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磨合

今日一早上天兒有些悶,北風似也歇了,福海仰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對身旁的人道:“看起來要下雪。”說完站定,高聲喊道:“誰在裡頭?”

正與春曉說話的思婉停了下來,從窗戶往外看,隱約見門外福海正張望,身後還跟着捧了東西的小廝,忙走去門邊將簾子一掀,清清秀秀的小臉兒上,一雙眼兒好奇看過去:“海哥兒,你這是做什麼呢?攖”

福海笑道:“昨兒天晚,三爺書房裡的東西還有許多沒動,方纔三爺吩咐,讓我們把東西搬過來。”

春曉向外瞅了眼,見大多是賬冊,不由抿住脣,看來是真個要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了。只吩咐思婉幫着歸置,自己個進了東屋,纔在炕邊坐了,手便碰到了針線匣子,她盯着那匣子看了半晌,喃喃嘆氣道:“我到底要怎麼做?”

…償…

龔炎則回來的時候就見思婉捧着個朱漆匣子,瞅着面熟,招手叫她過來,“這裡面裝的什麼?”說着伸手掀開,一見裡面的東西就笑了,道:“原是這些啊。”直接拿到手裡,朝思婉擺擺手,隨後進了裡面尋春曉。

春曉正坐在炕邊做針線,眼神專注,似沒留意回來人。

龔炎則放緩了腳步走近,就見繡的寶藍色八寶蒲團樣子的腰帶,見寬窄便知是男子的,心裡高興,假意咳嗽了兩聲,道:“好認真啊。”

春曉的確繡的認真,不過是藉着繡花暫且拋撇了心內煩悶,忽聽頭頂低沉的聲音,便是一激靈,擡頭就見龔炎則想笑又繃着笑的臉,險些叫針紮了幀

龔炎則把手裡的匣子放到炕邊,然後轉過來將春曉繡的腰帶託在手裡看了看,隨手丟回去,滿不在意的樣子:“勉強入的眼。”

本以爲春曉會說些討喜的話,不想她撿起那腰帶又低下頭去,捻着針要接着繡。

龔炎則瞧她那木訥的樣子又如先前一樣,皺了皺眉,這女人顯見是在外頭更樂,回了府就發悶,可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後找機會再領她出去走走就是了。想到這,他拉了椅子坐到春曉對面,指着那匣子道:“瞧瞧那裡頭。”

春曉暗暗吸了口氣,將腰帶放下,伸手把那匣子撥弄開,就是一愣。裡頭的東西許多是童趣盎然之物,銅杆的小錘子、木頭雕的扯線人偶、彈弓、鼓棒,還有兩把摺扇並七零八碎的小東西。

就聽龔炎則道:“幼時貪玩,拿這些東西當寶貝,旁人給爺百兩銀子都不曾換走一顆玻璃珠子。笑話,爺賣什麼也不能賣這個,瞧見那把彈弓沒,爺就用這麼個玩意將雲祥、瑢天幾個小耗子打的滿園子亂串。”說完不等春曉反應,先笑了一回。

春曉摸了摸那彈弓,似不太敢碰,龔炎則瞅着,伸手拿過來,起身抓住春曉的手,拉着她就要往外去,春曉忙問:“三爺要做什麼?”

龔炎則道:“跟着來就是了,這麼多話。”

春曉鼓了鼓胸腔,到底不敢再說別的,跟着龔炎則往外去了。

兩人出了房門,守在門口的福海趕緊低下頭就要跟着侍候,龔炎則腳步不停的道:“不必跟着了。”福海頓住腳,口中應是,等耳邊腳步聲遠了,他才擡頭去看,就見三爺與俞姑娘兩個手拉手的拐進書房外的練靶場。

到了地方,龔炎則鬆開春曉,春曉不安的左右看去,卻是一片四四方方的空場地,左右有圍牆,正前方種着許多高大的樹木,樹前立着三個草編的靶子。龔炎則一手掂量着玻璃珠子,一手捏着彈弓,望着前面的靶子對春曉道:“今兒讓你見識見識爺的本事。”言罷突然伸直手臂拉開彈弓,春曉也沒見他何時夾了玻璃珠子,耳邊就聽嗖的一聲破空的動靜,前頭的鞭子動了一下。

“你去瞧瞧。”龔炎則努了努下巴。

春曉上身只穿了件夾襖,腳下是在屋子裡穿的軟底繡花鞋,方纔疾走過來不覺得,這會兒有些冷了,強忍着冷意,微微哆嗦的走到靶子跟前,靶子用勁草編的十分密實,中間點了油漆紅點,此時那紅點中心堂空着,春曉一愣,明明聽到發射出去的聲音的,珠子怎麼不在上面?又細細看了看,忽地靈機一動,向身後的大樹走了過去,果在靶子後面偏左邊的一棵樹的樹幹上尋到了那顆珠子,已經嵌的深了,單她用手是扣不下來的。

