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近我，有別的目的，對不對？”看到秦子墨微怔了一下，我知道自己說對了，咬了下脣，每個字都像硬擠出來似的，“爲了那個東西，是不是？”
秦子墨好看的眼睛被厚重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眼神帶着慌張的色彩，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潔兒，我，對不起，可是……”
我眨了眨眼睛，只覺乾澀，卻沒有一點溼意，可心那個位置好像空了，像是一個無底洞，怎麼填都填不滿。
秦子墨，你說我有多傻，明明對你一無所知，卻還是硬生生栽了進去，不僅把身體弄沒了，現在心也丟了，落得這樣的結果，真是活該。
可我盯着那張好看得不真實的臉，明明很難過，卻還是恨不起來，因爲我沒有資格。
雲塵握住我發抖的手，溫暖的觸感似乎要給我力量，溫潤如暖陽的聲音，流淌出一句“我在。”便拉着我走。
“呵，你要她以紙人的身份行走陽間嗎？”秦子墨清越的嗓音冷冷的，卻帶着一種讓人無法忽略的霸氣，雲塵拉我的手頓了下，我知道他猶豫了，是因爲我。
我鬆開了他的手，“雲塵，我想留下。”。
秦子墨的脾氣，我很清楚，他不會放任我跟雲塵離開的，如果我不及時阻攔，一會鐵定要打起來，我不能害他。
“丫頭，我也可以幫你找回身體的，只要……”他還沒說完便被我打斷了，“我想跟着秦子墨，小哥哥，對不起。”
雲塵清秀俊逸的臉上浮過一絲憂傷，而後，溫柔地看着我，眼裡泛着笑意，好看得如同三月的春光，“好！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支持。”
雲塵摸了摸我的頭，直直得走向秦子墨，我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只看見秦子墨黑魆魆的眸色越發深了一些。
雲塵離開後，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得跟秦子墨僵持着，不知過了多久，他嘆了口氣，走了過來，清越的嗓音一如既往得好聽，“別鬧了，嗯？”
鬧？在他的眼裡，我是在鬧？
“就算陳婷是我殺的又怎樣，我說過，他人的生死，我不在乎！”他的俊臉波瀾不驚，淡淡然的口氣讓我感覺更寒了一些。
冷血，殘酷，纔是真正的他，我怎麼就忘了呢？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去要求他如何，我是什麼身份，只不過是被利用的工具罷了。
我壓下心裡的苦澀，扯出一個笑，“我不知道你要找的那個東西，跟我什麼關係，又爲什麼需要我。”我握緊自己的手，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一些，“我只希望合作結束後，你可以放過我。”
“合作？”
“我們彼此需要不是嗎？”現在的我們因爲利益關係綁在一起，你要東西，我要身體，對你，我不會再存着別的心思，可是，爲什麼我感覺還是有點難過呢。
“好”清冷的一個字，看不出任何波瀾。
我垂着頭，嘆了口氣，問秦子默感應到我的身體位置沒有，遲遲得不到他的迴應，我委屈得不行，想進臥室躲會，卻被他一手拽住了胳膊，把我拉出了門。
一路上，許多行人對我們行注目禮，不知道是因爲我的怪異裝扮，還是因爲秦子墨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臉。
一路無話，我一直隱約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冰冷的氣息，讓我忍不住打哆嗦，不知道是因爲他身體的冰冷，還是那股子怒意化出的涼氣。
直到來到一家紙人店，停在門口，我忍不住了，切切諾諾得問他，我的身體在這？
那個小七的手下就是一大堆紙人，難不成這裡是她的據窩點？
“不在。”我正想着，就被這兩個清冷的字打斷了。
不在，那你帶我來這裡幹嘛？我還沒問出口，秦子墨便把我拖了進去，那力道，跟什麼似的，讓我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媽蛋，果然捅破了窗戶紙，現在僞裝都懶得做了，以前雖說反覆無常的，可好歹對我還有着那麼一絲絲的溫柔，現在，就連對我，都是那種生人勿近的寒冰。
不過，這樣，也好，我這顆少女心也能被冰回來了。
