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藥坊每日都會有很多的病人前來,藥童和大夫們都忙的應接不暇。若是平日,安芷顏還能上樓去和清閒的師父聊聊醫法,但是今天她剛剛纔看呂箐箐那副如此痛苦的樣子,便沒有了去打擾的心思。
後院密密麻麻曬滿了一些新奇的藥材,不算珍貴,但卻都是稀奇之物。每一次來這裡,安芷顏總能看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離神醫知道她喜歡研究這些東西,每次她來的時候都會給她講解。
“芷顏,今天怎麼來了?”蘇伯聽說安芷顏來了之後,便走了過來。
“蘇伯,只是在府裡閒的有些發悶,所以便過來看看你和師父。”安芷顏淺淡地一笑,但是心事卻全都寫在臉上。
“芷顏,你有心事。告訴蘇伯,是不是喜歡上哪家的公子了?看你平時那麼冷靜得體,除了這事,蘇伯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問題能夠難住你。”蘇伯原本只是故意取弄安芷顏,想逗一些她。
誰知道說完之後,安芷顏的臉色竟然真的倏地一下就紅了,和平時的清冷模樣完全不同。
“蘇伯,不是……”安芷顏原本想要解釋,可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解釋什麼,索性就放棄了。
“蘇大夫,那呂小姐又犯病了,離神醫不在,你快點過來看看。”一個藥童緊張兮兮地跑了過來,蘇伯皺了一下眉,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
“我知道了,你告訴他們,我馬上就過來。”蘇伯對着安芷顏笑了一笑,開口說道:“你在這裡等會,我去看看就來。這呂小姐,多年的**病了。”
“蘇伯,師父不在嗎?”安芷顏原本以爲這個時候師父一定會在的,誰曾想原來呂箐箐竟然沒有遇到。
“你師父,今天一大早就被太后召進宮裡去了。要不,你同我一起過去看看,也好有個幫手。這呂小姐的病,也就你師父這麼多年能夠一直替她療養,若是換了別人,只怕早就撐不了這麼長時間了。”
蘇伯轉身往前院走去,安芷顏也跟在後面。她只知道呂箐箐性子潑辣,卻沒有想到今日會遇見一個不一樣的她。
“小姐,你怎麼樣了?阿福,你怎麼還不去叫大夫過來,小姐都快要難受死了。要是小姐出了什麼事的話,將軍回來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呂箐箐身邊的丫鬟着急地衝着身邊的阿福吼道。
“行了,你別說了,我比你更擔心小姐的病,但是我有什麼辦法,我已經去找了好幾次了,但是離神醫被太后召進宮裡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過我去叫了別的大夫,小姐你再忍忍,他們一定很快就會來的。”
呂箐箐身邊的兩個僕人倒是十分的忠心,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對於呂箐箐是真的在意,完全不摻半點假意。
安芷顏跟在蘇伯的身後,難得地看到呂箐箐這樣安靜的時刻。或許外面的那些謠言,不過都是對她的誤解罷了。
“呂小姐,可是寒疾又發作了?”蘇伯走到呂箐箐的面前,祥和地問道。
“嗯,麻煩大夫了。”呂箐箐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但是頭卻始終都沒有擡起來。低着的臉,無比的倔強,完全不肯讓別人看到自己虛弱的樣子。
“我已經讓人去熬驅寒的藥了,我先給你把脈,看看你的情況。應該很快,離神醫就會回來了。”
呂箐箐還是點頭,不說話也不叫疼,倒是邊上的兩個人急的都快要跳起來了。
“大夫,小姐在來之前就已經喝過藥了,沒用。你能不能先想想辦法,讓小姐不那麼痛苦再說。”
看到蘇伯那慢悠悠的樣子,邊上兩個人就恨不得什麼都親自上手,只可惜不會。
安芷顏看了那張側臉一眼,又在呂箐箐無意有意的小動作中,心裡已經大概有了數。
“蘇伯,把他們都帶出去,我來給她施針。”安芷顏突然開口,蘇伯看了一眼之後,嗯了一句。
“什麼,你要給我們小姐施針。你算什麼大夫,要是我們小姐出事了,你負責得起嗎?大夫,不行,不能讓她對我們小姐做除什麼事來。”
阿福每次看着安芷顏的樣子就覺得她是不懷好意,是外面的壞女人。而且他剛剛纔那麼兇她,哪裡還敢讓她碰自己的小姐。
“阿福,住嘴。你要是再這樣口無遮攔,我就把你趕出呂府。”呂箐箐擡起頭瞪了阿福一眼,隨即看着安芷顏的雙眼說道:“安芷顏,我不需要你的好意。就算你能救我,我也不願意欠你任何人情。”
呂箐箐固執得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兩個彼此都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爲了玄王她纔會這樣子。
“若是不想看着你們小姐死,就出去。”安芷顏也懶得跟他們幾個廢話,若是他們執意不肯,那她今天只當沒有看見這事。
意識到安芷顏的嚴肅的表情之後,阿福和丫鬟紛紛對視了一眼,猶豫中聽見呂箐箐賭氣地說道:“不許走!”
