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命懸一線2
葉敬良的這番說話並非全無道理,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真的遭遇追殺了,莫名其妙就被盯上了。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是誰想要置我於死地。
沒過多久,徐成亮提着塑料袋子匆匆走進診室。他看我的右腳已經包紮好,沉着吩咐說:“我給你買了一套衣服,將就着先換上吧。”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長裙,上面沾滿了汽油,味道刺激又嗆鼻。接過袋子,誠心感謝說:“謝謝你。”
換好衣服,我才扶住牆壁慢慢走出了急診室。徐成亮獨自站在走廊發呆,看我走出來連忙上前扶住我,提議說:“我抱你。”
我揮揮手說:“不用了,上過藥現在好多,你扶我去手術室吧。對了,葉敬良呢?”
徐成亮憂心地說:“他說不服氣,要親自去警局問清楚情況,看那個精神病人招出主犯了沒有。”
我嘆氣,扶住徐成亮的胳膊走了幾步,腳腕就痛得難受。
“我幫你找臺輪椅吧。”徐成亮把我扶到走廊的長椅上坐下來,轉身跑回急診室。回來的時候,手上推着輪椅。
我並沒有拒絕,任由徐成亮把我抱上輪椅。醫生說得沒錯,要是我繼續逞強腳腕的傷只會越來越嚴重。
“要去手術室嗎?”徐成亮的語氣不太好,呼吸聲也變得急促起來。他彎身端下來,伸手輕輕撫過我的臉頰,小聲問道:“還痛嗎?都怎麼還腫得這麼厲害,我去問醫生拿個冰袋給你敷臉。”
我輕輕搖頭,推開徐成亮的手掌說:“醫生已經幫我敷過了,沒事的。你推我去手術室吧,沒看到詹佑成的傷勢,我心裡不安。”
徐成亮嘆氣,起身推着我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手術室門外站了很多人,有我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程思雅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情緒低落地垂下頭,偷偷擦拭眼淚。
我甚至看到了詹佑成的媽媽羅婉儀,滿臉憂心地站在手術室門口,與江院長在討論些什麼。她的聲音尖銳,怒氣衝衝地指着護士謾罵。
前方已經亂成一片,我示意徐成亮停下來,輕聲說:“在這裡好了,過不去。”
“你餓了吧?我去給你買瓶水和麪包。”徐成亮提議說。
“謝謝!”
徐成亮離開以後,我小心地撐住扶手站起來,在角落裡的長椅上坐好,打算安靜地等待詹佑成出來。以我的身份,並不適合出現在衆人的視野當中,否則只會掀起千層浪。
我以爲一直等下里,至少能等到詹佑成手術後平安出來。可是我錯了,現實並非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裡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響亮而有節奏。聲音在我的身後嘎然而止,一把渾厚的女聲隨即響起。
“你好,林小姐。”
回過頭,發現一個身穿米黃色襯衣和黑色西褲的女人,此刻正站在我的身後。她看起來大約三十歲,留着及肩的短髮,大方得體、氣質優雅。
她看着我,脣角浮起了禮貌的笑意,微微點頭自我介紹我:“我是詹佑成的姐姐,詹馨悅。”
這是我第一次遇見詹馨悅,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幹練老成。她的氣場強大,頗有御姐的風範。
我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點頭打招呼說:“你好,我是林夕夢。”
詹馨悅輕輕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來。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淡,卻很好聞。並排與我坐在一起,她始終面帶笑意,明明身上的氣勢強大卻又讓人感到親切。
“我知道佑成這次受傷,是因爲你。”詹馨悅把手袋放在膝蓋上,語氣溫和,開門見山地說:“我也知道你們以前的事。”
我的心情變得忐忑起來,張嘴想要解釋,說話卻卡在喉嚨處無法吐出來。我與詹佑成的過去並不光彩,可是此刻在詹馨悅的臉上,我卻看不到一絲的鄙視或者輕藐。
她看着我,接着說:“因爲你,佑成推遲與思雅訂婚的事,你知道嗎?”
