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無痕取過籃子走到墳邊,心中疑惑,怎麼不見雞叫。
打開籃子一看,頓時怒火中燒,強壓心火,扭頭平淡道:“濤子,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徐濤有點興奮,剛走兩步就發覺有點不對勁,不對啊,這說的話怎麼有點咬牙切齒,要吃人一樣。
“就,就這說吧。”
“過來!”
“不!”
“我尼瑪砍我不打死你……”葬無痕大罵一聲,起身撲去,嘴上又罵:“你個牛皮套,叫你弄只雞來竟然是燉了湯的,你一天不想着吃會掉兩塊肉嗎!”
徐濤轉身就跑,大喊道:“可香着呢,還放了蔥花,我以爲燉的雞更容易做誘餌,再說了你也沒說要活雞啊……”
“你怎麼不放坨屎在裡面!”
……
一追一跑,邊罵邊喊,良久整個葛子坡才安靜下來,葬無痕氣也消了,徐濤是跪着認錯的,並沒有唱歌。
兩人回到墳邊時,那大碗驢膠補血顆粒鉢鉢裡面盛的雞肉少了大半,只見胡母打着飽嗝在一旁歇息。
“你,吃了?”葬無痕驚詫問道。
“是啊,大晚上的容易被蠅蟲叮壞,不吃了可惜了。”
葬無痕眼見她那無所謂的樣已經無話可說,徐濤卻問:“胡嬸,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混……小南,還吃的下?”
胡母說:“該擔心的時候從不落下,葬先生有法子操那麼多心幹什麼,再說晚飯我沒吃的。”
葬無痕肚子一動,想來自己也有兩頓沒吃,乾脆揮手說道:“別說了,乾脆先吃了再幹活。”
他蹲下身捏起一根雞腿往嘴裡塞,眼看就要剩湯,反身問道:“你不吃?”
徐濤不好意思道:“我吃了來的。”
“你……”
葬無痕大氣,暗想這小子背地裡不知道幹了多少瞞着我的事,不老實啊!
吃罷喝罷,鉢已空,看到地上的那隻死雞,有一小半的軀體已經不見,想來想去,五臟六腑沒有遺失,也只有那個法子了。
“別浪費時間了,取我劍來。”
葬無痕接過葬屍劍,將流露在外的雞內臟胡亂重新塞回死雞的身體當中,揚劍便道:“大空當月夜隻身內中,五臟六腑破,魂不當已消弭鬚毛……”
邊說邊舞劍,夾起一道符紙劃過光暈顯現的劍刃,撐開手掌一看,符紙已成符絲,條條清晰可見,細而長。
“濤子,看緊咯,這法叫起魂祭,對任何死去的東西都可用,只看你道法高不高深,看心是不是正士。”
話畢,符絲塞入死雞身體當中,隨後舉劍躍上後方石塊,居高臨下。
“空!”
葬無痕晃動葬屍劍,指向當月,又以半身收劍,一個後空翻,落入墳土之上。
“起!”
退三步,進三步,然而並沒有回到原地,看似如此,乃腳法至快所致。又以死雞爲陣點,臨空飛躍腳踏,踏出一個八卦陣形。
“塵!”
隨後,跳出陣形,一劍入地,對空撒出數道符紙,拔劍又起,嗖嗖數下,所有符紙都是成絲。
“揚!”
一掌推出,無形之中淡出一股力量,所有的符絲飛射而去,皆是絲絲落入陣中所需之位。
葬無痕深吸一口氣,舞劍又是起身,徐濤看得眼花繚亂,下一刻就發現葬無痕出現在自己身前。
還沒來得及,葬無痕已是動劍,徐濤連連退後,又是動劍,又是退,一劍一劍,一退一退,雜亂無章,徐濤卻知這是葬屍手法,與劍並用。
“大道乾坤,法象萬千,速請神靈入位!”
頓身,停劍,作指指向八卦陣,卻身也不回。
“咯咯咯……”
忽然,那隻死雞竟是鳴叫,眼睜睜看着它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還撲打着翅膀,搖搖欲墜。
若是細看,雞身當中的那些符絲好似一條條的經絡,隱隱發着光色連接想通,彷彿這些符絲就是樞紐,支撐着死雞復活。
收身,收劍,收氣,葬無痕一擺手,道:“我們快藏起來,不要發聲,他肯定會回來。”
“葬師,這是真的嗎?”
徐濤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隻死雞,空了大半的身體竟然活了過來,並且還在陣中走來走去,不斷髮出鳴叫。
“起魂祭,不徑相同,只能活半柱香的時間,並且只能在陣中活動。”葬無痕稍作解釋,急忙道:“快點,躲起來,我已經聽到他來的聲音了。對了,把這個隱氣符放在身上,不然會被發現。”
徐濤拉起呆若木雞的胡母就走至一隱蔽之地藏了起來,葬無痕在不遠處的灌木草叢中,悄悄的說:“等下他來了,摁住他不要跑。”
“好的。”
“咻咻……”
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音,淡淡的月色下,陡現一形,正是混蛋,此刻他流着哈利子嘿嘿傻笑走向那隻“活雞”。
混蛋剛剛抓住雞,葬無痕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衝上去,一個手臂向其頸部逮摁下去,混蛋頓時當場撲倒在地。
徐濤衝過來便是截住他的兩條腿,這一截一摁,兩者氣力極大,縱使混蛋有萬般掙扎也難逃。
“哧哧……”
混蛋大口喘氣,進的多出的少,面色一下就憋的通紅,葬無痕一張符紙貼在他身,頓時“啊!”的痛苦大叫一聲。
“妖孽,還不快現身,否則休怪本葬無情!”
