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慕夜錦就把安芷顏給親自送回了安府,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安芷顏本來還想問慕夜錦回來的事有人知道嗎,但是剛好聽到敏姑起牀的聲音。安芷顏只是轉移了一下視線,再回頭的時候,慕夜錦已經不在了。
“小姐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平日裡,一向都是敏姑最早起的,一大早就會起來給安芷顏和秦芳準備早餐。每次做到一半的時候,玉眠也會起來幫襯着。
“小姐,敏姑,你們都起來了。”玉眠半睜着的眼迷迷糊糊的手,用手使勁地揉着,一臉還沒有睡夠的樣子。
大清早的,三個人站在那裡面面相覷,場面看了反倒讓人看了覺得有幾分滑稽。安芷顏自然是不能和她們解釋自己是去了玄王府的,隨口謅了幾句話,就回房間了,神色和平時比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三小姐,三小姐……”安芷顏纔剛關上房門,就聽到身後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是素錦。
“素錦,是你,你來這裡幹什麼?我告訴你,我們小姐正在休息,你要是敢來吵她,就別怪我不客氣,哼。”玉眠沒好氣地說道,反正玉眠平時仗着安玥寒的身份也沒少欺負人,但是現在,欺負她小姐,就是不行。
“玉眠你快點給我讓開,我告訴你,你要是耽誤了事情,就算你有十條賤命,也救不了你自己。”素錦一把救推開玉眠,但是看到敏姑擋在身前,那驟然冷漠的眼神,還是把她嚇得退了好幾步。
“敏嬤嬤,我家大小姐在房裡昏迷不醒,是大夫人讓奴婢過來叫三小姐過去的。這關乎大小姐人命的大事,難道敏嬤嬤也要阻撓。就算敏嬤嬤身份比我們這樣婢女貴重,但是到時候若是丞相和大皇子生氣起來,敏嬤嬤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怕?”
素錦睜着一雙丹鳳眼,小小的身子看向敏嬤嬤的時候反倒帶着幾分威脅和逼迫,還有點洋洋得意。
“大小姐是小姐,難道我們小姐就不是小姐了嗎?憑什麼要跟你走,我倒要看看,今天我們小姐如果不去,你又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你現在在這裡幸災樂禍,到時候大夫人會怪到誰的身上,你難道心裡沒有點數嗎?”
玉眠在安芷顏身邊待久了,性子也就沒有之前那麼野性暴烈了。遇到事情,也懂得慢慢地理清思路,怎麼去抓住敵人的心理。
敏姑看着原本毛毛躁躁的玉眠突然變得振振有詞,一時之間,反倒異常地多看了兩眼。
三個人就這樣僵持着,敏姑沒有開口,素錦就不敢闖進去。現在又被玉眠這麼一嚇,素錦心裡就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
“三小姐,奴婢求求你,求你快點去看看我家小姐吧。現在藥坊還沒有開門,夫人也請不到離神醫。三小姐,求求你,你和我家小姐好歹是姐妹一場,一定不能這麼見死不救呀,三小姐。”
撲通一聲,素錦突然就跪了下來,跪在門口嚷嚷道。
“素錦,你夠了。小姐和夫人都在休息,你大清早來這裡吵吵,誰還能睡得着。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把你給趕出去了。”
玉眠簡直都要被素錦給氣死了,自己小姐不好了,偏偏還要來折騰別人,她們的心思怎麼能夠這麼壞。
外面的對話,安芷顏在裡面聽得一清二楚。安玥寒會昏迷不醒,會弄成這個狼狽樣子,完全就是她的傑作。
素錦還是一動不動地跪在,反正她就這樣回去肯定在大夫人那裡也不好交差,還不如在這裡跪着。就在玉眠真的要去拿東西趕人的時候,安芷顏和秦芳同時從房裡出來了,秦芳身上還只披了一件單薄的外套。
“娘!”剛剛還一臉淡漠的安芷顏看到面色不好的秦芳時,立馬擔心地叫了一句,然後走過去把自己身上的披衫放到了秦芳的身上。
“三小姐,你終於出來了,求求你,你去救救我們家小姐吧,小姐嘴裡一直都在念叨着什麼有鬼,可就是醒不過來,大夫人都快要嚇壞了。”素錦表現得越發的焦急,想到要是安玥寒以後出了什麼事的話,自己以後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好過,就害怕。
“哼,那又如何?素錦,以前你們是怎麼欺負我們小姐的你忘了嗎?現在想要我們小姐去救大小姐,憑什麼。”玉眠護主心切,又一直替安芷顏在安府的處境鳴不平,今日素錦這麼說,把她心底的不悅全都給激發了出來。
