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晴天霹靂2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情瞬間墜入了地獄。
從洗手間裡出來,我平躺回病牀上,努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吩咐趙子墨去把醫生喊過來。
過了不久,江美欣匆匆趕了過來,看我的臉色不對勁,皺眉問道:“你還好嗎?”
我輕輕搖頭,心情苦澀得無法形容。可是哪怕還有一絲的希望,我也不願意放棄。
深呼吸,我接着把出血的情況告訴了江美欣。她微微嘆了口氣,不經意的動作讓我感到揪心難受。
“出血是先兆流產的徵兆,不過你別激動,我先帶你去做詳細的檢查。”江美欣看着我,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去。
我抓住江美欣的手,絕望地央問道:“我的身體向來很好,爲什麼會這樣?求你……救救我的寶寶……”
“物競天擇,有些胚胎的質量不好容易自然流產。懷孕後如果壓力太大或者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也有一定的影響。”江美欣握住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勸慰說。“一切等詳細的報告出來了再說吧。”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心裡就像裝了一個小小的絞肉機,把我的骨肉輾碎。每一口吸入的空氣,都冰涼入骨。
護士很快就過來了,扶着我到b超室檢查。接下來還是一系列例行的血常規檢查,可是我已經麻木了,就像木偶人般任人擺佈。
離開檢查室以後,我獨自回到病房裡待着。秋天是個蕭條的季節,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悲涼而蕭冷。
爲什麼上天給了我一線希望,卻殘酷地奪走我的所有?
抽了抽鼻子,我翻出手機,安靜地盯着屏幕很久,才撥通了詹佑成的號碼。
電話只響了兩下就被接聽了,詹佑成沙啞的聲音傳過來,還伴隨一點點的鼻音。“想我了?”
我的眼淚忍不住落下,爲了不讓詹佑成擦覺,特意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讓哭聲發出來。“嗯。”
“這裡的事情談得差不多了,順利的話明天晚上的飛機回來。”電話的那頭傳來詹佑成的腳步聲,然後是推開窗戶的聲音。風聲沙沙作響,他自言自語地說:“這裡已經開始入冬了,景色很美,如果有時間,下次帶你一次過來。”
“好。”我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卻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用小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詹佑成,我很想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現在就回來,陪在我的身邊,陪我一起經歷這種煎熬?
可是,我說不出口。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那種混合愧疚和絕望的感覺,是多麼的難受。委屈的、揪心的痛楚,堵住我的胸口,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把心底的話說出。
詹佑成沒有說話,沉默了很久才柔聲安慰我說:“好,我知道了。”
說完,他掛了電話。冰冷的“嘟嘟”聲傳來,我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般。
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江美欣的腳步停止在病牀邊。她的手中拿着幾分報告,臉上寫滿歉意。
“結果……還是不太樂觀嗎?”我盯着手機發呆,心情直接進入了寒冬。
江美欣把報告遞給我,安慰說:“這次也許是因爲寶寶還沒準備好,你還年輕,養好身體很快還會懷上的。”
“沒有其它辦法了?”我輕聲問道,握着拳頭的手慢慢鬆開。
“很抱歉。”江美欣說:“我儘快幫你安排手術。”
“嗯,我知道了。”我掙扎爬起來,小腹處隱約傳來一陣抽痛。是寶寶捨不得媽媽嗎?一定是……
江美欣離開以後,趙子墨走了進來,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連聲嘆氣說:“別太傷心,小心身體。”
“我想出去走走。”我下了牀,找出衣服換上。
趙子墨上前想要扶我,卻被我推開了。“詹佑成明天就回來了,我想等他回來再做手術。”
“我陪你出去走走……”趙子墨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臉色也變得慘白。
我搖頭,彎身穿好鞋子,茫然地盯着趙子墨說:“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我很累,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擾。”
話說到此,趙子墨不好繼續堅持,只是不斷地叮囑我說:“林小姐,那個……你千萬別想不開,我……我的責任很大。如果你有什麼閃失,詹總非撕了我不可。”
畢竟還是小女孩,趙子墨憂心忡忡地看着我,嚇得臉色泛白,欲言又止。
我拍了拍趙子墨的肩膀,努力擠出一絲苦笑說:“別擔心,我沒你想象中那麼脆弱。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醫院附近走走散心。詹佑成明天就回來了,我不想看到他爲我擔心。”
“好,我在這裡等你。”趙子墨說着,翻出厚實的外套給我披上,千叮萬囑說:“衣服穿上,彆着涼了。”
離開病房以後,我漫無目的地閒逛。江立醫院很大,設計十分人性化,住院部後面就是病人的休息區。
秋日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院子裡,我在池塘邊找了一張長椅坐下來,看着不遠處的小橋流水發呆。
從住院的那天開始,我已經把手機調成振動。此刻它正歡快地在手袋裡振動,我瞄了一眼,發現是徐成亮的號碼。
我沒有接,即使接通了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可是手機斷線了,很快再次響起來。我不耐煩地掐掉,手指不經意觸碰到手袋裡的小盒子。
逃出來小心打開,我才發現裡面裝着在媽媽保險櫃裡找到的耳環。大概是上次到珠寶店的時候帶在身上,忘記放回保險櫃裡了。
看着看着,我的思緒變得更混亂。
北風迎面刮來,我冷得裹緊身上的外套,把盒子放回手袋裡,準備到附近找地方吃點東西。可是剛轉身,程思雅的身影便出現在眼前。
她穿着鮮紅色的洋裝,頭髮挽成髮髻,可是臉色依然蒼白。在這種蕭條的季節裡,眼前的這抹紅色是多麼的刺眼。
“我看到你從婦產科的病房走出來。”程思雅的語氣很平靜,木訥地站在原地,表情僵硬。“你懷了佑成的孩子?”