我的腦子就像被重錘敲打過一般,許久才反應過來問道:“推遲了訂婚?他們不是已經……”
詹馨悅輕輕搖頭,語重心長地勸說:“男人年輕的時候都愛玩,佑成也不例外。我不久前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也對你們的事感到好奇。現在看到你,終於明白爲何他會這般執着。”
說着,詹馨悅伸手撫上我紅腫的臉頰,輕聲嘆氣說:“真是一張禍害男人的臉,被打成這樣我看着也心疼,更不用說佑成了。”
指甲劃過我的嘴脣,身體猛地一抖,有種觸電般的恐懼感。
我下意識往外挪了挪,惶恐地問道:“詹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我與詹佑成已經沒有關係了,這次的意外,也是處於他善良的本性。”
詹馨悅忍不住笑了出來,盯着我意味不明:“善良?我家佑成可不是一個好人。你知道嗎,他從小就很叛逆,逃學、飆車、打架,無惡不作,父母都他都沒有辦法。好不容易到了定性的年紀,他卻遭在一個女人手上,我這弟弟也是夠倔強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我感受到詹馨悅身上危險的氣息,扶住牆壁站起來想要離開。一個詹佑成已經讓我夠苦惱了,如今還搭上他的姐姐,事情只會變得越來越複雜。
“林夕夢……”詹馨悅突然上前抓住我的手臂,力度大得嚇人。她笑容可掬湊到我的耳邊,聲音輕柔的幾乎只有我們能聽到。“別以爲仗着佑成對你的喜歡,就能進詹家的門。像你這種女人,重新穿上衣服,還是改不了銀蕩的本性。能當我們詹家的媳婦,只有程思雅一人。”
說完,詹馨悅突然鬆手。我一個沒留神,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椅子上,心臟狂跳不停。
詹馨悅甩了甩短髮,居高臨下盯着我,臉上含着自信的笑意。“我媽還在那邊,你還是別出現了,免得她會替思雅甩你耳光。”
優雅地轉過身,詹馨悅踩着十寸的高跟鞋離去。我的手心滲出了汗水,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她變臉似的態度,真的太可怕了!
徐成亮趕回來的時候,看我坐在椅子上發呆,小聲問道:“你的臉色爲什麼這麼難看?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使勁搖頭,接過他手中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心情才稍微緩和了一點。“麻煩你送我回去吧。”
“你不是說等詹佑成手術,看看他再走嗎?”徐成亮疑惑地問道,下意識往手術室的門口看過去。
“不等了,他並不需要我。”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說話。
詹馨悅的那番說話一直在我的耳邊迴響,她說:“能當我們詹家的媳婦,只有程思雅一個。”
雖然她說的一切都是事實,而我這次回來也下了決心,要與詹佑成劃清界限重新做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的三言兩語就能輕易把我的自信心摧毀。
當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問徐成亮:“你弄錯了,這裡不是酒店。”
“沒錯。”徐成亮停好車,鬆開安全帶看着電梯口的方向,語氣也變得沉重。“這裡是我家的地下停車場,幕後的主謀一天還沒抓到,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酒店。”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現在事情已經夠亂了,他……
“別擔心,我又不會拿你怎樣。”徐成亮伸手幫我鬆開安全帶,滿臉憂心地盯着我解釋說:“如果對方死心不息想要繼續找你麻煩,你的處境會很危險。放心,等會兒葉敬良也會過來。”
徐成亮的一句話,成功讓我無話可說。兇手躲在暗處,而我在明處。如果對方要繼續陷害我,單獨留在酒店的話要找機會下手也很容易。
“別想太多,好好洗個澡然後休息,其它事情就交給我和葉敬良吧。”徐成亮下了車,繞過車子走到副駕駛座旁,抱起我讓電梯的方向走去。
徐成亮的公寓位於海市市中心繁華地段,是裝修簡約的複式設計。公寓很大,卻收拾得很井井有條,風格與他的性子很匹配。
我很懷疑,他有強迫症和潔癖。
徐成亮把我抱進了次臥,然後轉身走到衣櫃前開始翻裡面的雜物。誰料門剛被推開,堆積如山的衣服和被單馬上掉了出來。
“還是老樣子!”徐成亮低聲罵了一句,然後開始整理散落一地的衣服。他回過頭,苦笑着向我解釋:“這房間是我妹妹的,她只有學校假期的時候纔過來,不嫌棄的話今晚先穿她的衣服。其它房間都是空着的,我平時一個人住沒有準備。”
“不會嫌棄,如果衣服穿得下的話……”我靠在牀上,仔細打量這間裝修公主風的房間。牆紙都是粉色碎花的圖案,白色的公主牀,還有卡通風格的牀單和被單。甚至連茶几上的小擺設,都是童話風格的出品。
徐成亮默默地疊好衣服,才轉身把一套粉色的睡衣遞給我說:“我妹很任性,家裡沒有請保姆,洗乾淨的衣服也懶得疊好,直接塞衣櫃裡了。” △≧△≧,
“你的妹妹很可愛。”我盯着角落裡的小熊維尼,笑着問道:“她的年紀很小嗎?”
“明年夏天就大學畢業了。”徐成亮苦惱地盯着梳妝桌上凌亂的化妝品,忍不住上前整理。“她在日本留學,學什漫畫插畫,整天到處跑。我媽寵她,也不管。”
雖然徐成亮一邊收拾一邊責罵妹妹,可是從語氣可以聽得出來,對這個妹妹十分很寵愛的。
“我很羨慕你的妹妹,有你這樣關心自己,成熟又穩重的哥哥真幸福。”我感慨地說。
徐成亮突然停住手中的動作,緩慢轉過身,安靜地與我對望。許久,他才輕聲問我:“其實你也可以把我當哥哥看待,如果有機會見到我妹,你們一定能成爲好朋友。”
頓了頓,徐成亮笑着補充說:“她喜歡任何漂亮的東西。”
徐成亮無心的一句話,在不久之後的將來卻實現了。只不過她的妹妹,很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