葬無痕作指一喝,混蛋無力的搖着頭,嘴上直打炮,嘟嘟嘟的竟是冒出了白沫,看得徐濤急眼。
突然,混蛋張口說道:“我本神山狗小二,一生無爲忙中忙,窮苦累的妻娘亡,拾得一金藏身房,本想用金葬妻兒,奈何奸人推塌房,一家老小葬屍樑……”
“呵,說的還挺順溜,有這口技何不賣,一錢一飯養妻娘!”
“今有家小來此地,餓的上下直跳梁,無奈尋雞顧病父,此子阻我餬口食,我便上身掘金糧——”
葬無痕聽的連連冷哼,說:“這麼說來還是本葬錯怪你了,廢話少說 若是再附他身,本葬定叫你魂飛魄散!”
話說間,葬無痕拿出符鏡,伴隨而出的是閃閃金光,邪物嚇的半死,連忙道:“道長饒命,我這就離去!”
陡然,一縷濁魂憑空而現,不見其樣,不見其息,混蛋兩眼一閉,並沒有死去,而是昏睡了過去。
葬無痕起身劍一指,厲喝道:“還不快走,若是再危害人間,定是滅你!”
濁魂被劍一指,身心大痛,嚇得變形,一晃便不見影。
此時,胡母快速走了出來,抱着混蛋大哭不已,葬無痕說道:“此事已了,日後得符在身,藥在心,不過半月便可恢復。濤子,護送他們娘倆回家。”
徐濤點了點頭,突然問道:“葬師,剛剛那邪物說的都是真的嗎?”
葬無痕冷笑了下。
“你要去哪裡?”
“這般邪物,定是那死性不改之像,我若不將他全家滅之,還留待他們臨害人間不成。”
“他不是走了麼。”
“走是走 我可沒說要放過他們。”
徐濤暗暗讚歎他的機智,急忙扶起混蛋離去,又忍不住回頭道:“葬師,那我們走了啊,小心點,早點回來。”
葬無痕心中應答,目送着他們離去,轉身便是朝竹林的方向走去,那是天葬村最茂盛的叢林山。
來到山中,借已月光引路,又有在那濁魂身上做的手腳,不一會兒,便在一個山洞中發現了邪物的一家老小。
“還不現身!”
洞中陰寒,葬無痕一動不動喝了一聲,良久卻不見異動,便是緩緩拔出葬屍劍,叮的一聲,劍出鞘發出聲響。
“道長,道長,饒命啊……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餓極了……”
突然,邪物現身,跪在地上放聲痛哭,它也不傻,知道葬無痕既然找到了這裡,便是猜測出了他的決心。
“狗小二,你不顧陰陽之秩序,危害人間,不是九幽不收你,便是你心存不善,本葬變將爾等剷除!”
說話間,葬無痕已將狗小二稍作打量,看其穿着,得有百年之前,難以想象,孤魂野鬼竟遊蕩人間百年。
狗小二面若死灰,唉聲嘆氣,說:“想我狗小二生前勤勞做人,卻被奸人所害,死後變成孤魂野鬼,實乃悲哉!道長,求你了,莫收莫收!”
接着,這裡同時現出魂身,一父,一娘,一妻,一女一兒,皆都席地而跪,狗小二又道:“道長,我們一家老小孤魂野鬼遊蕩這麼久,已是毫無眷戀,懇請道長饒命讓我們自生自滅。”
“嗚嗚……”
話落,已有哭泣只聲,原來是狗小二的妻子,盤發在上,亦是束青衣結長袖,貌相可姿。
再一看,左右兩邊是其兒女,後邊是父娘,垂暮之年,此刻正呆呆的看着自己,並不說話,此刻不禁心動。
“咣噹!”
葬屍劍掉落在地,葬無痕一抓腦袋,痛聲道:“叫本葬如何之信吶!”
狗小二伏拜在地,葬無痕再一掃衆魂,問:“神山,可是封門村之地?”
“是、是的道長。”
“那麼你可知,那地爲何人煙稀少,如今,竟無一家。”
“不知。”
“哎!”
葬無痕一嘆氣,揀起葬屍劍,衆混嚇得退後數步,他說:“也罷,今日不收爾等,再有兩月,便是清明九幽鬼門半開,望爾等那時速速離去。若是再見,絕不留情!”
狗小二悲苦一聲,說:“道長有所不知,無人爲我們超度,路上惡鬼衆多,寸步難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