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求首訂1

珍兒也曾與三爺勾勾纏纏,此時見他衣衫大敞,露出裡面結實寬闊的胸肌,再加上身姿挺拔,散着長髮立在簾子旁,愈發顯的風流豔丨色,她胸口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亂跳起來,臉紅耳熱的將眼珠子粘在了男人身上。

龔炎則掃了她一眼,心中不喜,前時還覺着嬌俏可人,今日瞧着卻是個下作貨色,不由眉頭皺的深,朝福海使了個眼色,轉身要進屋。

珍兒見背影纔回過神來,一頭衝了過去,抱住龔炎則大腿跪倒在地,夾着嗓子叫了聲“三爺。”隨即哽咽,又圓又黑的眼珠子憋出幾滴淚來,本是乖巧可人正青春,偏拿捏出風塵女子勾人的樣兒來,無疑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她卻還不自知,拿腔拿調的看着龔炎則道:“三爺多少日子不曾去見奴婢了?可憐奴婢一頭心心念念着三爺,一頭要忍辱侍候着紅綾,三爺也知道她是何等人,這些日子奴婢……奴婢過的生不如死,若不是心裡還惦記着三爺對奴婢的情意,只怕奴婢真要屈死了。”

福海聽的都愣了,心道:娘娘誒,這什麼人,不過是給爺們取樂的玩意兒,竟還敢滿嘴跑船的說什麼情意什麼生死,這是專門磕磣三爺來了?再瞧三爺,臉色陰沉,眸子燃着火光,就聽一聲呵斥,“放手!”

珍兒竟也不懼,不鬆反而抱的更緊,嘴裡聲聲哭道:“奴婢明白三爺爲子嗣纔將奴婢撩在一邊,奴婢心中並不曾怨,只奴婢太過害怕,紅綾姑娘脾氣也愈發大了,求三爺救救奴婢吧,三爺呀!”這一會兒的功夫,竟似大戲要開唱了。

龔炎則被折磨笑了,道:“你想換什麼差事?”

珍兒聞言就是一喜,眼裡望着龔炎則,羞着臉道:“奴婢只要能留在三爺身邊,做牛做馬也甘願。償”

龔炎則念着裡間的春曉,再不願與個丫頭膩歪,將她抖開,吩咐福海道:“給她安排個差事,看在她那晚忠心可嘉的份上,別難爲她。”指的是紅綾置酒席那晚,說完又要往屋裡去。

珍兒忙喜滋滋的謝恩,緊緊追着龔炎則的身影往裡看,當見到春曉侷促不安的立在書案旁時,心頭立時不舒服起來,心想:紅綾是個毒婦,春曉卻也是個賤貨,竟來前院書房勾丨引爺們,怪不得方纔三爺不似從前親熱自己,都是賤貨勾丨搭的。

福海見她盯着春曉看,便在一邊冷曬:“看什麼?那是春曉姑娘,也是你主子,麻利的把你那雙眼珠子收回來,惹了姑娘不高興,三爺饒不了你。”

珍兒心裡一百個不服氣,瞪了眼福海,卻因着能離開紅菱侍候三爺,到底是高興的,只翻了個白眼,就道:“別怪我沒說,紅綾姑娘下面可是見紅了,我請不去三爺,紅綾恨的也是你與春曉,不會是我,如今我又離了姑娘,姑娘就更怨不到我頭上了。”

福海懷疑的盯了她幾眼,不確準這話是真是假,但關乎子嗣的事,到底不敢怠慢,忙叫個跑腿的小廝去請孔郎中,這邊一咬牙去請示三爺,“爺,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屋裡,龔炎則正安撫春曉,他進來就見春曉穿戴整齊,面色豫豫的似魂不守舍,以爲是珍兒鬧的她生了醋意,不高興了,忙走過去將人摟了,耐着性子哄道:“小丫頭不懂事,哭鬧的人腦仁疼,是不是惹到你了,爺罰她。”

