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手中雖然握着隨時可以當做飛刀而用的碎片,但到底要用多少內力卻是完全沒有把握,畢竟不是真的要殺他,僅僅只是演戲給趙硯看而已。可趙硯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測的,若是未出全力的話,他勢必會看出破綻。但是若是我真的使出全力,那趙貞萬一要是躲不過去可怎麼辦?
就在我猶豫不決地時候,趙貞脣齒一動,我立即會意,將全部內力逼至掌心。不過饒是有了他讓我使出全力的暗示,我卻還是不太敢真的下手殺他,所以在將碎片射出的時候,稍稍偏了幾分,這樣就算他真的無法避開,也只會傷到手臂。
然而事實證明我的擔憂是多餘的,因爲被我用十成內力催動的碎片,在尚未完全接近趙貞的時候,就已被一旁的趙硯用掌風打落。
切,原來早就算準了會有人出手相助,難怪讓我用十成內力呢!等等,莫非趙貞真正的用意是想借我的手殺了趙硯?不對,趙硯既然這麼輕易的就破解了我的招數,所以以我的武功是絕對殺不了他的,那麼這爲的又是什麼?
“唐沫,你以爲有劉澈爲你撐腰,朕就不敢殺你麼?”還未等我想明白其中關鍵,就被趙貞捏着脖子從軟榻提了起來。
“放、放開!”拼命抓着趙貞的手,他眼中森然的憤怒與殺意讓我本能的感到恐懼。
“皇上,唐沫並非有意冒犯,請皇上開恩。”趙硯突至的一掌讓趙貞不得不將我放開,我跌坐在軟榻上,呼吸着來之不易的空氣。
“皇兄你竟然爲了這個女人與朕動手?”趙貞眯起眼睛,語氣說不出的冰冷。
趙硯立即跪倒在地上:“皇上,臣,臣不是有意的。只是唐沫並非有意,實在罪不至死,請皇上開恩。”
“哼,弒君之罪,豈是兒戲!”趙貞怒道,“何況她本就是衛國餘孽,死有餘辜,朕容忍她至今已是格外開恩。”
“皇上,這麼多年來臣從未求過您什麼,今日朕懇請你繞過唐沫一命。若是皇上您擔憂她會再次行刺,不妨將她的武功廢去,交由臣來看管。”
趙貞冷笑道:“皇兄,說了這半天你還是想要唐沫。罷了,既然你喜歡,那朕便廢去她的武功,將她送入你的七王府好了。”
“皇后娘娘駕到。”隨着一聲尖細的通傳聲響起,紅色垂花門緩緩開啓。
柳念念一襲嫣紅鳳紋宮妝,髮髻左右兩邊的六支金累絲雙鸞步搖隨着她的腳步輕輕晃動,眉間請淡描輕點的綰色梅狀花鈿則更添其嫵媚。當真是應了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柳念念美眸輕轉,淡淡地掃了一眼趙硯,神色間似有不悅:“七王爺,雖說你是皇上的哥哥,但再怎麼說此地也是皇上的後宮,你這樣杵在這裡,不覺得有損皇室顏面麼?”
趙硯微微滯,隨即道:“臣知錯,臣這就帶唐沫離開。”
“慢着。”正當趙硯俯身欲將我抱起的時候,卻被柳念念厲聲呵斷,“七王爺,本宮剛剛已經說了,此地乃是皇上的後宮,皇上既已寵幸過她,你這樣抱着她出去,是準備將皇上的顏面至於何地。”
“皇后,這件事不怪皇兄,是朕應允將唐沫送入他府中的。”
“皇上,既然如此你爲何又要寵幸她?”柳念念容色微慍,“臣妾本不該插手皇上與七王爺之間的事情,但如今皇上既然已經寵幸唐沫,那麼爲了皇室的體統以及顏面,皇上又怎可將其送入七王府?”
趙貞輕咳兩聲:“那依皇后之見,應當如何?”
