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重症室出來那天,已經是舊年的除夕夜,原本是說好下午出來的,可是醫生提早了幾個小時推她出來了。
那時候冷唯爵等人都還沒有到,只有鄧小雪這個成天閒的蛋疼的姑娘早就候着了。
她連忙跟着護士,推着景悅進了病房。
大型醫院病房長期緊缺,冷唯爵在景悅進ICU室的第一天,就訂下了這間單人病房,一天幾千的牀位費,他就那麼付了,就等着她出來後能第一時間住進來。
幾位同樣是冷唯爵請來的護工早已在病房恭候多時,景悅進來後,幾個人幫着她先是擦洗了一遍身體,給她洗了頭,這才抱着她重新躺回病牀上。
主治醫生再次來病房檢查過景悅的身體,確定她無恙,護士進來給景悅手上的針頭又接上了管子輸液。
忙忙碌碌拾輟完後,鄧小雪將一衆護工趕出去,關了病房的門,哼着小曲兒,一邊給病房裡大大小小的花澆水換水,一邊和景悅道:“大家知道你要出院了,都很開心,這些花都是這兩天陸陸續續有人送來的。這是韶堃的,這是林乾的,這是阿衍的,這是季叔叔和唐阿姨的,還有這個是馮導演的,這束最大的,當然是我買的啦!”
外頭,冬日明媚的陽光從病房的窗戶外照進來,不算太大的病房裡,四周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有玫瑰,有百合,有雛菊,也有夕顏花。
景悅坐在病牀上,聽着鄧小雪嘰嘰喳喳麻雀似歡快的聲音,靠坐在病牀上,一言不發。
很久之後,鄧小雪一直沒有聽到景悅的聲音,這才轉頭去看她。
陽光打在病牀上,照亮了她的身體,她的臉在背陰處。
她的臉上依然帶着病態的蒼白,越發顯得身後的墨發黑如墨。她消瘦的臉頰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肉,一雙大眼睛裡沒有了鄧小雪之前看到的灰敗,可是,卻也似籠着一層薄薄的氤氳。
她的視線穿過了站在窗口的鄧小雪,落到了窗外刺目的陽光上,看上去一片沉靜。
然而,鄧小雪覺得,那樣子的景悅,已經安靜過頭,甚至沒有太多人類應有的表情。
鄧小雪甚至有一種下一秒她就會消失的錯覺。
驀地,鄧小雪有些不安,忙丟下手裡的花,匆匆跑過去,“小悅,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鄧小雪關切的目光讓神遊物外的景悅回過神來,她的眼眸中終於有了焦距,也有了幾分人味兒。她衝着鄧小雪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我很好,小雪,謝謝你。總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守着我。”
鄧小雪:“第一次你進ICU室,冷唯爵和凌蕭都緊張的不行,我那時候還樂呵呵和韶堃說你這是撞桃花了。當時韶堃卻說,兩支桃花同時撞過來,那是劫難不是好運。那時候我還不信他的話,覺得他是老神棍瞎扯淡,現在看來,他說的還真沒錯。”
景悅:“這次的事情,和他們都無關,是我連累了他們。他的傷勢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