“你來了？”正這個時候，我聽到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扭過頭去，就發現有個老人從一堆紙人裡探出了頭，瞟了我一眼，便對着秦子墨問道，“決定好了？”
我被嚇了一跳，手下意識得就抓住了秦子墨的胳膊。
涼涼的觸感一下幫我回了神，意識到不對勁，我瞪大眼睛看向老頭，這什麼意思，這是賣紙人還是算卦的啊，聽那個話，跟料到了我們會出現一樣。
可是看向秦子墨，他還是個很淡定的樣子，望向了那個老闆，不經意得嗯了一聲。
老闆望向我，那眼神犀利得跟刀子，彷彿能透過紙人看穿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對秦子墨點了點頭，“保管一模一樣！”
我問秦子默怎麼回事，他一臉清冷，過了許久，才吐出兩個字，“少問！”
媽蛋，我想捏死他了，要不要臉，以前對我好，雖然是裝的，可也比現在強，半句話都不想跟我說的樣子，我委屈極了，特碼的，搞搞清楚，明明受傷害的人是我啊！
我一臉哀傷的樣子，饒是老闆也看不下去了，這才告訴我，秦子墨讓他幫我重新做個紙人身體，模樣跟我自己是一樣，不然，我現在附身的這個紙人，大紅新娘妝，白天詭異，晚上瘮的慌……
難怪他剛纔要那樣仔細看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叫了起來，“模樣？你能看到我的魂？”
“你這丫頭反應怎麼這麼慢呢，我如果沒什麼本事，能有面子讓他託我幫忙？”
剛纔還以爲你是好人，結果，一轉眼就開始拐着彎說我蠢了，我切了一聲，“你不是也央他辦事嗎？說說，是什麼交易。”
老闆滿意得笑了笑，“還不算太笨。”對着我一臉欣賞，可是，並不告訴我託秦子墨的事，只是介紹了一下他自己，讓我叫他紙紮張，信誓旦旦的口氣信心十足，“丫頭，以後有事，可以找我。”
我狐疑得看了他一眼，紙紮張笑裡藏着深意，跟個老狐狸似的，但卻非常肯定，我以後一定會來找他。
秦子墨將我一把拉過，我拋出疑惑，問他，我是不是以後會來這裡請他幫忙。
“少問！”
我甩過他的手，對他的不滿更深了，就算是隻有合作關係也不用這麼冷淡吧，差別這麼大，我受不了，現在寧願他變回以前那個騙我的樣子了，起碼溫柔。
呸呸呸，我真是賤，他都那樣對我了，我竟然還抱着奢望，想要自己騙自己……
我鬱悶極了，在紙紮店裡亂轉悠，而秦子墨和紙紮張則在另一邊不知道鼓搗着什麼，過了一會，秦子墨招呼我過去，還拿了一根金針似的東西，讓我伸出手來。
我一看，這不會是要扎我呢吧？
我吞了吞口水，問他想幹嘛，看着他嘴巴張開似乎又要吐出那兩個字，我立馬把手背到身後，“你扎我也沒用啊，我現在是紙人，不流血的。”
“可是，會疼，不是嗎？”
秦子墨勾起一抹邪笑，我就斯巴達了，我滴乖乖，這是鐵了心要弄我？
我下意識得就擡起手來，想推開靠近我的那張不懷好意的俊臉，結果被他一下扎破了食指。
還有比我更笨的人了嗎，自己主動送上門去，他如果不抓住機會，還真對不起我的蠢了。
這樣想着，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破了，紙人明明沒有血，可是，我偏偏看見，那個指尖冒出了淡粉色的液體，不同於人的血液，沒有那麼紅，更沒有血腥氣，反而帶着點淡淡的清香。
我好奇得看着，秦子墨便取過我的手指，按在剛纔鼓搗的白紙上畫着什麼符號。
等他畫完，我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突然，我聽到了身後像是有個人忍俊不禁而又得意洋洋的笑了，紙紮張也忽然擡了頭，莫名其妙的望着我身後：“小七？”
我心裡一提，立刻把頭轉過去，真看見了一個人影，從門口倏然消失了，話還沒說完，秦子墨伸手推了我一把。
那種推，跟之前陰路上，我被小七推出自己身體的那一下是一樣的！
我回過頭，看見我附身那個紙人身體一倒，“當”的一下，腦袋就結結實實的撞到了地面上。
光聽響都疼！
“秦子墨，你這個王八……”
哪料，秦子墨牽住了我的手，對我微微一笑。
那一瞬，只覺得我的腦袋都空了，那麼璀璨的眼睛，簡直好看到讓人心悸！
但是他好像沒意識到自己那個表情有多顛倒衆生，只是側了頭，看着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鏡子門對我說：只有變成了生魂，才能過去，你跟着我，不要鬆手，不然徹底迷失後，就再也回不來。
不知道是怕死，還是貪戀他此刻的溫暖，我的手，下意識得又把他給抓緊了。
他沒有冷漠得甩開我，反而像是挺滿意用力回握我的手，拉着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