說着將人往裡屋帶,春曉大難逃生,方纔都要砸他的頭了,如何肯再隨他進去?便彆扭着身子不走,龔炎則本有些急躁,但見她微低着面,鼻樑秀美,脣形端妍,雙眉間全無矯揉造作之態,氣質姣姣、渾然天作的美玉,惹人歡喜,又想她之前受了許多委屈,柴房、洗衣房、冬晴園都不是什麼好地方,這會兒知道心疼了,性子緩下來,道:“冬晴園太偏僻,你住那不合適,還是搬回來吧,爺讓福海幫你把東西搬去……”他想了想,搬到周氏那裡不妥,紅綾那裡也不行,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院子,但都不是好位置,不比冬晴園好到哪裡去,一時倒遲疑了。

聽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搬的近了,方便他磋磨,那怎麼成?春曉忙啞着嗓子道:“不偏僻。”

“嗯?”龔炎則看她。

“婢妾……婢妾歡喜院子裡的石榴樹。”春曉一急,胡亂找了個理由。

龔炎則怔了下,倒忘了院子裡有兩株石榴樹,一時想起許多以前的事兒,心神微微恍惚,嘆道:“既你歡喜,便住着吧。”

春曉暗暗鬆了口氣,只龔炎則不鬆手,緊緊摟着她,她的胳膊身子都不似自己的,束縛一團在人家懷裡,沒一會兒功夫便要悶出汗來,心想,這人穿的這樣少怎麼身上卻熱跟個炭爐似的。

她左右掙不開,心裡急的要命,一顆心又吊上嗓子眼兒,可不管怎樣到底還是被男人半拖半抱的弄進了隔斷,還是那張長塌,他只往她身上一壓,兩人便倒了下去。

龔炎則一隻手肆無忌憚的磋磨着她嬌軟的身子,引的身下嬌喘顫抖,很快也動了情,正要施展解數,就聽福海那一聲稟告。

兩度被破壞,再好的脾氣也壓不住火了,何況他原本就不是個好惹的。對春曉道:“你在此先歇一覺,爺去去就回。”說完低頭親了親春曉的臉蛋,起身扯下衣架上的袍子披在身上,便往外去了。

他一走,春曉僵硬的身子才慢慢軟下來,豎着耳朵聽腳步聲真的去遠了,一骨碌爬起來,將揉搓的不成樣子的衣衫拉了拉,腰上的絲絛也紮起來,兩手攏着頭髮就往外走,到門口,就見廊子裡除了兩個面生的小廝再沒旁人,忙急匆匆奔下臺階,連包袱都不敢折返去取,徑直跑了,又怕三爺去冬晴園尋她,她便胡亂尋了處園子眯着。

深秋時節,樹葉盡落了,地上掃一層黃葉再覆一層,猶似無窮無盡,其實不過是在等一場初雪,就全都沒了。

春曉的髮簪尋不見,一頭青絲散落身後,任憑秋風吹的胡亂飛揚,眼睛在幾縷亂髮後溼潤,總覺得方纔經歷的一場荒唐是做夢,可又清楚不是夢,心便悶的難受,真弄不清到底哪裡不對,怎麼就惹上了男主人,倒不如那日在舅舅家不討那句洪恩,許就能靜悄悄的出去了。

她越想越委屈,哭得好不可憐。

“你在哭?”

身後徒然響起一道聲音,將她嚇的一激靈,立時轉頭,就見龐白穿一身綠沈永祥紋緞子杏色鑲邊長袍,披着玄色斗篷關切的望着她。

春曉髮髻散亂,衣襟也褶皺的不像,不由窘迫的側過身子,抹了把眼角,啞着嗓子道:“沒有,風大迷了眼睛。”

“可你……”

不待龐白說下去,春曉轉過來福了一福,道:“奴婢還有差事要辦,先行告退。”

龐白錯身上前將人攔住,春曉便向後退了一步,他定定的瞅了她一陣,卻見她終是不肯擡頭,無法,只得嘆氣將自己頭上的髮簪拔出來,託在手裡遞過去:“先用這個吧,女子披頭散髮不成體統。”

春曉怔了怔,也知道他說的在理,可她打算隱匿在此天黑了纔回去,天黑自然沒人留意她,再說,男子的貼身之物,她不能要。

龐白卻道:“我慣常戴兩支簪子,如今勻你一個救急,日後你需還我。”

春曉搖頭,還待推卻,又聽他道:“我倒是曾給姐姐挽過發,卻也是玩鬧的,挽的不好,你要不要試試我的手藝?”