小姐的命令和性命比起來,阿福還是識相地帶着丫鬟一起出去了。臨走時還惡狠狠地對着安芷顏說道:“要是我們小姐出了半點事,就算你是相府小姐,我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哼。”
蘇伯在邊上長嘆了一口氣,憐惜地說道:“芷顏,如果不行,你也別逞強,到時候等你師父回來就是。”
說完,便退出了房門,把門拉上,房間裡就只剩下安芷顏和呂箐箐兩個人。
“安芷顏,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醫治我的。”呂箐箐說完就低下了頭,再也不去看安芷顏。
微風輕拂,兩個人的裙角都輕輕地揚起。一樣清秀的臉和固執的性子,安芷顏不管不問地就從邊上坐了下來。
“若是死了,你就永遠都見不到呂大將軍和玄王了。”安芷顏根本就沒有打算勸,既然她們兩個其實是差不多性子的人,那她就知道怎樣的方法纔是最適合對付她的。
玄王和呂將軍是呂箐箐最在意的人,就跟秦芳是安芷顏最在意的人一樣。只有爲了他們,纔有可能妥協。
“安芷顏,你不要臉。明明都已經要和玄王殿下成親了,你還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動氣,呂箐箐差點整個人都跌落在地上。
“我不要臉又如何,橫豎與他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不過你,就因爲我要和他成親,所以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安芷顏口氣有些戲謔,但是雙眼卻一直死死盯着她,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眼神。
“不,我纔不會放棄他。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會,會一直等着。只是,我沒有想到他會親口當着這麼多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玄王殿下,玄王殿下不可能這麼喜歡你的。”
想到昨日的事,呂箐箐的心裡就像被刺了一眼,痛苦又落寞。
喜歡,安芷顏可不敢奢侈那個男人是喜歡自己。聽了秦芳的話之後,安芷顏更願意相信那個男人其實只是爲了報復自己,報復當年自己外公誤診他母妃的事情。
“若是你死了,便什麼都沒了,永遠都見不到他,呂家也會絕後。如果你執意不肯讓我醫治的話,那就在這裡等死吧。不過也有可能師父及時趕回來了,你還能撿回一條命。若是師父他老人家和太后敘舊的話……”
呂箐箐臉上已經露出動容的神色,安芷顏見時機已到,便故意打算出去。
“你站住!”
安芷顏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清冷中帶着嫵媚,還有狡黠。呂箐箐不過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女孩,又如何能玩得過她這種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呢。
“怎麼?”
安芷顏故意不予理睬,呂箐箐蒼白的臉色開始泛紅,明明剛剛還那麼肯定,沒有想到這一刻自己就要開口求安芷顏幫忙。
“你不是說要幫我看病的麼?不許走!”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呂箐箐整個人都要紅透了。
目的已經達到,安芷顏也不再繼續戲弄她,重新回去坐了下來,讓呂箐箐擡起頭來,仔仔細細地瞧了一遍。
“爲什麼會寒毒發作?”
從症狀上看,這應該是突發的意外。如果不是受了什麼外界刺激的話,不可能會發生的。而且之前呂箐箐的身子是她師父調理的,就更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我……”呂箐箐支支吾吾的,一張小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我不會說出去。命是你自己的,若是再耽誤下去的話,我就真的不管你了。”身爲大夫,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什麼都不肯說的人。誰都不會神機妙算,不可能對所有事情都瞭如指掌的。
“我,昨天從宮裡回來之後,一時想不開,就用涼水澆了自己一身,好讓自己清醒冷靜下來,誰知道……”
竟然是這樣,呂箐箐也意識到自己就是在自尋死路,看安芷顏的目光都面露膽怯。
“愚蠢!”除了這兩個字,安芷顏已經不知道再用什麼樣的詞來形容她。
“你,還是都是因爲你。如果沒有你,玄王殿下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也不會……”
“閉嘴!”
話還沒有說完,安芷顏就大聲地打斷了她。爲了一個男子,就做出這樣傷害自己的事情來,簡直就是天地下最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