眼,回到座位上一口氣把水喝光,沒好氣地說:“我看你的脾氣也好不了多少。”
葉敬良看着我,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而認真地說:“你和詹佑成……這次是認真的嗎?”
除了徐成亮,葉敬良是第二個關心我感情生活的人。我沒理他,捧起飯碗,看着碗中魚肉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坦白說,連你也覺得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是嗎?”
苦笑着搖頭,葉敬良放下看筷子心平氣和地看着我,表情嚴肅而認真。“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喜歡就爭取,得到就學會珍惜,失去就要遺忘。現在你得到了,應該好好珍惜。雖然我對詹佑成沒有一點兒的好感,但看在他奮不顧身爲你擋汽油的份上,哼,才放心把你交給他。”
“謝謝你……”我的心底浮起了一絲暖意。“其實我以前從沒想過,能心平氣和與你坐在一起吃飯、聊天。”
“以前你覺得我很殘暴,性格討厭,對吧?”葉敬良撐住下巴望向我,語氣有點酸澀。“其實……”
頓了頓,葉敬良才勾脣笑說:“其實我比你想象的,還要壞……”
“就愛貧嘴。”我放下碗筷,視線不知覺挪到門口的方向。
葉敬良猜出了我的心思,揮揮手說:“我們下次再約好了,你去看看他吧。”
我感激地說:“謝謝你……那下次我請客?”
葉敬良朝我翻了一個白眼,故作生氣地罵道:“我不喜歡花女人的錢。”
葉敬良還是葉敬良,性格讓人捉摸不透,卻又讓我感到舒心溫暖。
走出包間,我沿着種滿荷花的走廊往深處走去。在靠近池塘的圍欄上,我看到了詹佑成的身影。他正倚靠在盡頭處抽菸,背影落寞而孤單。
悄然走上前,我從身後輕輕抱住詹佑成的腰,輕聲問道:“生氣了?”
詹佑成沒有說話,一口接一口地悶頭抽菸。我把頭埋在他的身上,輕輕一嗅,滿滿都是薰衣草的香味。
“吃醋了?”我的雙臂抱得更緊,這種背脊貼住胸口的感覺很奇怪,就像心跳聲都能同步似的。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好好抱過詹佑成了。
從前我們每次在一起超過一天,都很容易吵起來。現在這麼安靜地待着,感覺很不真實。
詹佑成長長吐了一口煙霧,扔掉菸蒂轉身攬住我,語氣霸道又堅決:“以後不要跟葉敬良見面,他對你不懷好意。”
“嗯……儘量吧,我和葉敬良是朋友,難免會碰到的。”
“徐成亮也是,除工作以外儘量不要接觸。”詹佑成的語氣不太好,擡頭看着夜空中的彎月,沉默許久才若有所思地說:“今天我跟思雅說清楚了。”
我的心一抖,緊抱住詹佑成的雙臂不知覺鬆開。“她……怎麼說了?”
“思雅一直哭,看着我默默地流淚。我和她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認識也有二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傷心和難過。”詹佑成嘆了口氣把目光收回,看着我無奈地說:“接下來的兩天,程伯伯說她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不吃不喝……誰勸也不聽。”
突然想起程思雅第一次找上我的時候,向我坦誠的那些說話。
她說:“其實我比你想象的,還要愛他。”
“心疼嗎?”我問詹佑成。
詹佑成點了點頭,垂眸看着我,輕聲應答:“嗯,畢竟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我只是,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三個人的愛情就是這樣子,不是辜負了她,就是對不起我。
我推開詹佑成,故作嚴肅地問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詹佑成怔了怔,才淺笑說:“我不會後悔,只希望你能給我多一點時間。”
“一年了,我給你的時間難道還不夠多嗎?”我抱住詹佑成的手臂,情緒低落地問道。
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尖,寵溺地笑說:“嗯,我不會讓你等太久。對了,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你會出席嗎?”