即便龐白看起來再怎麼溫潤如玉,有君子之風,但到底是富貴子弟養成,勸人時不經意就流露出幾分霸道來。

春曉怔愣的擡頭,見雖說的匪氣十足,目光卻清澄,未有絲毫褻玩,這才勉強點頭,輕聲道謝:“多謝龐九爺。”伸手將簪子接過來。

聽她聲音沙啞,以爲是哭的久了,又見她微低着頭,長髮掩着一張雪白的小臉,眼眶微紅,眉帶輕愁,抿住的脣瓣紅如霜葉,清清泠泠,嬌嬌軟軟,着實惹人憐愛,語氣愈發溫柔起來:“若有難處你就與我說,一個人躲在人後哭又有什麼用?”

春曉咬了咬脣瓣,搖頭,再次福身,“不知簪子如何還您?”

龐白有些失落,到底還是不信他,又不願強勢逼迫,只暗暗嘆氣道:“府上老夫人與我曾祖母同出一脈,我離家來此投奔,如今就住寄遠閣,我的小廝你也認得,叫做麥子。”

春曉點點頭,攥着簪子再此告退,龐白留她不住,只得目送她走。

春曉並不想回冬晴園,便左轉右轉的來到當初周氏落水的對岸假山叢,穿過密竹,摸着假山石壁慢慢閒步,才發現這處假山是石頭套石頭,鑿出許多山洞,洞中設有石桌石椅,竟還讓她尋到一盞油燈。

她坐了下來,此時天色已經暗了,從荷包裡拿出火石,將油燈點燃,又拿出那支簪子看,赤金絞絲嵌綠寶石簪子,扁窄的杆兒鐫刻一行小篆,‘入我相思門’。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出自李太白的一首秋風詞。

春曉頓覺簪子燙手,這支金碧簪明明就是女子送與龐九爺的,怪不得他會簪兩支,原是有人才送的,如此說什麼也不能用了,便將簪子安放在腰帶裡,只覺徒惹煩惱,還要尋機會送還回去。

漸漸日頭全落了,洞外漆黑一團,想是今晚的月亮都被烏雲遮去了,春曉想不出如何從男主人手中逃脫,正心煩意亂之際,有腳步聲自洞外傳來,倒似朝自己這裡來的。趕忙將火吹熄想離開,卻是來不及了,腳步聲近了,她只得彎腰躲到桌子下面。

來的是兩個人方站穩,一人就道:“你做酒席那天別以爲我不明白爲何巴巴來要明秀一罈子花釀,還不是勾着五爺去做齷蹉事兒,逼的春曉跳出來和周姨奶奶對陣,哼,你想的挺好,一箭雙鵰,不,或許是三雕,除了春曉,讓三爺厭憎周姨奶奶,最好還能順手噁心五爺一回,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那天大廚房走水,五爺沒得手,春曉又被指派去了人多口雜的洗衣房,你便再沒機會下手了,怎麼,憋不住了?春曉也不過才冒一點兒頭,你就急了?”

另一人一開口便是水鄉的吳儂軟語,不滿道:“明翠啊明翠,怪不得五爺給你取的名字取自‘黃鸝鳴翠柳’,你這大嗓門什麼時候能收斂收斂?就差嚷的闔府盡知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開個價。”

明翠頓了頓,反問,“你能給多少?”

“你不是一直歡喜我那支銀絞絲嵌青金雙須蝴蝶步搖麼,外加二十兩銀子,如何?”

