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着白璃的手，讓她快點說下去，白璃卻順勢抓住我的手，“回來吧。”
身上的力氣彷彿不斷被抽走，周圍燃起一圈圈藍色的光暈，白璃冷冷得盯着我看。
而那些走馬觀花的畫面全涌了上來。
那是夜漪的記憶。
“夜央，你慢點，等等我……”我想要追上他，可他卻一點都沒有慢下腳步，連頭都沒回。
那時，我不喜歡跟任何人親近，就連自己的父王都生分得很，我沒有孃親，每次我要娘，他就會罰我。
我對人很冷淡。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唯一能處下的是夜央。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還是小女孩的樣子，喜歡追着他跑，哪怕長大後。嘗過冷暖，卻還改不掉喜歡黏他的習慣。
他對什麼都冷，一切都挑不起他的情緒，而我爲了不讓他討厭我，就也裝出那個樣子，他有時候也會好好看我兩眼，說一句我們還真是像。
但偶爾還是會露陷，因爲我對他的歡喜，太深了些，藏不住。
而他也是我一直以來唯一的依靠。
直到那次，夜央又閃沒了人影，我誤打誤撞闖進了一個地方。
那裡有一顆極爲漂亮的樹，流光溢彩，樹枝如銀河般，我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但就在這時，樹幹竟然出現了一個被困在樹上的男人。
他的模樣生得極爲好看，迷離的桃花眼，英挺的眉宇，菲薄的脣瓣，像是狐狸精一樣，就算與夜央想比，也絲毫不遜色。
“你是誰？”男子不悅得擡眸，清越的嗓音簡直能讓人聽上癮。
我坐在地上，托住下巴細細打量他，“夜漪，黑夜的夜，漣漪的漪，好聽吧？”
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對一個囚犯，一下子放下自己所有的僞裝。
男子沒有說話，垂眸閉上了眼睛，我切了一聲，不管我怎麼誘哄，他都不告訴我名字。
後來。不知道是好奇心作祟還是什麼，去看他竟然成爲了我的一個習慣，以至於我很少再去尋找藉口纏夜央，而那個俊美男人卻依舊那個高冷的樣子，從不肯多說一句。
“你就那麼討厭我麼？”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後，我忍不住丟出這句話。
“我知道你們都討厭我，就像那些人不管面上對我有多尊敬，背後都叫我可憐蟲，不過，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現在也不渴求什麼了。”
“你起碼還有個名字。”好看的男人不知道是安慰我，還是感傷。
我看向他，“你沒有名字麼？我幫你取好不好？”
他沒有搖頭，我就當默認了。
我彎着頭，過了許久。“墨，如何？你有一雙墨般的眸子，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陷進去。”
“好。”墨灼灼望向我，那是他第一次認真打量我。
從那開始，他好像不再排斥我的存在，我開始愈發頻繁得接近他，給他講外面的事，開心時甚至會唱歌跳舞……
跟墨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真正活了過來，感覺自己是個女人。
“你不知道那個血寂討厭死了，哼，我懶得搭理她，她還蹬鼻子上臉了呢，墨，我跟你說，那些人壞透了。”
“嗯，壞透了。”
墨會聽我的不高興，會附和我，我什麼事都會跟他說，在他面前。我是真實的。
而他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把我當成朋友。
“墨，你們男人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啊？”我眨巴着眼睛看墨。
