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看向那道人的眼睛,就見一排斑駁的房檐下立着個女子,正是春曉,正與人說話,卻是說一句便低一下頭,雙頰嫣紅,眼眸含水,靦腆嬌羞的不成樣子。
一時看的入迷,情不自禁問:“春曉……她對面是誰?……”並不是三爺啊。
只話音才落,就見道人忽地一口血水噴在立在堂中間的假人兒後背上,那假人兒便睜開了眼睛,清泠泠的竟神似非常。
春曉每回想起竹偶被自己喚醒的那一剎那都覺得毛骨悚然,若不是後頭她無知無覺,只怕要要見一回抖一回,回憶過後,她大致將情形描述給徐道長聽。
徐道長點點頭,此時衆人已在另一處廂房的明堂落座。
“真人覺得那妖道說話可信否?若沒被爺識破,最後真能不了了之?”龔炎則親自端了茶給徐道長。
徐道長連忙站起來接了,而後又坐下,道:“難說。”垂着眼,沉默的吃了兩口茶,擡頭問春曉:“姑娘方纔見到三爺與其他女子在一處,就沒有一點感覺?償”
“什麼?”春曉睜着平靜的眼睛看回去。
徐道長被這麼清澈無瑕的目光弄的老臉一紅,窘迫的咳嗽一聲,卻不得不問的細緻,“憤怒,心酸,疑惑,哪怕是一點點不舒服。”
春曉想了想,實話實說道:“並沒有。我進屋時見漆黑沒人,已心生警惕,後頭端着燭臺看了一回,屋子似塵封許久沒人來過,桌上地上滿是塵土,我走到長案旁,卻見花瓶裡的水正蕩着波紋,几案上放的茶碗只碗裡有塵土,碗邊沒有,且牆上掛的那副圖上也不見灰塵,這時又見女子小衣,我順着零散的衣裳走到稍間門前,回頭卻只看見自己的腳印,想來撒落衣裳的人該是邊後退邊拋下衣裳,所以腳印都掩在衣裳底下,便已經確定,是有人引我過來。”
徐道長詫異的看了眼龔炎則,龔炎則神色淡淡的,眸光卻有些澀然的看着春曉。
但聽春曉繼續說着:“我唯一不確定的是,明明是真人要我過來,卻弄成男女偷丨情的場面,有些糊塗真人想做什麼,後來我見到趙福僞裝的三爺,還有劉氏,我隱約猜想是試探我是否真的無知無覺。”
春曉如此冷靜的分析,有條不紊的敘述,再一擡頭看過去,徐道長面露驚歎,龔三爺則一臉黑沉。
徐道長道:“未曾想姑娘的心思如此縝密。”原是他來的匆忙,聽了龔炎則說起春曉的情形,便臨時定下這個局,確實是要試一試春曉是如何的無知無覺,因倉促,佈置時便不那麼精心,卻不想春曉心細如髮,又過於鎮定,以至於以失敗告終。
龔炎則臉色愈發的冷沉了,心中道:若那牀上果真是我,不知春曉會作何反應,憑着這些日子與自己如膠似漆,還不能動容她半分麼?
春曉不知龔三爺心中所想,與徐道長道:“真人設局也是爲了我的事,我感激不盡,只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