“再加一對蓮子米珍珠耳墜子。”明翠忙加上價碼。

紅綾輕笑,道:“那就說定了,到時引了人去就成。”

明翠遲疑的問,“人去了,你打算怎麼辦?”難不成要抓姦成雙,請三爺去?

“不怎麼辦,其實我哪裡急了,我不急,趙氏受寵兩年不也倒臺子了,什麼事啊,都不必急於一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紅綾咯咯笑起來,軟膩的聲音透着惡毒。

明翠打了個冷戰,拉紅綾的手,“咱們走吧,這裡不乾淨的,聽說早年有個丫頭就被太太堵在這裡逼死了,冤着呢,快走快走。”

被迫聽人隱秘的春曉卻是憋紅了一張臉,心道: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惡毒的人,她又不曾害她,何至於要逼人死路?若不是當時誤打誤撞一盆洗腳水解了迷丨藥,還不知會怎麼樣呢,如此看來,後宅女人爭寵好比不見刀劍的戰場,拼的都是命!

本就煩惱男主人的舉動,如今更不想沾爭寵這潭渾水了,男主人在她心裡真成了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又想暗害自己的人就在眼前,任憑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便不能就這麼放過。

春曉深吸一口氣,低頭將頭髮全垂到面前,從桌下鑽出來,伸手將油燈點燃。

明翠還在與紅綾嚼陳年舊事的舌頭,正說到死的丫頭才十六,正是花樣年紀,穿着柳黃的衣裙,身段十分風流,紅綾不耐煩的打斷她,“別講這些,說走還不走!”兩人才挪腳,身後突然亮了,她倆在黑暗中久了,一時適應不了,閉了下眼睛,就聽身後腳步聲淺淺而至,有人問她倆,“老爺,您要下來陪奴婢嗎?”

“啊!……”立時豎起了頭髮根兒,明翠回頭看了眼,驚叫着抱頭跑了,丟下紅綾嚇的癱軟了身子,一翻白眼就暈了過去。

春曉扒開頭髮,低頭看紅綾,說來笑話一樣,紅綾的名字從來都是與男主人聯在一起出現的,今兒還是第一次見,而這人卻在暗處害自己不知幾回了,伸腳踢了踢紅綾肩膀,見她死人一樣無知無覺,便知是真的嚇暈了。春曉恨恨啐了一口,端着油燈離開。

沒走多遠,就見竹林邊倒着明翠,春曉嚇一跳,連忙尋看,發現竟是地上的一個淺坑把她腳絆倒了,她便似背上託了大石頭,怎麼也起不來了。趴在地上哼哼,“別抓我,別抓我……不是我害的你……。”

春曉忙道:“你明明在說害人的事,即便是不是你害的我,也是要去害和我一樣無辜的人,都是惡人,該死!”

明翠要嚇死了,竹筒倒豆子的說道:“不是我,真不是我,是紅綾給趙姨娘下藥,讓五爺得了手,後來被三爺發現發賣了,如今又要去害春曉,我就說一個通房丫頭礙不着啥,她偏不放心,這些都和我沒關係,我也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罷了,你饒了我吧,我不是壞人……”

春曉聽的明明白白,也只能嘆氣,伸過手去要拉明翠起來,卻忘了自己凍了一下午,手涼的和石頭似的,方碰到明翠的手腕,明翠便以爲是鬼的手,嗷的一嗓子,免不了也暈了過去。

春曉怔了怔,搖着頭直起腰,端着油燈朝竹林外去了,在二門上見魯婆子等在那裡,心才暖起來,小跑着過去。

魯婆子握住她的手問了許多,春曉便附耳說了石洞裡的事,魯婆子也嚇的不輕,道:“胡鬧,真驚動了那種東西,可不是好惹的。哼,那兩個毒婦活該嚇死。”

春曉道:“總之我不也沒什麼事,婆婆就打發兩個人去尋一尋吧,紅綾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