他突然垂下臉，長長的睫毛窩成一扇剪影，而且，竟然有一絲絲紅暈。
我玩心大起，“唔，害羞了。”
墨突然擡起頭，與我的目光相撞，我不禁慌了神，只感覺自己心跳加速，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在身體裡流竄，看着墨的脣瓣，我竟然想要湊上去。
“問你話呢！”我猛地轉過身，努力壓下那股異常的感覺。一直以來，我喜歡的不是夜央麼，怎麼可以對別的人心動。
“別人我不知道，但在墨看來，夜漪便是最好。”
“可是夜央一點都不喜歡我。比起我，他更喜歡那種醜陋的冥獸，雖然是爲了吃。”
“你喜歡他？”墨的聲音有那麼一絲慌亂，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你這麼好，總有一天，他會喜歡的。”
這話我應該是高興的，可不知道怎麼了，聽到他說希望別人喜歡我，心裡有點澀。
“我還有事。改天再來。”我沒有回頭，直直離開了。
後來，我儘量不去看墨，我加倍得接近夜央，他還是那個不鹹不淡的樣子，當他再一次丟下我時，看着他頎長的背影，我不再想要追上去。
我腦海裡閃過那張憂傷到讓人心疼的臉，我發現自己好像對那個神秘的墨有着特殊的感情了。
哪怕我對他一無所知，也會忍不住牽掛他。
許久沒見。真是想念，當我再一次去琉璃樹的時候，卻發現旁邊有個不速之客。
那個我討厭的血寂，竟然垂涎着我的墨。
“你什麼東西！”我拿出平時那副威嚴的樣子，就算心裡有着翻騰的怒氣。清冷的聲音仍舊不肯泄露一絲一毫的情緒，“滾！”
“喲，夜漪大人今日倒想起情郎來了，還以爲你跟夜央大人風流快活，早忘了這個男狐狸精了。”
看來。她之前跟蹤我，所以發現了墨。
“啪！”我快速橫在血寂跟墨之間，“這一巴掌是你對我不敬之罪。”
“轟！”我出手一向不留情，一掌劈在血寂的肩膀上，“這一掌是你對他口出惡言之罰。”
“向墨道歉，或者魂飛魄散，你選。”我狠狠掐着血寂的下巴，力道之狠，指甲陷入她的皮肉，噁心的液體流出，惹得我嫌惡蹙眉。
“墨？他真正的名字叫惡，是仙人惡氣的結合體，沒想到，琉璃樹的靈氣竟然不僅將他淨化，反而幫他化了人形。”血寂挑釁得看着我，“不過，那又怎樣，說到底不還是下賤東西衍生的靈，就算純淨無惡氣，也要被生生世世關着，直到毀滅。”
“你找死！”聽到血寂對墨的侮辱，我根本無法保持那種清冷孤傲的僞裝，我的手往下移動，“噗嗤、”她的脖子被我劃斷了，那些噴涌而出的液體。引來我的不屑，“骯髒的東西。”
頭與身分離，沒有魂飛魄散，於是，下一秒，我大步上前，提着血寂的腦袋，打算徹底毀了她。
“你不能這麼對我。”血寂慌了，大吼出聲，“我已經通知了冥王他們，你滅了我，根本逃不掉的。”
“呵呵。”我冷冷得笑了，就在我要撕碎血寂腦袋的時候，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響了起來，也就在我分神的那一刻，血寂逃離了我的手。
“放肆！”冥王帶領着一干人等出現了我的面前，“夜漪，你闖了禁地？還想殺人滅口？”
我握緊拳頭，另個暴怒的聲音，“血寂是我的女兒，夜漪大人未免太過分了點。”
“以下犯上，我不過教她規矩而已。”我眯了眯眼睛，“判官大人，這是不許的意思？”
“你要血寂灰飛煙滅，叫我如何能允許。”判官殺氣騰騰，卻因爲冥王在此，不敢爆發。
“夜漪，你不認爲應該給衆人一個解釋麼？”冥王深深得看着我，曾經他以我爲傲，可如今全是恨鐵不成鋼。
我搖了搖頭，“不，我不認爲。”
“她是爲了‘惡’要殺我，僅僅因爲我說那個人是仙人分出去的惡氣，夜漪大人就大發雷霆，夜漪大人，她。”
血寂急切得解釋，我咬了牙，手心聚集起一團幽藍的光芒，“你在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