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先是皺着眉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趙福,指着牀上的劉氏道:“抱着她,跟外頭的丫頭走,回頭老太太一百天過了,這女人就是你的了。”說罷扭頭看春曉,見她面無表情,暗暗嘆氣攖。
趙福頂着一張苦瓜臉轉身去了。
春曉看着龔三爺,也不問他怎麼回事,只看了眼糜亂的牀鋪就要往外去,卻被拽住,緊跟着就見架子牀後的暗門開啓,一位道骨仙風的老人走了出來,正是崇清觀的徐道長,也不知是不是暗室的光線暗,這一回見這位道爺,卻是面色暗沉。
“無量天尊,女居士,我們又見面了。”徐道長捋着鬍鬚笑呵呵的打招呼。
春曉襝衽施禮,“別來無恙,這回又要勞煩徐道長費心了。”
龔炎則道:“如今要尊稱九輕真人,上個月聖人下了封賜。償”
徐道長眸光閃了閃,合輯,“三爺錯愛,實當不起。”
龔炎則笑了笑,“應當的。”
這份榮譽確實是他託關係爲徐道長爭取的,別說什麼勘破紅塵、清風明月,只要是活着的人就沒有不貪圖名利的,這也是他感謝徐道長拿出定魂針的謝儀,他龔三兒從不踏人人情,再說,春曉身上謎團多詭,指不定什麼時候還要徐道長出力,自然不會吝嗇。
站在對面的徐道長心內感慨,他雖不貪圖名利,卻有一幫子弟子要養活,更要振興崇真觀及肩負發揚道教的責任,有個皇帝賜封的名號,怎麼看都有好處。當時他接到龔三爺的密信,信上字字溫和,卻又字字犀利,點透這裡頭的聯繫,叫他沒法拒絕,過了兩日果然聖上的賜封就下來了,觀中上下無不以此爲榮,如今他如墮迷境,勘不破修行的真諦了。
春曉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輕輕掃過,最後落在徐道長明顯沒有任何榮耀喜悅的臉上,想了想,道:“塵世本不分內外,修行便是修心,心若清,陽春白雪,心若濁,名利驅使。”
徐道長慢慢蹙起眉頭,似十分迷惑。
春曉淺淺的彎了彎嘴角,轉頭與龔炎則道:“真人是有本事才被聖人賜封,還是說賜封之後纔有的本事?”
龔炎則笑道:“自然是前者。”
徐道長猛地兩手交拳,深深的看了眼春曉,震耳欲饋的大笑道:“說的對,道人本就未曾追名逐利,何必苦惱名利縛身!哈哈……”
龔炎則道:“原來真人是苦惱於此,怪不得路上會病了,原是思慮過重。”心裡卻想:但凡出家人都是與自己較勁兒的閒人,有這功夫不如爲國爲民做些實事。
自然,這話是萬萬不會當着徐道人說出來的。
不過春曉竟然能點醒徐道人,可想聰慧異常,龔炎則有些小驕傲,伸手握住她的手,眼底笑意溫暖。
春曉平淡的回眸看向龔三爺,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道:“您不該如此對劉氏。”劉氏雖愚蠢,卻不未曾做過壞事,若換做自己遭遇這樣的無妄之辱,怕是醒後會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