魯婆子這纔想起紅綾大肚子的事,直叫作孽,不給孩子積德,盡做惡,絮叨了幾句便住了嘴,與茶室裡值夜的婆子說:“紅綾姑娘屋裡的珍兒說姑娘不見了,讓咱們幫着找找。”

幾個婆子正鬥牌取樂,聞言都有些敗興,摔了牌收好錢,各人取出燈籠挑着,一個去回稟周氏,其餘幾個去各處園子找。

魯婆子卻沒去,陪着春曉回冬晴園。

再說龔炎則下晌被兩度擾了好事,壓着怒火去見紅綾,紅綾卻不是作僞,孔郎中說她氣虛不足,這胎只怕懷的要辛苦些,給開了養血安胎的補方,龔炎則這纔沒說什麼,陪紅綾用了晚飯纔回,書房裡哪還有春曉的影子?

問下人,福海跟他去紅綾院子,福泉有事外出不在,竟是沒處問春曉的事。

龔炎則想了想,吩咐福海道:“春曉那裡需配個小廝,年紀別太大也不能小了,小了跑腿辦事說不明白,再要一個丫鬟侍候,以前是誰?”

福海這回學乖了,瞄到了風向,忙道:“以前是紅雲和綠珠,紅雲犯了事被周姨奶奶發賣了,綠珠被罰,如今就在周姨奶奶的院子裡做三等粗使。”

龔炎則點頭,“即是用慣的,就還拔給春曉用吧。”

福海樂呵的應是,溜眼見春曉的包袱落在地上,忙要去收起來,就聽三爺說,“拿過來。”就趕忙將包袱送到三爺手裡,就見三爺隨手打開包袱,瞥見裡面有鸚哥綠的細頸帶兒,三爺的手就蓋在了上面,擡頭瞅了一眼,福海立時明白,轉過身去。

龔炎則笑罵道:“臉皮厚的過城牆了,還杵在這兒做什麼,不去看看你春……”也覺這麼喚春曉不大妥當,道:“去問問,春曉姓什麼。”不過醉酒睡了的女人,以往倒不曾上心,如今卻是不同了,一想春曉那楚楚嬌嬌的小模樣就一陣心癢,但看天色,似有些晚了,催促福海:“還不去?若是人還沒歇下,就讓她過來一趟。”

這麼晚還讓人來,不就是要睡在書房麼?從三爺有女人開始,還沒有哪個女人歇在爺處置公務的地兒呢,可想這回三爺是上心了,只怕春曉要比早先得寵的趙姨娘還要風光了。

不敢耽擱,福海忙小跑着去了。

龔炎則靠坐在搖椅上,兩指夾着拎起包袱裡的肚兜,在眼前晃了晃,想起今日春曉穿的藕荷色,襯得如雪的肌膚清新雅緻,真好似蘭花一樣。再看這鸚哥綠繡石榴花的,想必穿在身上又另有一番風情了,不由更心急想見到春曉,將肚兜貼在面上深深嗅了,正是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幽香,似花非花、似露非露,直沁到人心尖上去。

不說龔三爺在這等的心急,只說福海屁顛顛的去尋春曉,孫婆子卻說人沒回來,魯婆子已經去二門上等着了,福海轉頭便去管事的那裡查明春曉姓氏,契書上寫着‘今有俞氏丫頭自願賣進龔府使喚’,才知春曉姓俞。

福海也去二門晃了一圈,不見人影,不敢讓三爺久候,忙與魯婆子打了招呼,獨自迴轉稟明。

回去就見三爺躺在搖椅上,面上蓋着女子小衣,已經是睡熟了。如今深秋時節,各房早幾天就燒碳盆取暖了,三爺卻是自小練武的身子,丹田存火,白日在書房還要開扇窗子才舒爽,是以福海只從櫃子裡取出薄被蓋了,隨後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又過盡一個時辰,魯婆子過來說,春曉在園子裡睡着了,這會兒回了冬晴園卻着了涼,渾身發熱,冬晴園裡什麼都不曾備,想求福海討些藥吃。

