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裡了!”
葬無痕說了一句,汗水從臉頰上滑落,他站在一處高地,面對着天葬河,前方是一道長長的山坡。
後面跟着一行十幾人,包括鑼鼓隊以及開枕的,正是隨地抽菸閒聊,老獵喊道:“葬先生,這地兒我看着都不錯,倒是讓伍老頭那老傢伙佔了便宜。”
衆人鬨堂大笑,葬無痕咧嘴一笑,道:“這葛子坡又不是沒葬過人,你看看周圍,這地兒能空着也不容易。”
衆人紛紛看去,墓地叢生,確實,這個地方被空着真不簡單。
根據目測、演算、化符尋地、八卦羅盤等器物,找到了這個大概位置,然而接下來的,纔是最耗費精氣神的。
葛子破距離天葬村不遠,是村外最近的一座山坡,這裡曾是綠樹成蔭,如今慢慢砍伐葬屍,已經變成光禿禿的一片。時有小樹生長,草叢連片,也不知何原因,每年這個山坡都會火燒一次。
葬無痕上下走了數步,面色凝重,衆人的心緒隨之緊繃起來,悶悶抽菸看着。
“濤子,備禮。”
徐濤抓起公雞,隨地一放,擺上了酒水果品等,葬無痕口聲默唸,嗡嗡直叫,讓人聽不清在說些什麼,葬屍手法也是奇出不窮,扣指,彈指,作指等等,看得人眼花繚亂。
或許,應該叫他陰陽先生,也許地仙更合適,在這靈異界,多的是奇門遁甲之術,數也數不清。
終於,葬無痕停了下來,說:“鳴炮!”
徐濤拿着香菸一點,淡淡的扔了出去,“噼裡啪啦”隨之而響,不一會兒便是燃放完畢。
葬無痕將一根紅繩綁在三寸雞冠上,拿出一道黃符開光之後纏在雞脖子上,然後喊道:“道法乾坤,穴中之墓,乃是精雞引路,血以定地,去!”
“喔喔喔!”
大雞公大叫三聲,牛氣沖天,擺了白頭,咯咯咯的尋步起來,忽而左擺右晃,時而蹲地鳴叫。
走着走着,葬無痕感覺有點不對勁,前方十米處是一處土哽,有兩米多高,而這大雞公還在往前步尋,難不成,棺材要葬露半截了!
“站住!”
葬無痕大喊一聲,大雞公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走的更快了,撲打起翅膀就要往土埂下跳,似乎要尋死。
“不好!”
葬無痕迅速捏住紅繩,拿出符紙包裹住,咬破中指滴處一滴鮮血,在符紙上圖畫,嘴上還說:“道法乾坤,萬不如意,精雞號變不成體,請得三清鎮毋須!”
單手作勢,憑空點去大雞公忽然遁地不動,萎靡不振的模樣,有氣進沒氣出,而葬無痕也是大鬆一口氣。
“葬師,這是怎麼了?!”徐濤焦急問道。
衆人也是非一般神色,劉拔草縮了縮頭,看着周圍有點害怕的樣子。
老獵一悶鋤頭,喊道:“葬先生,是不是出事了。”
話落,嘣嘣手也就是鼓手七八爺接上話茬,說:“老獵,有葬先生在這裡還能出什麼事,依我看,是有點問題罷了。”
鑼手羅老漢點了點頭,鐸鉋手虛無子吧唧了一口旱菸悶不吭聲,他旁邊的鐺鐺手鋼蹦爺悄悄對他說:“虛無子,給我來一口……”
衆人搭頭附耳,葬無痕沉默半晌,看不出哪裡不對勁,但是沒有說出來,示意徐濤過來。
“葬師,什麼事。”徐濤走過去,葬無痕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徐濤連連點頭。
只見徐濤拿出一疊高高的錢紙,對衆人喊道:“各位叔叔伯伯,幫點忙,把這些錢紙燒掉。”
“怎麼燒?”老獵問道。
“隨地燒,一人拿一塌,覺得哪個地方好就在哪個地方燒,不要兩個混在一起燒。”
“這好辦。”趙農麻利拿了一塌,蹲地上就燒起啦,拉屎一樣。
徐濤一驚,嚇得連連退後,說:“趙叔,你怎麼燒我腳下。”
“這地方好啊。”
衆人哈哈大笑,徐濤汗顏不已,老獵打趣道:“濤子娃,跟了葬師就不得了哇,平日裡瞅着我們連個招呼都不打了。”
徐濤一急,說:“老獵伯說的哪裡話,這不是有些人排擠葬家鋪,我也就乾脆不打招呼,少的那些人說閒話。”
……
衆人又說有笑忙活起來,剛剛緊張的氣氛又活絡起來,葬無痕在一旁看得搖頭不已,心道村中也就這些叔伯沒心沒肺,擱誰都要玩笑一番。
徐濤隨地燒了一塌錢紙,然後緊盯着衆人燒的錢紙,緩緩來到葬無痕身邊,問:“葬師,爲什麼要這般做?”
