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胡紅梅踩上他肩膀之後起身摸到一物,不像是繩子,繩子哪有那麼大的,倒像是一個人身。
“你管它是什麼,不要亂摸,再往上,我要起身了,繩子就在上面。”
胡紅梅沒有多想,逐漸往上雙手總是不由自主的摸着這個東西,這個東西都是綁着繩子,然後在一個圓圓的東西上終結成了一根粗繩往上。
“壞蛋,不對,這個圓圓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她終有所察覺。
“就當它是塊石頭。”
“那怎麼會有布的包裹着,黏黏的,臭死了!”
葬無痕無奈,輕說:“快上去吧,這裡到處都很臭,再不出去瘴氣真的會攻心。”
胡紅梅繼續往上爬,葬無痕也沿上繩子,道:“踩着我肩膀,頂你上去。”
就這樣,胡紅梅每向上攀一步,葬無痕都會頂上去,不知道過去多久,肩膀都差不多麻木,終於見光。
“把手遞給我。”
徐濤彎下腰,尚爲欣喜,“葬師,下面沒什麼吧?”
說完,奮力把胡紅梅拉了上來,葬無痕瞪了他一眼,胡紅梅疑惑的問道:“難道下面有什麼東西?”
葬無痕喘了一口粗氣,“別聽他瞎說,下面能有什麼寶貝,這只是個平凡的古井罷了。”
話一落,他便感覺有異,身上的葛根藤好像被拉住了,“濤子,你幹什麼,不要拉了!”
“我拉什麼?”
徐濤疑惑,忽然看到一半的葛根藤落在黑漆漆的墓洞中,漸漸的變得筆直,急忙道:“葬師,不好,葛根藤被什麼拉住了!”
葬無痕心一緊,迅速往上最後的兩米多,但是葛根藤受力,一下子就繃緊了他的身體,大事不妙。
單手一動,在腰間別出一把小刀,剛要割斷綁在身上的葛根藤,咻的一聲,整個身體掉了下去!
徐濤臉一變,抓住葛根藤的這端,但是沒能拉住,葛根藤此時承受的勁道非常大,在一結巴處憑空而斷。
“砰!”
徐濤後倒在地,看了眼手上剩餘的葛根藤,滾向墓洞口邊,大喊:“葬師,葬師,斷了……”
這幾秒中,葬無痕靜下了心,奮力一轉,全身提氣而上,胸膛之下一截身體瞬間變得輕巧無比。
“咚!”
似是一顆掉下井中的石頭,聲音並不是很強烈,葬無痕安全着地,一動不動,眼前便是那吊屍。
忽然,他閉上雙眼,良久,鬆出一口氣,原來如此!
火摺子再次燃亮,一切映入眼簾,呢喃道:雖已投胎,卻留執念,也罷,本葬便是了你墓中屍願。
葬無痕兩指夾出一道黃符,放在嘴邊輕念數聲,接而悶哼一聲,貼在了厚厚青苔的地底。
接着,所有瘴氣升高了兩米多,以下空氣一片清淨,葬無痕大喘一氣,忙碌起來。
以吊屍爲中心,延開兩米方圓之地,分別找到了葬時定的金位,撥開厚厚的青苔,這些金位下都是有個石槽。
一道金光突現,金位石槽裡面放着金子還有玉石等等陪葬品,共有八個金位,金子寶石品類不一。
這讓葬無痕稍稍驚訝,想必百年前,死者定是出身富貴人家,葬品如此豐厚,請的高人定的金位也是非常巧妙。
這也是屍體不腐的主要原因,但是被青苔沒過很長一段時間,金位無法發揮其作用,導致屍身溼黏黏,離腐不遠。
金位一現,瘴氣隱隱有消散的跡象,但葬無痕知道,不會徹底消散,而裹布的屍身也緩緩變得乾燥。
心裡暗自佩服,當年的高人非同一般啊,此種金位讓自己定都無法達到這種效果,死者德緣不淺,說不定已投胎成了哪家富貴之主!
“好了,散了吧,本葬告辭!”
葬無痕右手雙指扣左手單指,放在胸前作揖,論是平輩之分,他蹬上了葬屍繩。
吊屍最後擔心的執念終於被解,陰森森的氣息全無,只有死後的安詳氣息。葬無痕忽然停了下來,看了那些金銀珠寶最後一眼,搖頭嘆氣不已。
錢財很多,卻不是自己的,只能看不能取,葬家第一戒令便是不管是什麼葬品都不能取之!
不僅觸家令,還有違天戒,或者煞忌九幽。
墓洞之上,徐濤新砍來一根粗大的葛根藤,綁在自己身上,他決定了,要下去!葬師的生死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徐濤,你行不行,這個井很深的,下面還有瘴氣。”
胡紅梅這樣說,比誰都擔心突然掉下去的葬無痕,只覺心中的痛一直沒有停過,好像要窒息一般。
“不行也得行,就算是死,也要和葬師死一塊!”
……
“這是殉情嗎?”