福海哪裡會爲難魯婆子,忙親自張羅,與魯婆子一起去冬晴園,還臨時撥了個小丫頭貼身侍候春曉。

春曉這一天過的跟船行江海似的,跌宕起伏,上午意外得恩典,以爲自由唾手可得,喜不自勝,下午就被男主摟在身下欲行不軌之事,說好的出府也成了妄談,驚恐之餘又心內鬱結,可巧傍晚在山洞聽到紅綾、明翠要陰謀害她,便是又氣又怒,再加上夜裡風涼吹了頭,回來飯食不吃,躺在炕上渾身就燒了起來,幸好如今孫、錢、魯三個婆子都在身邊,及時發覺她不對,魯婆子請了福海來,錢婆子煎藥,小丫頭一勺勺的侍候着她吃了。

等早上起來時燒已經退了,小丫頭幫着孫婆子將飯桌放好,一碗碧粳粥,四碟小菜,小丫頭給她佈菜,十分細心周到,春曉便啞着嗓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很是乖巧的道:“回姑娘話,奴婢叫小夕,今年十三,之前在三爺書房外做粗使。”

倒乖覺伶俐,問一答三,春曉哂笑,沒再說什麼,一想自己如今成了養在金絲籠裡的鳥兒,精神就懨懨的,勉強吃了幾口粥,就一頭倒回去,昏昏沉沉的又睡了。

等春曉再醒過來,便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方起身,小夕已端了水盆來,春曉倒沒覺得有人侍候不習慣,洗簌後就見簾子一挑,魯婆子朝裡看了看,走了進來。

小夕端了水盆出去,魯婆子這才挨着春曉坐了,低聲道:“昨兒去的人只在竹林裡尋到了五爺院子裡的明翠,明翠醒了到處與人說假山有鬼,周姨奶奶將人叫去盤問,明翠雖嚇的不輕卻不傻,只說白日丟了荷包,不顧天晚去尋荷包。”

春曉淡淡的蹙着眉,問:“紅綾呢?”

魯婆子哼了聲,“紅綾病了,卻不是在山洞裡找到的,許是你走不久她就醒了,沒管明翠,一個人偷偷溜了回去,卻也着了涼,昨夜裡急赤白咧的非要出去請郎中,三爺也被攪的半宿沒睡,在她那院子陪着。”

春曉先是愣了下神,隨後暗暗鬆氣,心道:最好紅綾能將男主拴在褲腰上,別放出來禍害旁人。

魯婆子卻一副忿忿不平狀,“你也病了的,聽海哥兒說三爺幾次想來這邊,紅綾一時喊肚子痛一時哭的厲害,愣是沒讓三爺走出她那院子。”見春曉不以爲然,嘆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女子嫁人既是爲了生活有靠,嫁誰不是一樣?何況三爺比起那些粗鄙的漢子要強過天去,你又是他的人,千萬別再想不靠譜的事了,好好過,日後再有個孩子,你這輩子便只有讓人羨慕的份了。”

“就是說,姑娘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孫婆子恰進來,笑着接話道。

春曉抿了抿脣,喃喃自語:“難不成嫁人就是爲了穿衣吃飯?我卻不這麼想,穿衣吃飯僅憑自己也能坐到,嫁人,自然要兩情相悅、琴瑟和鳴纔好白首偕老的。”

她聲音太小,魯婆子也只是聽到她說的頭半句,不禁搖頭,“快別胡思亂想了,正經過日子吧。”

孫婆子則走上前道:“姑娘可還記得綠珠?”

春曉擡頭,很快記起這個人,重生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細心的幫她關了窗子,還十分親密的與她說體己話,可後來她藏在周氏住的西次間時,卻聽她與紅雲說的極冷漠,能感覺到,她是輕視鄙夷春曉的。

怎麼提起她來了?