“嗯,老秦的身體還沒恢復,我和秦展鵬將會代表萬利出席。”
詹佑成抱緊我,低頭貼住我的耳邊輕聲說:“好,到時我會給你一個驚喜。”
慈善晚宴在君悅酒店舉行,張秘書是個稱職的秘書,早已幫我準備好禮服和首飾。
說是慈善晚宴,還不如說是有錢人裝逼的地方。聽說這次的晚宴,將會有不少價值連城的私人物品拍賣,所得的善款都會全數捐給麻痹症兒童基金會。
老秦早有準備,吩咐我和秦展鵬把他珍藏的清代花瓶捐出。雖然經商二十餘載,但老秦對慈善事業十分支持,曾私底下給斥巨資修建圖書館和教室。
從公司到酒店的路上,我和秦展鵬並沒半點兒的交流。看得出來要不是老秦堅持,他這大少爺一定不會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
君悅酒店宴會廳裝修得古色古香,秦展鵬果然不負責任地扔下我限,半句話沒有交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未免有些緊張。
宴會上的賓客我幾乎都不認識,有不少人熱情地上前搭訕,我卻無心客套,心裡想着詹佑成昨夜所說的說話。
百無聊奈地在宴會現場繞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有認識的人或者好玩的事兒,我才獨自一人往陽臺的方向走去,打算透透氣待宴會進行得差不多,或者將近結束再回去打醬油。
通往陽臺的那扇門很隱秘,穿過狹隘的走廊,好不容易纔來到陽臺。
陽臺的角落裡有一個藤製的鞦韆,四周種滿丁香花。夜風來襲,絲絲清香撲鼻,緩解了我緊張的心情。
看四周沒人,我乾脆把鞋子脫掉,靠在鞦韆上蕩起來。
已經記不起有多久,沒試過這麼安靜地坐在陌生的地方發呆,思考人生。生活太匆忙,自從新加坡回來以後,我的步伐就再也沒有停歇過。
就像上了發條的吊鐘,不斷地往前走,往前走……
搖呀搖,我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靠在鞦韆上睡着了。在陌生的場合我總是睡不穩,沒多久就醒過來了,卻發現已經眯了半小時。
正在這時,手袋裡響起了急促的鈴聲。我慌忙掏出手機,屏幕上閃動着詹佑成的名字。
“喂……”詹佑成低沉如小提琴的聲音緩緩響起,電話的那頭很吵。“慈善晚宴的拍賣環節就要開始了,你在哪裡?”
我故意賣關子,笑着問道:“你猜?”
“休息室?”
“不是,再猜。”
“洗手間?”
“也不是……
“猜不到,揭曉吧。”詹佑成耐着性子,笑話說:“還不快進來,你的禮物就沒有了。”
“好,等我!”我掛了電話,彎身穿好鞋子就要走。可是沒走出幾步,突然有人從暗窄的走道里竄出來,我一個沒留神撞了過去,差點沒撞得眼冒金星。
對方握在手中的電話應聲落地,我的耳邊響了“咔擦”的聲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摸了摸紅腫的鼻尖,連忙道歉說:“我剛纔看不到你……真的很抱歉。”
我彎下身,手忙腳亂地四處亂摸。
“不要緊。”一把黯啞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一個年約五十的男人,身上穿着傳統的白色襯衣和黑色西服。他的氣質淡定、從容不迫,語氣輕柔得就像踩在棉花上。
我使勁搖頭,繼而解釋說:“是我不好意思纔對,弄壞你的手機了。多少錢告訴我,我陪給你。”
在昏暗中摸了很久,我才摸到了男人的手機。幸運的是,屏幕並沒有碎掉。
“你的手機……”我擡起頭,迎上了對方詫異的目光。
藉着旁邊昏暗的燈光,我終於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他長得眉目清秀,看起來儒雅風度。可是目光觸及我的那刻,他的聲音卻莫名顫抖起來:“紫萱……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