葬無痕突然冒出頭,跳躍上墓洞,突兀的書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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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但我和葬師很清白。”徐濤說着,緊了緊身上的葛根藤結巴,轉頭便是朝墓洞走去。
“葬……葬師,你上來了!”
徐濤驚訝之餘高興萬分,忽然臉一紅,“葬師,對不起,剛纔我說錯話了!”
胡紅梅看得咯咯直笑,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你回答的很正確啊。”
葬無痕微微一笑,捋順了雜亂的頭髮,又道:“拿點黃酒給胡紅梅喝下,沒什麼大事,葛根被繩子纏住了,不小心滑下去,這不又上來了!”
“原來是這樣。”徐濤哦了一聲,心中可不這樣想,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胡紅梅在這裡不好講。
胡紅梅放心之後便打量了下這墓洞,圍着墓洞走了幾圈,愣愣的問:“這是井嗎?掉這麼根大繩子幹什麼?!”
“你傻啊,這麼深個井沒根大繩子怎麼行。”徐濤鄙視不已,將腳下的錢紙灰燼以及燒完了的香燭踢在了雪下。
“要你管,我又不是問你!”胡紅梅哼了一聲,看向葬無痕。
葬無痕依舊一臉笑容,說:“行了,咱們走吧,我帶路,你們兩個跟在我後面,不要亂跑。”
“爲什麼?”
“這片山林很多這樣的井,大雪天的亂跑亂躥你說行嗎?”
“真搞不懂,挖這麼多井榦什麼。”胡紅梅一臉埋怨,跟在他後面。
徐濤又鄙視了,說:“乾旱要挖井,人多要挖井,這麼點道理你怎麼就不明白,虧你還是個大學生知識分子——”
“你什麼意思!”胡紅梅一轉身氣呼呼的指着他,“像你這種人,給塊豬皮粘臉上也能不要臉,我就不明白壞蛋怎麼收了你這樣的徒弟!”
“我靠,你……”
徐濤剛要破口大罵,葬無痕在遠處沉聲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要吵跳井裡吵一輩子!”
徐濤縮了縮脖子,胡紅梅嬌聲道:“我纔不要和他吵一輩子呢……”
說完,嬌軀一扭一扭的走去,徐濤恨的直咬牙,像這種娘們 難怪葬師都不待見!
不一會兒,葬無痕在一個雪洞裡逮到了那隻大肥兔,徒手就是掐死當場,熟練的掛在腰間。
心中暗道,就算是死了,也要燉一百遍!
這種做法讓胡紅梅有點接受不了,抱怨葬無痕的殘忍,還說什麼沒有愛心,多半是沒有玩到活兔子。
徐濤再不和她搭嘴,葬無痕也悶下了氣,只知道走路和做事,多半是爲愛心感到可悲。
肚子都不飽,日子也過不了,愛心要來有什麼用,能一鍋燉了?
走了沒多久,三人安全走出了這片墓洞山林,到達一個凹地,這裡的樹木很低矮,都是些茶籽樹的品種。
“濤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葬無痕邊走邊問。
“當然知道,烏山嶺的背上,小凹溝小時候來摘過茶籽,後來一直就沒來過。”徐濤說到最後有點傷感。
天葬村很多山林之地都無人踏足了,一年復一年,雜草樹木在生長,以前的山路都沒有了。
村民們的生活已經過的好了許多,稻穀種一季就能吃一年多,又多了打工這種族羣,沒有必要再去山裡忙活了。
況且,年輕的都在外,除了過年村裡都是些老頭子,誰還有那個力氣往山上拽。雖然還有一些放牛老頭,卻已經不入山了,只在山腳而已。
葬無痕同樣感到有些感傷,說:“多好的片片山林,世世代代都是靠山靠河活了過來,如今人們卻丟棄了大山,陌生了山林裡所有的一切。”
語落,兩人唉聲嘆氣,我見猶憐的樣子,胡紅梅道:“我算是服了,兩個大男人不僅走路慢,連說話都嗆聲嗆氣。”
葬無痕忽然臉一凝,看向她,“胡紅梅,難道你就沒聽說過小凹溝的傳說?!”
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胡紅梅膽子跳了跳,思索一番,“傳說……好像是有個,但是記不起來了。”
“還是我來說吧。”徐濤壓下鄙視,道:“以前,村民們說這裡有一條蛇,劇毒無比,長着雞冠子,拖着鰻魚須,尾巴生着牛毛……還有什麼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傳說 葬師,你提起這個幹嘛?”
“呵,沒什麼,既然路過了就隨便說說,不知道到哪一天,大家都會忘記了這個不一般的傳說!”
“傳說而已。”胡紅梅隨意的說道。
“是啊,傳說而已。”葬無痕站在高地看向大凹溝深處,那裡有一道斷崖,有幾羣龐大的青岩石上。
斷崖上面便是烏嶺山真正的主峰了,那裡有很多年沒人去過了,唯一葬無痕有時採藥才走幾遭。
恐怕,整個天葬村村民,要論上山最勤的是何人,非葬無痕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