孫婆子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海哥兒過來說,三爺要撥個丫頭給你用,既是用慣了綠珠,就還讓她過來。”

這時小夕端了幾樣點心進來,春曉瞅了眼道:“我看小夕就挺好。”

孫婆子人精,立時領會,便起身道:“我去回海哥兒一句,省的人來了再打發就不好了。”

閒話少敘,平安無事過了兩日,紅綾那邊不鬧騰了,龔三爺卻因有筆帳急着收,帶着福海要出遠門,傍晚臨走匆匆來看春曉,春曉卻裝睡背對着他躺在榻上一動沒動,感覺他伸手摸了摸她散落在枕上的頭髮,靜靜坐了坐便走了,在門口吩咐福泉在家多照應這頭。

福泉應了,春曉聽見腳步聲遠了才起身,也是大大鬆了口氣,她始終惦記出府,只是現在即便有足夠的銀子也換不來那張賣身契,如何是好呢?

思來想去,忽然她眼前一亮,在鳶露苑裡,有生殺大權的除了男主人,還有女主人啊,女主人對通房丫頭也有處置的權利!

只才覺是出路就又泄了氣,周氏與她仇深似海,利用周氏不好反有可能被周氏害了。

春曉絞了帕子,心想:繞開周氏,三房的主子還有夫人,龔三爺的生母。不過奇怪的是卻從未聽誰提起夫人,好似這個人就不存在似的。倒是老夫人經常有人說,前次龔三爺急着回來還是因着老夫人病了的緣故,但要請老夫人親自開恩放她走,亦是難爲。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不出什麼好主意時,鳶露苑裡發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原來自打三爺走後,紅綾常常做噩夢,即便夜裡薰了安神香也不能安然到天明,不過四五日,整個人就瘦了一圈,眼底青影重重,說來也巧,這會兒老夫人的病也反反覆覆,時好時壞,可把幾房的兒子、媳婦嚇的不輕。

春曉以前是不在意這些事的,一聽懷了‘龍子’的紅綾和身份貴重的老夫人都不好,便知龔炎則會緊着時間往回趕,不由心也焦慮起來,竟與紅綾犯了一樣毛病,睡不安穩。不過她沒到處去說,紅綾卻鬧的人盡皆知。

一日魯婆子急匆匆來,道:“聽說沒,紅綾請了上雲庵的庵主來家裡,兩人關了門,唧唧咕咕說了大半晌,後來周氏也去請那庵主,敞着門說了會兒話,周氏便說等三爺回來,請示後,要去上雲庵進香祈福。”

春曉起初沒在意,後來細想了想不由皺眉,冷笑道:“周氏是饒我不過了,竟還要提醒三爺我是害死她兒子的毒婦。”這些日子憋不出一點出路,她心裡也存了燥火,眸光一凜,道:“她兒子怎麼死的說不清,我兒子卻是幾個人親眼見她推的,大家相安無事還好,若不然,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魯婆子見她小老虎似的神情就是一愣,隨即拍掌笑道:“如今有三爺撐腰,你也硬氣起來了,這纔好,這纔好呢。”

春曉大囧,想解釋不是這麼回事,就見門簾動了動,有人要進來,只得閉了嘴巴不再說什麼。

到了晚間事情就有了變化,孫婆子打聽回來道:“紅綾膽大包天,竟然去尋了大夫人,說咱們太師府地下正盤着瑞獸,瑞獸的尾巴恰在西北角,最近不知何故尾巴動來動去,驚了她養胎,也驚了老夫人養病,所以她纔會精神不濟,老夫人的病情也反反覆覆。”走的急了,孫婆子喘了口氣,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又要再說什麼,就聽外面院子有吵擾聲。

孫婆子與春曉一同起身,小夕掀簾子進來,氣呼呼道:“什麼人啊,進院子就嚷嚷要我們搬,說什麼我們住的不是地方,驚了紅綾姑娘的胎,還擾了老夫人養病,這哪跟哪啊?”

