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時候某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歡天喜地的撥了視頻電話過來,問她喜不喜歡這個禮物。
盛梵簡直氣的想將他生吞活剝了,幾乎是咬着後槽牙蹦出“喜歡”兩個字。
付亭勻本想讓她戴給他看看, 可察覺到她表情的不對勁, 就沒敢提, 打着哈哈說這戒指其實不貴, 讓她別放在心上, 就當帶着玩玩。
“哼哼。”盛梵冷笑,將裝戒指的盒子舉到他的面前,“你當我是傻嗎?不認識這上面的標誌?”
見她氣呼呼的板着臉, 付亭勻趕忙賠笑安慰道:“是這樣的,那天陪齊弈去取結婚戒指, 我一眼就相中了這款對戒, 心一癢, 就把它買了下來,恰好又逢情人節, 就想着把它當做禮物送給你。”
呵,她纔不信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呢!
盛梵仍舊冷漠的看着他,木着臉不說話。
付亭勻急得直冒汗,耐着性子繼續解釋,“梵梵, 你放心, 它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禮物而已, 我以人格擔保, 它不包含任何特殊意義, 更沒打算用它來求婚,你就放心大膽的戴上吧。”
這個人, 她什麼時候說這戒指有其他含義了!還求婚!求你個大頭鬼!
盛梵剜他,“不行,還是太貴重了,萬一我不小心弄掉了呢!”
付亭勻頭疼的閉了閉眼,他買的時候,就是怕她覺得貴重,所以才挑了一款最經典的,只是周圍有一小排鑽而已,並不顯眼的,沒想到她還是嫌貴重了。
“那你找根繩子把它戴在脖子上,這樣總可以了吧?”
盛梵看看他,再看看手裡的戒指,妥協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她就去百貨大樓買了條小銀鏈將戒指戴到了脖子上。
剛開始,她總是覺得冰冰涼涼的硌人,不過時間一久,倒也習慣了,睡覺前都會下意識的摸一摸。
有一次她洗澡把它摘了,忘記放哪兒了,當場急得眼淚就出來了,把寢室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見影兒,最後快要放棄的時候,在換洗的衣服口袋裡找到了。
她瞬間感覺整個人活了過來,欣喜若狂的抱着它猛親,嚇得嶽紫菱她們以爲她魔怔了。
這天,她洗完頭從衛生間出來,對着鏡子擦頭髮,定睛一看,發現脖子上的戒指不見了,登時又急得直跺腳,連頭髮都來不及吹,滿世界的開始找。
在上鋪看視頻的向迪聽到動靜,急忙撩開牀簾阻止道,“梵啊!你是什麼記性啊?洗頭前你不是把它放到書櫃上面那個收納盒裡了嘛!”
“是嗎?”
正翻枕頭的盛梵立馬跑到書櫃前,一翻上面的收納盒,果然在裡面。
她趕緊把它戴回到脖子上,憨笑道:“我真不記得我把它放這兒了。”
“這都第幾次啦?”向迪無語的給她一個白眼。
一個月的時間不到,寢室都被她拆七八次了。
盛梵無辜的衝她吐了吐舌頭,“我不是故意的。”
說着,邵常渝和嶽紫菱從外面回來了,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她們的反應很是平靜,笑着打趣說,“喲,梵梵你的戒指又丟啦?”
盛梵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一邊收拾着爛攤子一邊搖頭,“沒有沒有,已經找到了。”
兩人相視一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哦對,剛剛我們路過小禮堂的時候,看到門口海報上寫着下午有幾家公司的實習交流會,你兩想去看看嗎?”