“皇上若是信的過,那便將唐沫交給臣妾,臣妾自會看好她。”
“皇后娘娘……”趙硯話還未說完,就被柳念念厲聲打斷。
“七王爺請自重,如今唐沫已是皇上的女人,你若是再這樣執意,會讓本宮認爲你是想要挑戰皇上的權威。”抑揚頓挫的聲調,滿是狠厲,“來人,把唐姑娘帶回皇后殿。”
隨行的宮人從屋內取來薄衾,覆在我身上,片刻後,我已被柳念念扶上了鳳攆。在鳳攆擡起的那一刻,透過被風吹開的鮫紗,我看到趙硯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厲色,而趙貞則是眯着眼睛,神色有些迷離,但嘴角隱隱含着的笑意卻又讓人有種他似已掌控全局的感覺。
皇后殿,柳念念斜依在鳳榻上,美眸半睜,揮手屏退宮人婢女,偌大的殿中便只剩下我與她兩人。
“知道本宮爲何帶你來皇后殿麼?”她的聲音很好聽,比起初次在夜宴之上,此刻的柳念念似乎多了份沉穩淡定。
“請皇后娘娘明示。”
“算了,既然你不知道,那本宮也不想多費口舌解釋給你聽。總之,你就安心呆在這裡,本宮是不會害你的。”
“……”弄了半天,還是什麼都不告訴我。
時間一晃已是十日,按照趙貞的說法,還有五日劉澈便該回來了。我與他從未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而這一次的分離,也讓我感覺到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面對他的離開,我會害怕,會恐懼,夜裡甚至會無端驚醒,總害怕他遇到什麼不測,再也見不到他了。
第十二日的時候,馮不成來到皇后殿替我將腦袋上的紗布拆開。
鸞鏡中映照出來的面容與從前幾乎沒有什麼區別,然而左邊眼角處卻還是留下了一道約莫半寸的傷疤。將鸞鏡扣在桌上,不願再去看。自己做的孽,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怎麼,不滿意?”馮不成沙啞着嗓音道,“丫頭,你臉上的傷乃是琴殺風刃所傷,能恢復到這種程度已經是萬幸了。”
“嗯,謝謝公公。”萬幸是萬幸,可天下又有哪個女子會原因自己的臉上留下疤痕呢。
“丫頭,你這樣悶悶不樂的樣子,分明就是不滿意。”馮不成突然湊近我,笑的滿臉都是褶子,“這疤雖然去不掉了,但我可以幫你再修整修整,你看如何?”
“怎麼修整?”
“你眼角的疤痕形似鳳尾,不如將其描繪爲鳳凰花鈿,這樣不僅可以掩蓋疤痕,更可以使你增添些原本沒有的嫵媚,你看如何?”說着,馮不成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副卷軸,展開在我面前,“這是你紋上鳳凰花鈿後的丹青,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我看了看馮不成那笑成菊花似的臉,總覺得我眼角的疤痕是他故意留下的,不然他怎麼可能在尚未將我的紗布拆開之前,就知道我眼角會留下疤痕,又怎麼可能未卜先知的提前繪製好丹青。
“馮公公,你該不會是故意讓我留下疤痕,以便你在我臉上繪製那個什麼鳳凰花鈿吧。”
馮不成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既然沒有,那你怎麼會提前將丹青繪製好?”
“這個……”馮不成仰起頭,所有所思了一會,突然握緊拳頭,敲於掌上,極其認真地說道,“因爲我會未卜先知,嗯,沒錯,就是這樣。”
我嘴角抽了抽,這種連白癡都不會相信的話,他居然還能說的這麼信誓旦旦:“我不要繪什麼鳳凰花鈿,只要你幫我把這疤痕除去就行了。”
“這個恐怕不行。”馮不成笑眯眯地說道,“眼角的皮膚太薄,不宜動刀。不過若是你執意想要我替你祛除的話,我倒是可以試一試,只不過是否能夠成功就不敢保證了。其實依你五官的樣子來看,繪製鳳凰花鈿是不錯的選擇,怎麼樣,要不要考慮看看?”
我看着鋪展在桌上的丹青,的確正如馮不成所說,若是在眼角處添上鳳凰花鈿的話,的確會讓我增添些許原本沒有的嫵媚。只是,若是他不喜歡要怎麼辦。
“這件事容我想想,過段時間再回復你。”
馮不成的臉再次笑成了包子:“呵呵,小丫頭是擔心情郎不喜歡麼?無妨,等丫頭你什麼時候決定了,來找我就是了。”
“多謝公公。”
我親自將馮不成送出皇后殿,折回時看到柳念念正站在桌子旁,目光落在那副丹青之上:“這鳳凰花鈿當年無論本宮怎樣求他,他都不願爲本宮繪製,卻不曾想到今日他竟肯爲你繪製,唐沫你可真是有福之人。”
“我纔不要在臉上畫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呢。”我瞥了一眼丹青,將其收起。
柳念念細細看了我一會,輕笑道:“說起來,本宮從未見你施過脂粉,這是爲何?”
經柳念念這麼一說,我好像還真的沒有在意過這件事情。不過這麼多年來,一直與師父和師兄在一起,自然也就不會注意。之後混入宰相府,也是女扮男裝,更不用粉黛淡妝了:“我經常穿男裝,若是施以粉黛的話會很奇怪,所以這麼多年大概成習慣了。”
“習慣歸習慣,可你到底是女子,將來是要嫁人的,莫非你打算一輩子都這樣素顏麼?”
“有什麼不可以麼?”我反問道。
“男人都喜歡貌美的女子,若是你打扮的漂亮,他自然會更喜歡你。聽皇上說,劉澈三日後便會回京,你介時何不好好打扮一翻,給他一個驚喜。”
“他真的會喜歡麼?”說真的,聽到柳念念那麼說,我的確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只是劉澈真的會喜歡麼?
“當然,本宮畢竟是過來人。你這未經人事的小丫頭,是不會懂的。”
我臉不由一紅,可是心裡也立即泛起了一個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
柳念念輕笑道:“你以爲那日七王爺要將你帶走,本宮爲何會那麼巧剛好出現?一切不過都是皇上早已安排好的,爲的只是演場戲給七王爺看罷了。更何況,就你棺材板似的身段,皇上也看不上。”
說完,柳念念驕傲地挺了挺胸,看的我那叫一個鬱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