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錦,你竟然當着朕的面謀害朝廷重臣,你簡直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你今天,你今天休想走出這個大門。”皇上青筋暴起,身子前傾,臉上是恐懼和憤怒的神情。
如果再不制止慕夜錦,他都不知道他到底還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來。是謀權篡位?還是想要替宛妃報仇殺了他?無論是何種心思,都註定了他不會有任何的好結果。
“皇上嚴重了,論起罪來,只怕本王是比不上皇上你的。當年你害了父皇,後來又殺我母后,這些仇,你全都忘了嗎?”這一次,慕夜錦不打算再給他們留 任何的情面,他們無情,他豈能心軟。
慕夜錦手執長劍,一步一步地朝着龍椅上的人走去。朝廷上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制止。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實在是玄王的氣場太過強大,而且當年的事情全都被抖露了出來,現在已經不是追究真假的時候了,真的如何,假的又能如何,還不是所有人的命全都掌握在玄王的手裡。
“慕夜錦,你,你不能這樣。我可是你皇兄,我們是親兄弟,你不能這樣枉顧天理倫常。”皇上指着慕夜錦後退,看到他那雙猩紅充滿怒意的雙眼之後,迅速將眼光投向了其他的人。
“呂將軍,呂將軍,你快點過來救朕。朕待你不薄,把你從漠北接回來,又把兵符交給你,讓你掌管長安和漠北所有軍力。你不能看着慕夜錦這樣子對朕,你快點把他給殺了,你要什麼賞賜朕都給你。”
站在金鑾殿裡的人,不是些無用的文臣,就是跟着慕夜錦出生入死的將軍。
即便呂將軍知道玄王此刻的心思,也知道皇上危在旦夕。他本應該,本應該是出手阻止玄王的。
可是想到皇上的所作所爲,想到玄王這些年在漠北的大義凜然,呂將軍便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抉擇。而且他也知道,即便他出手,也是絕對阻止不了玄王的。他和玄王之間,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呂何,你還在猶豫什麼,要是朕出事了,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你們,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朕一個都不會放過的。”皇上已經被逼得無路可逃了,慕夜錦的劍就這樣指在他的額頭,生與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間。
“皇兄,這一次,你就去下面和那些因你而死的人道歉吧。”慕夜錦突然一收,準備再狠狠地出去的時候。突然刀劍相向,發出刺眼的亮光。
“皇叔,你一定要殺父皇嗎?”慕夜錦神色黯淡,呼吸還十分的紊亂,剛剛來的路上,他幾乎是片刻都沒有停歇。還好,還好及時趕到了。要是再晚一步的話,他真的不敢想象這樣的結果。
“讓開!”慕夜錦目光陰冷,怒斥一聲。這個人,他今天非殺不可。就算是慕霄塵,也無法阻止他。
“皇叔,他是我父皇,是我父皇啊。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爲了宛妃娘娘的死心裡難過,可是我今天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傷害父皇,除非我死。”最後說到死那個字的時候,慕霄塵是咬緊嘴脣的。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最敬重的皇叔走到這樣互相殘殺的地步。慕霄塵心裡很難過,可是他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皇叔的心思的。所以,如果他的父皇今天非死不可的話,那他就陪着一起死。
“霄兒,霄兒……”臨死之際,是慕霄塵最先趕過來給他希望的,皇上看着慕霄塵的身影,突然感嘆自己平日裡沒有白疼這個兒子。
慕夜錦懶得再多說廢話,慕霄塵,他是肯定不會殺的。皇上,今天是肯定要死的,誰也攔不住。
一把就把慕霄塵的劍給揮了出去,然後一腳狠狠地踢在他的腰身上。看着他口吐鮮血,慕夜錦盯着他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朝着皇上走去。
“皇叔,不要。不管父皇他做了什麼做事,都讓我一個人來償還好不好?你饒他一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慕霄塵抱住慕夜錦的腿,怎麼都不肯讓繼續靠近。
即便這樣,也還是沒有用的,慕夜錦還是一腳就把他踢到了大殿中央。
“夜錦,我們是兄弟,你要是想要這皇位,我讓位給你就是了。你不要殺我好不好,不要殺我好不好?”皇上已經絕望了,慕夜錦殺紅了眼,誰也阻止不了他。