這話,邵常渝是對着向迪和盛梵一起說的。
“不去,那是針對計信院的,跟我們又沒關係。”
早上盛梵也在小禮堂門口看到了那張海報,可那實習生只招收計信院的學生,她一學心理的跑去幹嘛。
再說了,下午她要好好的補個覺,開學這幾天,她都累壞了。
“我去!”向迪舉手。
邵常渝點頭,“那好,咱兩一起去看看,讓她兩在寢室待着吧。”
交流會是在下午三點進行,盛梵醒的時候,邵常渝跟向迪早都沒影了,就剩下她和嶽紫菱還賴在牀上。
穿好衣服,下牀洗了把臉,她正準備削個蘋果吃,就聽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臥槽”。
嶽紫菱猛地一掀牀簾,急急地衝她招了招手,“梵梵,你快來看這是誰?”她邊說便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盛梵詫異的接過手機,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時,也發出了跟她一樣的感嘆!
照片中,坐在主席臺最右邊的,一身黑色大衣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男朋友——
付!亭!勻!
她難以置信的盯着那張照片,似是要將它盯出一個洞來。
“這什麼情況?誰發給你的?”
嶽紫菱同樣也很震驚,“大渝發的,羣裡有,我一醒來就看到這條消息,都快懷疑人生了。”
話落,她又揉了揉眼去看手機,皺着眉道:“如果咱兩眼睛都沒問題的話,那就是大渝手機有問題了,你家大叔怎麼會出現在咱們學校的小禮堂裡呢!”
哈哈哈!她也很想知道爲什麼付亭勻會出現在她們學校的禮堂裡!
“不行,我要去小禮堂。”
盛梵將手機塞回她手中,抓起椅子上的圍巾就往外走。
嶽紫菱見狀,趕緊套起棉襖爬下了牀,邊穿鞋邊喚她,“等我啊!我也去!”
大叔和蘿莉的愛情故事!
她要強勢圍觀啊啊啊(~ ̄▽ ̄)~
兩人騎着小電驢光速往小禮堂趕,臺上正好輪到付亭勻講話,所以手機上盛梵給他發的幾條消息,他都沒有看到。
三天前,大學班長在微信上找他,問他有沒有興趣回母校一趟,細細聊過之後,得知是他們原來的輔導員想讓他們這些創業成功的畢業生回校弄個交流會,順便給大三大四的同學提供一些實習機會。
他聽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他的公司急需新鮮血液,而回校的同時,還能見到自家媳婦兒,何樂而不爲。
不過,這一切都是瞞着盛梵進行的,他很想看看,她見到他之後,欣喜驚訝的樣子。
盛梵跟嶽紫菱到的時候,小禮堂已經座無虛席,就連四周空着的臺階都站滿了人。
兩人偷偷摸摸的從後門溜了進去,躲在最後一排的人羣裡,伸長了脖子看。
偌大的禮堂,漸漸傳來他熟悉的聲音,抑揚頓挫,鏗鏘有力,透過洪亮的音響,一下一下,叩擊着她的心房。
他的音色一直很動聽,哪怕像現在這樣嚴肅的場合,也依舊撩人。
盛梵不自覺彎了眉眼,視線穿過層層人海,定格在那一抹清峻的身影上。
彷彿是有感應一般,他忽的擡起了頭,與她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心,漏跳一拍。
盛梵慌亂的收回視線,耳垂微紅,默默地在心裡自我安慰着:
錯覺錯覺,他看得不是她,那麼多人,他怎麼可能會看到她呢!
哪知,音響裡原本字正腔圓的語句一下子變了調,變成了溫潤醇厚的質感,每個音都拉長放緩了,帶着一絲慵懶。
這種語氣,盛梵再熟悉不過了。
紅暈從耳垂蔓延至臉頰,嫩的都快掐出水來。
他看到她了!
他是在笑她啊啊啊!
臺下很多人也察覺到了他聲音的不同,悉悉索索的小聲議論着。
一旁的嶽紫菱激動地都快跳了起來,抓着她的小手來回搖晃道,“他看到你了,對不對?他在笑,對不對?”
盛梵生怕她引來全場人的矚目,沒好氣的壓低了嗓門瞪她,“噓!你別吵!”
