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的情況並不太好,不過早就已經見慣了生死的徐漣完全就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他淡然的態度總給人一種不管什麼病都有辦法解決的信心。
安芷顏看着睡着的秦芳,臉上還掛着淺淺的笑意,心裡突然有點難受。
“小皇嬸,會沒事的,你別擔心。”慕霄塵這纔看來就看到這樣讓人惆悵的畫面,趕緊寬慰安芷顏。
雖然慕夜錦就在安芷顏的身邊,不過慕霄塵可是知道自己這個小皇叔是從來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人的。這種緩解氣氛的事情,就由他來好了。
安芷顏一直都坐在秦芳的身邊,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慕夜錦知道她的心思,也就沒有過來打擾她,讓她安安靜靜地好好陪着秦芳。
外面倒是十分的熱鬧,徐漣看到上次那個被下毒的侍女,玉眠臉上的疤痕還是十分觸目驚心,引人注目。
徐漣說話向來毒舌,看到玉眠還能沒心沒肺地替安芷顏擔憂的模樣,就忍不住嘲笑道:“你家主子那麼多人關心,我看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了。就你這張臉,只怕一輩子都是嫁不出去了。”
本來都已經預想到了結果,要麼就是看到這個侍女的大聲咒罵,要麼就是委屈地低聲啜泣,可是結果,都不是徐漣想的那樣。
玉眠依舊面不改色地坐着,擡頭看了徐漣一眼,鼻子輕哼,絲毫不在意地回道:我樂意一輩子都陪在小姐身邊,我都不急,你鹹吃蘿蔔淡操心。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想想怎麼治好夫人。要是治不好,你就是個庸醫。”
說完,玉眠依舊雙手撐着下顎,看向遠方。雖然對於臉上的傷痕自己還是有點不舒服,但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於嫁人,反正她也從來都沒有想過。長這麼大,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待在小姐的身邊了。
“你要是肯跟我離開,說不定我能夠醫好你。”徐漣一直都有把玉眠的傷放在心上,但是她臉上的藥藥性太強,需要不斷地試藥才行。而且徐漣本來就是遊醫,藥在四方,身上從來都沒有存貨。玉眠要想治好,就只能跟着他一路遊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治好了。
但是也說不準,萬一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藥呢,所以徐漣也一直都沒有跟安芷顏和玄王說起過這件事。
“謝謝,不用了。我就這樣挺好的,你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會一直留在小姐的身邊,哪裡都不去。”玉眠覺得有點不耐煩了,心裡想着這個人怎麼這麼煩。
剛剛還煩呢,但是一下子就沒了聲音,玉眠再回頭的時候,原來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見就不見吧,反正她除了知道這個人是診治夫人的大夫之外,就和他不熟了。至於爲什麼他突然會說起自己臉上的疤,玉眠想着可能是因爲處於一個大夫的習慣吧,看到什麼都想診治一下。
“王爺真是好興致,一個人在這裡吹風,怎麼不去陪陪未來的王妃了?”徐漣從慕夜錦的身後出來,難得看到慕夜錦是落寞而不是高冷的身影。
“說實話!”聽到聲音,慕夜錦就知道是徐漣,也只有他說話纔會這麼地輕佻,像是一個江湖浪子一樣。
“聽天由命!能活幾天就活幾天,誰也說不準。”徐漣的聲音裡透着些無奈,雖然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再怎麼無所謂,但是真的遇到自己無法醫治的病情的時候,心裡還是不那麼暢快的。
畢竟徐漣醫治都認爲自己的醫術可是很厲害的,但是遇到秦芳這樣無法診治的病人也是很無奈。
“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想到安芷顏難受的樣子,慕夜錦的劍眉情不自禁地就往下面挑了一下。
徐漣點了點頭,然後就和慕夜錦並肩站在一起。玄王府真的是很大,大到即便有人進來也難以分清這院子裡的每一個方向。記得徐漣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嘴裡還在抱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慕夜錦真是太糟蹋地方了,反正平時又不住在這裡。
“你說,這天下什麼時候才能易主?看似繁華的長安城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安寧?”徐漣雙眼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夠來到。
越是看上去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其實內心深處比誰擔心的都要多。慕夜錦就是因爲抓住了徐漣的這一點,纔會一直都能夠把徐漣死死地抓在手心。
“快了!”慕夜錦已經暗地裡準備很久了。
徐漣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迷霧漸漸失去,突然露出無比精明的目光來,盯着慕夜錦問道:“你不是一直不願意……?”