我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在這個地方遇到程思雅。記得詹佑成說過,她遲些日子就會回美國定居,爲何還會出現在醫院裡?是因爲哮喘還沒好轉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並不打算與程思雅有什麼糾纏,防備地盯着她,心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儘快離開這裡。
也許是我的錯覺,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可怕極了。她黑着臉,嘴角啜着陰森的笑意:“呵呵,像你這種女人,怎麼會有資格懷佑成的孩子?”
快速收拾好手袋,我對程思雅視若無睹,轉身就要離開。可是她卻叫住了我,語氣顯得極度不耐煩。“搶了別人的未婚夫,所以現在看到我就要走,是因爲心虛嗎?”
我停下腳步,轉身望向程思雅,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詹佑成愛的是你,我也搶不走。”
程思雅雙手抱胸,脣角勾起不屑的笑意。“別以爲我決定放棄詹佑成,就輸給了你。”
“我並沒有與你打賭些什麼,根本不存在輸贏。”我看着程思雅臉上一點點浮起的冷笑,心不在焉地說:“我們以後還是不要有交集比較好。”
說完,我轉身加快腳步就要離去。可是程思雅卻不依,上前扯住我的手袋,惡狠狠地罵道:“你以爲詹佑成真的愛你嗎?他愛得只不過是你這張臉!如果我毀了它,你覺得他還會喜歡嗎?”
我被程思雅突然而來的罵聲嚇到,扯住她往後退了幾步才站穩。真是冤魂不散,我怎麼又被她纏上了。
“放手!”我吆喝說。
程思雅絲毫沒有理會我的話,抓緊我的手袋臉頰漲得緋紅。“別以爲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厚臉皮勾AA引詹佑成,他也不會上當!即使我取消婚約了,但詹家都不會接受像你這種女人!死了這條心吧,你和詹佑成這輩子都不可能!”程思雅就像被激怒的野貓,雙眼瞪得老大,伸手抓住我的長髮使勁扯。
媽的,我最憎恨別人扯我的頭髮了!
幾乎是非條件反射,我甩起胳膊上的手袋就往程思雅的身上砸過去。“哐當”的一聲,裡面的雜物全都甩了出來。
程思雅彎身蹲在草地上,痛苦地捂住額頭,怒罵道:“賤AA人,你敢打我?”
我手忙腳亂地收拾散落一地的雜物,想要儘快離開這裡。可是程思雅憤怒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上前想要阻止我。
她剛走出兩步,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然後把散落在草地上的盒子拾起。
我的心跳加速,看着程思雅手中的盒子,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那是媽媽留給我的耳環!
程思雅隨手打開盒子,當看清楚裡面的耳環時,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她捏住耳環,詫異的目光卻落在我的身上,用不容置信的語氣吼道:“耳環怎麼會在這裡?你爲什麼會有我的耳環?”
一句話,徹底把氣氛推到了冰點。這隻藍寶石耳環,果然是程思雅的。媽媽和程思雅七年前已經見過,難道她們認識?
我衝上前奪過程思雅手中的耳環,緊緊握在掌心裡,惶恐地問道:“這是你的耳環?原來七年前你已經見過我媽?她怎麼會有你的耳環?難道你……”
從紐約打回來的國際長途、保險櫃裡的一百萬現金……難道都是程思雅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