兩人的動靜不算大,但也受到了不少周圍人的注視。
嶽紫菱見狀收斂了些,卻還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指了指她的小臉,不懷好意的笑道,“喲喲喲,臉紅了,紅得跟煮熟的蝦一樣,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這麼少女的樣子。”
盛梵又羞又惱,繃着臉不說話,心虛的看了眼主席臺,不斷用手摸着臉蛋降溫。
嶽紫菱在旁邊憋笑都快憋出了內傷。
終於,付亭勻的發言在一陣掌聲中畫上了句號,交流會也進行到了問答的環節。
盛梵本以爲能鬆口氣,豈料臺下提的第一個問題就叫她呼吸一緊。
“付亭勻學長,你好,之前我在貼吧裡看到一條帖子,說您和我們學校的一位女生關係曖昧,不知這事兒是真是假?”
提這個問題的,是坐在中間前排的一個女生,盛梵跟她離得比較遠,僅從一個背影並不能判斷出她是誰。
她話音剛落,小禮堂裡立馬升起一片唏噓聲。
在場的幾乎都是計信院裡的學生,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事兒指的是什麼。
然而,一道淺笑聲從音響中緩緩流出,打破了這份嘈雜。
付亭勻安坐在臺上,氣定神閒的握着話筒,嘴角輕勾的開了口。
“她是我未婚妻,我跟她的關係能不曖昧嗎?”
此話一出,臺下又是一陣躁動。
嶽紫菱無聲的用眼睛詢問,“你都成他未婚妻啦?”
盛梵一臉懵逼的攤手。
那名女子絲毫沒有放棄意思,繼續提高了音調發問,“可是很多人都說她是個花瓶,您難道就不介意嗎?”
刺耳的聲音聽得盛梵冷了眸光。
這女生到底是誰?爲什麼如此針對她?她可是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嶽紫菱在一旁恨得直咬牙,忿忿不平的扭頭道:“梵,這女的跟周筱玲是一夥的,那個心機婊就坐在她旁邊。”
嶽紫菱邊說邊指了指那女子的身旁。
盛梵正欲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注意力卻被付亭勻的話語盡數奪去了。
他依舊保持着微笑,風度翩翩的回道:“我身邊什麼都不缺,就缺她一個花瓶。”
清潤又磁性的嗓音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她的心上。
音落,他慢條斯理的轉了話鋒,“這位同學,你還有別的關於學習和工作的問題嗎?若是沒有,請你不要佔用其他同學的寶貴時間。”
那女子尷尬的連連說“沒有”,將話筒遞給了前排的同學。
後面別人說了什麼,盛梵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的腦回路就像卡帶了一樣,一直重複着付亭勻那句,“我身邊什麼都不缺,就缺她一個花瓶。”
就連嶽紫菱嘰嘰喳喳的在旁邊說個不停,她都沒反應。
直到口袋裡的手機“叮咚”一聲響,纔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一驚,下意識的捂住口袋,有些心虛的掃了禮堂一圈,見衆人都在積極地提問題,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餘光掃到主席臺右邊,發現付亭勻不見人影,心下輕“咦”一聲,趕緊舀出手機。
按亮屏幕,上面赫然跳出他的短信,只有簡短的兩個字——出來。
心口小鹿亂撞。
盛梵朝身旁的人丟下一句“我先走了”,悄悄跑出了禮堂。
一出小禮堂的門,就見付亭勻立在臺階上擡首衝她笑。
伴着暖暖的春光,那笑容暖進了她的心窩。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朝他奔了去,一頭扎進那溫暖的懷抱。
付亭勻順勢摟住他,錯愕的問道:“怎麼了?”
盛梵埋首在他胸前搖了搖,雙手很自然的環上他的腰,踮起腳迅速在他脣上落下一吻,昂着小臉道:“我只是想你了,付亭勻,很想很想你。”
如此毫不掩飾的告白她從來都沒做過,她一直都不好意思將這些話說出口,但這一次,她卻聽從了自己的心。
脣角飄過一陣清香,付亭勻低低地笑了兩聲,額頭貼着她的額頭問,“有多想?”