沉默,依舊是沉默。現在不管說什麼,都已經遲了。
“終於,要死了嗎?”皇上放棄了,無助地倒在地上,絕望地閉上雙眼。
“皇叔,你今天你要是動父皇一下,皇嬸的命只怕也要跟着陪葬了。想想皇嬸,傾國傾城,如花美貌,剛剛纔嫁給皇叔。要是這時候命沒了,只怕有些可惜。”大殿門口,慕逸川笑意盈盈地走了進來。
慕夜錦的劍已經刺破了喉嚨,但還是收了手。今天出來之前,他已經讓斷恨好好保護安芷顏。憑慕逸川,是絕對沒有可能傷害到她的。可是慕逸川既然這麼說了,他也不能讓安芷顏冒任何的險。
“你說什麼?”回頭,眸光如冰,怒不可遏地問道。那張臉,真是越來越駭人了。在大家的眼裡,慕夜錦此刻完全就是一個殺紅了眼,喪心病狂的人。
“七皇兄,你對皇嬸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慕霄塵離慕逸川最近,強行掙扎着站起來,盯着他逼問道。
“十弟還是一邊休息去吧,就你這樣,也想保護父皇,真是沒用。”慕逸川嫌慕霄塵弄髒了他的衣服,一掌就把他給打到邊上去了。
慕霄塵本來身手是不錯的,可是剛剛慕夜錦爲了不讓他阻止,所以對他下了很大的手,這會纔會讓慕逸川輕而易舉就把他給推開。再者,慕霄塵也一向重情重義,對這些兄弟雖然沒有多大的感情可是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加害他們,被推的時候連反抗都沒有,眼底只有無盡的失望。
“說,把她怎麼了?”慕夜錦心底已經十分不爽了,這輩子他也從來沒有這麼正眼看過慕逸川。
“皇叔忘了,皇嬸過去可是被雲少莊主抓走過的。皇叔雖然讓離神醫又讓自己身邊的人給皇嬸檢查過,可是到底還是雲少莊主聰明,下的藥可不是那麼輕易發覺的。昨日新婚,皇叔一定過的很開心吧。不過有件事我還是要告訴皇叔,一旦行了房事,皇嬸就會中毒。這天地下的藥,還真是神奇。有皇叔保護,誰都害不了皇嬸,不過到最後,可是皇叔親手下的毒呢。”
慕逸川身手負立而站,臉上淡泊從容,似乎早就做好了和慕夜錦對簿公堂的準備。但是他還是有備而來,纔不會像慕霄塵那麼愚蠢,不自量力地上去送死。
慕夜錦臉色陰沉得可怕,縱使臉上不動聲色,可是心裡早就已經是翻騰倒海了。又是雲天吟,又是雲天吟,他一定要把他給碎屍萬段。
“要什麼?”早就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把解藥給拿出來,慕夜錦強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怒氣,平靜地說道。
“今日過來,只是不想看着皇叔鑄成大錯,更不會看着皇叔殺害父皇。所以如果皇叔還想要皇嬸安然無恙的話,最好還是乖乖退下。否則,誰也不知道皇嬸會發生什麼事。本皇子的命不值錢,想來皇叔也不會想着以爲殺了我就能得到解藥什麼的,解藥在雲天吟手中,可是皇叔是找不到他的。”
輕輕擦過慕夜錦的身邊,慕逸川優雅地走到皇上的身邊,將他從地上給拉起來,安然無恙地又坐上那個皇位。
“父皇,沒事了,皇叔今天只是一時衝動,不會傷害父皇的。”慕逸川這個時候故意賣乖,一場危機,也被他這樣給瓦解了。
皇上坐上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想起剛剛自己的失態樣子,臉上露出不滿地羞愧之色。重新整理了衣襟,故作威嚴地說道:“慕夜錦,今天這事朕不跟你計較,你現在就給朕滾出大殿。”
輕蔑,憤怒,驅使,似乎完全忘記了剛剛還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
見到慕夜錦乖乖地受着,各位大臣似乎也跟着揚眉吐氣起來,全都虎視眈眈又怯弱地驅逐着玄王。
“皇叔,可千萬別因爲一時衝動,就連自己身邊唯一在乎的人都不要了。回去吧,相信皇嬸一定還在等着皇叔呢。”
深邃幽暗的背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慕逸川不停地提到安芷顏的名字,就是爲了控制住慕夜錦。看到他沉默着,慕逸川就覺得自己當初把雲天吟給求回來是對的。
雲天吟所有的計劃都沒有任何的紕漏,對慕夜錦也是十分的瞭解,甚至將他的軟肋控制得恰到好處。
盛氣凌人而來,滿懷擔憂而走。到底,還是安芷顏更加重要一些。
走出金鑾殿,涼颼颼的風吹到袖子裡,遍體通寒。情緒稍稍冷靜了點,慕夜錦這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帶了幾個隨身的侍衛,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大的動靜。走出宮門,所有的侍衛就十分自覺地自動消失了。
“皇叔,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看皇嬸。”慕霄塵追得吃力,強忍着痛。他誰也不怪,能夠看到這樣的結局,心裡比誰都高興。
想到安芷顏出事,他更是不管不顧地直接就從大殿內跟出來了。款款的大理石鋪成的街道上,一個在前蕭瑟地走着,一個在後面吃痛地跟着,靜默無言,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