這麼多年,慕夜錦一直都不想篡位,哪怕衆望所歸,他也未曾想過。因爲不願意背上篡位之名,不願意逝去的母妃難過,宛妃娘娘曾經說過讓他永遠都不要碰那個位子,平凡地活着就好。
不過慕夜錦不甘心的是,太后當年親手害死了他的母妃,這筆仇,不管他篡不篡位都是一定會要回來的。
見慕夜錦沒有言語,徐漣隨便猜了一下。“爲了她?”雖然徐漣並不相信不可一世的玄王會爲了一個女人做出這麼大的改變,可是從慕夜錦對安芷顏的態度上來看,徐漣想不到還有別的可以讓慕夜錦動心改變主意的人。
沒有等到答案,慕夜錦走了,可是徐漣也知道他這是間接地默認了。
慕夜錦,爲了一個女人,改變了自己的主意,打算將這天下收入囊中。徐漣突然就笑了,不管因爲什麼樣的原因,只要慕夜錦願意,他就相信這天下一定會是他的,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很好。
最起碼的,那些貪官污吏是絕對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搜刮半點民脂民膏。
慕夜錦過去曾經想要替宛妃報仇之後,就離開這裡,和安芷顏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逍遙度日。可是安芷顏曾經說過,安玥寒和慕祁年,她必須讓他們死,還有安府,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從來沒有問過安芷顏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仇恨,可是隻要她要,那他滿足她就是。唯一的辦法,就是坐下衆生仰望的位子。
路過前院的時候,慕夜錦看到慕霄塵一個勁地在呂箐箐面前討好賣乖。雖然經常看見他這個樣子,但是在外人面前,慕夜錦還是第一次看到慕霄塵對一個女子這麼用心。
“小皇叔,這把花送你,剛剛在你的後花園摘的,快拿去安慰一下小皇嬸。”慕霄塵特意摘了兩把,一把給呂箐箐,另一把是特意留給慕夜錦送給安芷顏的。
這麼幼稚的東西,原本慕霄塵和呂箐箐兩個都以爲玄王一定會嗤之以鼻地離開的,誰知道他竟然真的過來拿走了。
最後看着他離開的時候,慕霄塵和呂箐箐兩個都是一臉驚詫的表情,呂箐箐更是慢慢地由驚訝變得臉色十分難看。
“喂,你別難過,我給你也留了的。小皇叔和小皇嬸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任何人都難以插足的,你還是趁早放棄這個念頭吧,免得最後看得難受的都是你自己。”慕霄塵雖然沒有和呂箐箐一樣這麼久地喜歡過一個人,但也不是傻子,她難過還是高興,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關你什麼事!”呂箐箐回過神來,看到慕霄塵眼裡同情的眼神,立刻反擊道,她纔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喜歡玄王是她的事情,玄王不喜歡她是玄王的事,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別人裡同情或者可憐,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明明都快要天黑了,明明玄王府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可就是坐在這裡,誰也沒有先提出離開。
安芷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秦芳的身邊睡着了,慕夜錦把自己的大衣輕輕地披到了她的身上,結果一下子就驚醒了她,還沒落下去的手也被她反手抓在手裡。
熟悉的掌心和溫度,安芷顏的警惕才一下子鬆懈。
“小皇叔,你們快出來看,有地方起火了,濃煙熏天,在這裡都能看到。而且那方向,似乎好像就是大皇兄的王府。”
慕霄塵一開始在空中看到濃煙之後立馬跳上屋頂,呂箐箐也跟着跳了上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大火熏天,幾乎要把半個長安城給染紅。
安芷顏被牽着走了出去,從慕夜錦的眼神裡她看到了答案,起火的地方一定是就是慕祁年的王府。
“小皇叔,這該不會也是你的吧?”慕霄塵看着身邊一點表情都沒有的安芷顏和慕夜錦,又想起白天的事情來,突然間恍然大悟地問道。
“你也想試試這感覺?”慕夜錦話一出,慕霄塵突然覺得身邊蹭蹭冒出一股涼颼颼的寒氣。
連忙解釋說:“不了不了,這福氣,還是讓大皇兄一個人享受就好了。”慕霄塵很自覺地遠離了慕夜錦既不。
雖然慕夜錦和安芷顏兩個都不怎麼說話,可是慕霄塵總有一種他們兩個能用眼神交流的感覺。站在一起,像是睥睨天下的一對。這麼看去,慕霄塵突然覺得羨慕,像他們兩個這樣心意相通的人,最後應該是誰也取代不了對方在心裡的位置了吧。
七皇子的府中,慕逸川正品着茶,看着外面的火光,臉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天吟兄覺得這次的事情應該是何人所爲?”慕逸川朝着雲天吟笑意盈盈地問道,幾日相處下來,慕逸川對雲天吟的態度已經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流香是大皇子的人,安煜是安府的人,大皇子大婚這日,玄王殿下可是準備了兩份大禮。讓人出其不意,只怕大皇子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做的。這是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明日七皇子就命人送到大皇子的府上去,算是雲某給大皇子的薄禮了。”
雲天吟笑得神秘莫測,修長白淨的手遞給慕逸川一張紙條,上面的字娟秀有力,一點都不落後於名家之作,看起來格外的整潔舒服。
“天吟兄真是厲害,能把皇叔的一舉一動摸得這麼清楚,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秘密山莊的少莊主。”慕逸川表面笑着,可是心裡還是畏懼雲天吟的能力的。
等到日後把慕夜錦和慕祁年這兩個勁敵給滅掉之後,他就要好好想辦法對付雲天吟這個危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