盛梵不由自主的閉了閉眼,嘴角高高翹起,一項一項數着,“我想你的微笑,想你的擁抱,想你所有所有的一切,但我最想的、”
她一頓,偏過頭趴在他肩膀上,伸手輕輕捏住他的耳朵,湊上前低語道:“還是想親口告訴你,我、喜、歡、你。”
那軟糯的嗓音,在說到最後四個字時,竟帶着說不出的鄭重。
耳畔還縈繞着她溫溫熱熱的氣息,付亭勻心念一動,大手覆上她的後頸,學着她的樣子,側頭吻了吻那柔軟的耳垂。
“笨蛋。”他笑。
沙啞的聲音揉碎在獵獵的風中,有那麼一絲的不真實感。
“應該是、我愛你。”
——
一年後。
T市民政局。
盛梵面無表情的看着手裡的紅本本,感覺就跟做夢一樣。
她這時候不是應該去學校報到嗎,怎麼就被騙到民政局來了呢?!
不行不行,她得好好捋一捋。
今天是她研究生入學的第一天,付亭勻早晨起來說要送她來學校,她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沒想到這廝半道上把車開到了民政局,還拿出她跟他的戶口本,說領完證再去報到。
她不同意,問他,她的戶口本是哪來的?
他說,是未來岳父給的,就那天他去M城接她走的時候,在臨走前,她爸把戶口本交到了他的手上,同時再三叮囑說,他的寶貝女兒就拜託他了。
她不信,打電話給她爸求證,結果事情真的跟他說得一樣,不差分毫。
然後,她就被帶進了大廳。
一系列填表、照相之後,她手裡就多了一個紅本本。
付亭勻看看自己手裡的結婚證,又看了眼盛梵手裡的,這才心滿意足的將兩個本子收到了一起,裝進了有戶口本的那個袋子。
他低頭看看手錶,摟着盛梵朝外走,“走吧,我現在送你去學校。”
“等會兒。”盛梵撇開他的胳膊,皺着眉問,“咱兩真的結婚了?”
“要不你再看一下結婚證?”付亭勻作勢去拿袋子裡的紅本本。
盛梵一把拉住他的手,“不用,我信。”
那個紅本本她已經看了無數遍了,上面確實是她跟付亭勻無疑。
可她就是想不通,她怎麼就被他忽悠結婚了呢?
“付亭勻!”她一臉嚴肅的瞪着他,“你到現在連婚都沒求過,我嫁給你豈不是虧大了!”
“誰說的!”他指了指她戴在脖子上的戒指,“一年前你就收了我戒指,結果咱兩現在才領證,虧的人應該是我。”
“呵呵!”她沒好氣的瞪他,扯下脖子上的戒指塞到他手中,“我就知道,你丫那時候就沒安好心,還以人格擔保,狗屁!當初我就不該信……唔……”
她滿腔的憤怒盡數淹沒在了他的深吻中。
一吻終了,他單膝跪地,舉着那枚戒指問她,“那你現在願意嫁給我嗎?”
呼吸沒由來的一緊。
盛梵接過戒指套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細細把玩了一會兒,就是不說話。
“你是不是忘記說那三個字了?”付亭勻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雖然她戴了那個戒指,但沒聽到答話,他就一直不敢起來。
盛梵目光幽深的盯着手上的戒指,驀地一勾嘴角,笑得燦若星辰,
“不願意!”
說完,不等他反應過來,小跑着到馬路旁邊攔了輛出租車,丟下一句,“這個求婚我沒接受,你自己看着吧!”迅速鑽進了車裡。
只一瞬,湖藍色的小車就涌入了川流不息的長龍中。
付亭勻登時氣得想殺人的心都有了,趕緊開來自家SUV,一邊撥着盛梵的電話一邊朝她學校進發。
這世上,領完結婚證媳婦兒就跑路的,怕是隻有付亭勻一人了。
【全文完】\(^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