葬無痕說道:“精雞不定,依我猜測,此處有個地方乃不詳之地,依靠錢紙來尋找方位,只能如此。”
“真是麻煩。”徐濤嘆了口氣。
葬無痕想了想,又道:“其實,傳言有本葬屍筆記,乃是天師所爲,有了這本筆記,這種小事一看就看得出來。”
徐濤兩眼放光,急忙道:“那這本筆記在何處?”
“我也不知道。”
徐濤直翻白眼,葬無痕又道:“葬屍筆記失傳很多年了,傳說是在疆域深處,又說是在世界最深處,反正我們葬家世世代代從來沒見過這種逆天筆記的存在。說是得到了,便可號令萬鬼,稱霸一方!”
“都是傳說啊……”徐濤氣餒不已,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忽然,看到了有一處錢紙莫名其妙的斷燒,急忙喊道:“葬師,快看,有情況。”
葬無痕看去,只見最後方的那塌錢紙已經熄滅,稍稍打量,一番。後面是一處墳墓,墓碑已有傾斜之象,頓時哈哈一笑,“原來如此!”
徐濤眼見他笑,呦喝道:“行了,各位叔伯不用燒了,結果已出。”
“啥?什麼結果?”
“到底玩的啥?”
衆人不明所以,徐濤沒有回答,葬無痕拿出了卦盤,單膝跪地,細細看了一番,緊接着拿出陰卦陽卦,隨地一卜,眉開眼笑。
葬無痕說道:“此處稍有陰氣凝聚,似是煞氣凝出,待本葬破了此地,便可安然無恙!”
未待衆人說點什麼,葬無痕便拿出黃符哼哼直念,隨手抓住暈乎乎的大雞公,心中暗道,雞兄,再見了!
一把小刀陡然出現,下一秒便是割破了大雞公的脖子,雞血咕咚咕咚往外流,侵溼了黃符,滲入了地下。
“大家閃開!”
葬無痕大喊一聲,單手扣指,遠處精氣神,元能變幻無瓊,咻的一聲,只見一到犀利的空氣打入黃符之中,唰的燃燒起來。
“陰令,破!”
隨着大喝,只見一道黑氣猛然出現,葬無痕避讓開來,黑氣隨之消散而無形,被無盡陽氣稀釋。
“這這……誰家祖墳啊,竟然冒煙!”劉拔草哇哇大叫。
葬無痕微微一笑,說:“好了,此地善了,大家準備開挖。”
然後,他將大雞公提起,雞血流出圍繞出了一個地框,又是砸下了木樁,說:“按照雞血的地勢挖,五尺半深,千萬不能深挖,否則不利。”
“挖吧挖吧……”
衆人雖疑惑,但也沒過多問,直接開挖起來,這時,葬無痕喊道:“奏樂!”
“嘣嘣蹦嘣嘣!”
“咣嘣鐺側……咣嘣鐺側……”
樂聲此起彼伏,七八爺他們有條不紊的敲打着,葬無痕又道:“鳴炮!”
“啪啪啪……”
鞭炮聲傳出老遠,山裡幹農活的村民聞聲看來,凝視半會,又是繼續幹活,誰也不知道心中各自想的什麼。
葬無痕對徐濤說道:“和七八爺說下,敲打半更之後,來後山,時間緊迫,我們先去後山啓墓。”
徐濤點了點頭,在七八爺的耳邊說了幾句,然後拿了個竹籃跟了上去,葬無痕扭頭道:“這些東西不要拿了,後山那裡我有叫伍叔準備。”
……
沒多久,葬無痕和徐濤兩人抵達後山,只見一些挖坑能手早已準備妥當,只待一聲令下,便可動土。
伍成瞅着葬無痕在不遠處,忙是走去迎接,混蛋正哭喪着臉在一旁跟着,沒給葬無痕一個好臉色砍。
“混蛋,棺材擡來了?”葬無痕眼看着遠處有口刀削棺,卻硬是這樣問道。
混蛋道:“別提了,一路上那麼多村民看着我,問我是不是做擡管這藝。”
“這是厚德!”
伍成說:“葬先生,多虧了混蛋娃幫忙,要不是他操心,這棺材能不能上得了後山都成問題。”
葬無痕點頭,“辛苦了。”隨後,走向墓地。
混蛋聞言誇獎,一掃之前鬱悶晦氣之心,嬉皮笑臉的暗道此行也不吃虧,既能看到神奇骨怪,又是得到了誇讚。
葬無痕吩咐徐濤燒香燃燭,又示意鳴炮,混蛋搶過鞭炮,哈哈大笑,說:“這事兒我拿手,我來辦。”
隨着鞭炮響完,葬無痕憑空扔了一疊符紙,啥也不多說,只道:“啓墓。”
然後,幾個大漢子動的動鋤頭,挑的挑簸箕,鐵鏟當然不落下,忙的熱火朝天。
葬無痕來回踱步,徐濤問道:“葬師,怎麼了?”
“不對,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
葬無痕冥思苦想,忽然看到墓上的紅繩,斷成兩截,問道:“這根紅繩,有沒有人動過?”
“呵,葬先生,這還剛剛開挖呢,誰也沒動過。”
“那就是自己斷的咯?”
衆人有點尷尬,葬無痕若有所思,揮手道:“繼續挖吧,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