“沒有沒有,不是這樣的。在安府,就算所有的人都欺負過三小姐你,可是大小姐卻是從來都沒有欺負過三小姐的,大小姐經常幫三小姐,給三小姐吃的,穿的,甚至還將三小姐從池塘之中救出來。三小姐這些你全都忘了嗎?”素錦眼底精光一閃,臉上立馬露出可憐兮兮痛哭失聲的神情來。
這樣的戲碼,安芷顏早就已經看夠了。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就連素錦,都和安玥寒的德行一模一樣。
玉眠來安府的時間不長,對這些事情也不清楚,在她印象中大小姐似乎真的沒有做過什麼十分過分的事情。反而是四小姐,當初就是四小姐把她派過來害三小姐的,誰知道反而成全了她。聽到素錦這副樣子,玉眠也不好意思再繼續開口。
“芷顏,玥寒對你,向來不錯,你還是過去看看吧?”秦芳也忍不住開口,雖然安府的人的確對她們母女倆刻薄無比,可秦芳也終究不是如果冷漠薄情的人。尤其是安玥寒,那個印象中總是眉目淺笑的女孩,心裡還是有點心疼。
“嗯,娘,你回去再休息一會,女兒這就過去看看。長姐對芷顏的恩情,芷顏一刻都不會忘記的。”
安芷顏緩緩開口,素錦以爲終於有了希望,自己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玉眠也待待地站在一邊,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太刻薄了。
“玉眠,你跟三小姐一路過去照顧。”敏姑終究是過來人,雖然也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從安芷顏的眼神裡,卻也能夠知曉安芷顏和安玥寒之間的肯定不只是這些表面上簡單的恩怨。
這一次,素錦收斂了平日裡所有的刁橫,無比熱情地在前面給安芷顏帶路。
走到安玥寒門口的時候,只見丫鬟們來來往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忙碌什麼。就連老夫人,也匆匆地從另外一條小徑趕過來了。
“芷顏丫頭,你,你快點進去看看玥寒,看看她有沒有出什麼事。”老夫人遲緩的身子看上去十分的着急,明明昨天安玥寒才發生如此丟臉的事情,今天就這麼擔心了,看來安玥寒在她的心裡地位還真是不一般。
平靜地走進去之後,明心蘭立馬給安芷顏讓出了一個位子。雖然平時她比誰都討厭安芷顏,但是現在安玥寒出事之後,明心蘭也對着安芷顏露出討好的表情。
“芷顏,你快點,你快點看看玥寒,你快點看看她。今天我一過來,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明心蘭說話都是顫顫巍巍的,i躺在牀上的安玥寒整個身子一直都在顫抖,嘴脣慘白無比。
“你走開,你快點走開,你不要靠近我,啊……”安玥寒一直都在閉着眼睛自言自語,只有有人稍稍一靠近,就會伸出手來,往空中胡亂地抓,看得讓人又心疼又害怕。
頭髮四處散亂,往日溫柔賢淑的模樣早就已經蕩然無存了,像是十足的瘋婆子一樣。安芷顏靜靜地看着她,臉上露出幾絲讓人察覺不到的冷笑。
“安芷顏,你愣着幹什麼,你快點給玥寒看病。她要是活不了,我告訴你,你也別想活着。”明心蘭看着安芷顏一動不動,心裡就莫名地來氣。老夫人還在這裡,就肆無忌憚地張嘴罵了起來。
“明心蘭,你給我住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芷顏丫頭好心好意來給玥寒看病,豈容得你來指責。”
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明心蘭,再加上這兩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明心蘭過去好歹也當家了這麼多年,現在連一點當家主母的風範都沒有,一看見就讓她生氣。
“好好好,我閉嘴,我閉嘴,我的女兒現在病成這個樣子,我連關心都錯了嗎?”明心蘭突然冷笑了好幾聲,整個人站起來飄飄欲倒的樣子,看得讓人害怕。
“哼,如果你能教好自己的女兒,就不會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要是沒有發生那些事情,玥寒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這一切,說到底,都是你的問題。我若是早知今日,定然不會把玥寒放在你身邊。”
安玥寒還躺在牀上不省人事,邊上的老夫人和明心蘭已經是戰火連天,吵得誰也不肯讓誰。明心蘭雖然憤怒,可是在老夫人面前,就算再怎麼樣,也還是不敢太放肆。
“祖母,芷顏想替長姐施針,不宜有人打擾,祖母先出去坐一會吧。”邊上的聲音吵的有些頭痛,安芷顏隨便找了個藉口把他們給使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