孫婆子與春曉一愣,對視一眼,孫婆子忙走了出去,春曉走到窗子底下不動聲色的往外看。

院子裡立着三個婆子,穿的雖普通,卻梳着一絲不苟的髮髻,頭上與手腕上均戴有首飾,看樣子也有些體面。

果然,孫婆子過去滿面帶笑的打了招呼,幾人似與她認識,與她說了一些話,才被孫婆子擁着一直送到院門去。

春曉若有所思的坐回椅子上,知道這是被紅綾設計了,可她有老夫人做幌子,旁人也奈何不得。

孫婆子皺着眉回來,果不其然,道:“鳶露苑裡還有幾處院子,可都是許久不曾住人的,炕也不知能不能燒的起來,屋子也清寒,如今這氣候,只怕住進去要害病。”

春曉面色平靜,內心卻翻騰不已,這便是菟絲花的命運了,好也是男人給的,壞也是男人給的,好壞都要受着,如此又何苦活這一世?

孫婆子等了一陣見春曉不表態,只得自己拿主意,去找福泉商量住處。

福泉已經得到信兒了,再三思慮,猶猶豫豫道:“三爺不曾回來,誰也做不得這個主,不若先請姑娘住下院。”又怕春曉誤會他落井下石,解釋道:“如今空着屋子又每日打掃薰火的也就三爺的書房了,下院與書房不過隔了月洞門,三爺時不時的就歇在那兒,傢俱擺設都是現成的,間隔也敞亮,光照足,也不算委屈姑娘了。”

孫婆子仍舊不滿,遲疑道:“可那是外院,姑娘怎麼能住外院?”

“說不得就找人上一扇門鎖了,倒是寄遠閣那裡有個角門能出入,你們辛苦繞遠些便是了。”想着又補充道:“還有,老夫人本家一位親戚投奔來,暫住寄遠閣裡,你們莫要冒犯了貴客。”

孫婆子無法,只得應下,回去收拾搬家不提。

再說紅綾得逞,暗自得意,卻聽說春曉搬的離三爺日常出入的地方更近了,當即氣的臉色發青,將茶碗重重的擲在桌子上,嘡的一聲,新近接替珍兒侍候紅綾的丫鬟小暮嚇的一抖,小心翼翼的向後退了退,低下頭。

“叫什麼小幕,木頭樁子似的往地上一戳,見你就煩,出去。”紅綾心煩的擺了擺手,小暮立時退了出去。

屋裡就她一個,紅綾沒人發泄,想起珍兒竟敢叛主,就恨的牙癢癢,攥緊拳頭,冷笑道:“一個兩個都是賤貨,別急,誰都跑不了,等我一個一個收拾。”氣了一陣,緩了緩臉色,喊小暮,“你去前院叫珍兒回來見我,若她說忙走不開,你便說,她弟弟給她遞了家書來。”

小暮記下紅綾的話,轉頭去了。

珍兒如願留在外書房,福海讓她侍候端茶倒水,三爺不在便閒在自己屋裡做針線,比在紅綾那清閒不知多少。她能得這份美差還是借了春曉的光,福海在春曉身上看走了眼,再看與三爺有關的女人就留了心眼兒,全不得罪,能賣好時便賣個好,省的他日不好見。

珍兒自是不知,還道福海敬她怕她,洋洋自得的很。

小暮來尋她,將紅綾的話說的一字不漏,珍兒臉色就變了,咬着下脣暗恨:‘她弟弟在紅綾姨媽家當差,主子一句話,便能讓她弟弟不得好死。’

小暮窺探到珍兒臉色,心下生疑,面上卻不帶出來,陪着珍兒迴轉。

珍兒一進屋,紅綾就吩咐小暮將門關好,她離開路過窗下時,聽裡面傳來巴掌聲,珍兒哭着求饒,“奴婢再也不敢了……”紅綾道:“你去給我辦件事,辦的好,你弟弟不但沒事還能得些好處,倘是辦不好,仔細你的小命兒!”

她聽到這裡驚的膽都要破了,不敢再聽,捂着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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