龔炎則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立在她身後,見她盯着那珠子看的極其認真,倒是與做針線時一樣,不禁搖搖頭,這女人怕本就是一門心思的性子,他故意腳底下弄出些動靜,春曉驀地扭頭,見是他,眼簾又垂了下去。

龔炎則不知爲何,心裡有些小失落,也有些遺憾,連講解兒時趣事的心思也淡了,伸手將她的手握住,觸感冰涼,才發覺她穿的少,暗暗嘆氣的將人摟住往回走。

“三爺?……”春曉好奇怪,興沖沖的跑出來,之前看勢頭,明明是要大展神威的,怎麼一聲不吭的就回去了?如此鬼測的性子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你倒是知道奔着樹後頭找。”龔炎則回想方纔她往靶子後頭去,就知道她有點子聰明勁兒,卻不願十分誇她,是以緊接着道:“那都是爺五歲玩剩的,你也算聰明瞭。”誇還不如不誇,果然見春曉咬了下脣,腮幫子有點鼓,顯見是不服氣。

龔炎則不由舒暢了許多,心裡的鬱悶也散了,嘴角咧着笑。

感覺到身旁的男人散了一身的鬱氣,春曉心頭微微鬆了鬆,真真覺得與他在一處,度日如年。

……

晚飯後,龔炎則在西屋看賬冊,偶爾會傳來一陣噼噼啪啪撥弄算盤的聲響,春曉將手裡的繡活放下,吩咐思華鋪牀,自去淨房擦了身子,換好中衣坐到梳妝檯前,思晨忙自托盤裡取了乾毛巾擦乾頭髮上的水,思瑤舉着燒花小白瓷盒,掀開蓋子,裡面是雪色的面膏,春曉取了簪子頭,輕輕挑了點兒在手心,慢慢漫勻了臉。待思晨將頭髮擦的半乾,便拿了嵌寶象牙梳子對着鏡子梳理頭髮。

春曉與丫頭們慢條斯理的弄完,耳聽那邊還在翻賬冊,春曉佯裝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思晨忙道:“奴婢去看看三爺好了沒,也該歇了。”

春曉心想,最好忙的很,忙一宿纔好,面上卻表現的昏昏欲睡裝,點點頭,眼見思晨撩簾子出去。

不一時那頭聽龔炎則道:“讓你們姑娘先睡,爺這還要再忙一陣。”

也不用思晨回來稟告,春曉坐去炕邊,踢掉鞋子,一栽魏身子便躺了,對身邊的丫頭擺擺手,道:“都去歇了吧。”

思華過來將錦帳掖好,幾個丫頭一同退了出去。

春曉裹着被子,發呆的看着帳子頂,看了一會兒趕緊閉上眼睛,默默唸着:睡吧睡吧,睡着了就顧不得理會身邊是誰了。

龔炎則回房的時候就見春曉側臥着,頭朝外,一張臉睡的紅撲撲的,婉轉嬌憨,烏篷篷的長髮鋪展在枕頭四周,她一隻手卻在捻着被角兒。龔炎則俯下身去,小聲叫她:“曉兒……”

春曉睫毛猶如靜止在花上的蝴蝶,一動沒動,可見是睡的沉了。

龔炎則搖頭笑了笑,脫了衣裳,躺去她身邊,輕輕將人摟到自己被子裡,將春曉蓋的溫暖的被子踹到了腳底下。龔炎則的被子裡是暖的,身上卻有些涼,春曉無意識的躲了躲,他一把撈住,哼笑着:“小機靈鬼兒,能躲哪去?若不是徐道長說你要養些日子,爺早辦了你。”言罷也不見春曉一絲兒醒來的意思,便也合了眼,踏實的睡了。

且說龔炎則手裡的生意多而繁雜,早年正因如此才常不在府中,如今堆積的事體愈發得去處置,心裡卻放心不下春曉,只說離魂這樣的事,就夠悚人的。可他行程緊不說,還有一些事潛伏危險,萬萬帶她走不得,一時沒有兩全法。

就在龔炎則能拖一日是一日時,大房大太太那裡卻是拖不得了,馮夫人三天兩頭的過來哭罵一回,親妹子、親兄弟並堂姐妹,也是見天的過來,直把她養的稍稍好一些的頭痛毛病弄的犯了,這些日子只吃藥就花了上千兩,今兒才吃過藥,藥碗還沒端下去,就見藍煙興沖沖的奔進來,難見笑模樣道:“太太猜怎麼着,奴婢一早起來就見喜鵲叫的歡,正想喜從何來,這不,纔出去,就遇着青葉回來了,這是老爺給太太的家書。”

馮氏怔了怔,不年不節的怎麼有信來?莫不是官場出了什麼事情,忙從藍煙手裡抽出信,展開信紙,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卻是越看臉色越難看。

藍煙瞧着苗頭不對,佯裝給馮氏倒茶,拎了水壺晃了晃,慢慢退後,轉身要去添水。身後卻聽啪的拍案聲,她死死皺了眉,到底面帶惶恐的扭頭去,驚道:“奶奶仔細手疼。”

“手疼算什麼,如今頭疼的要死,手疼疼的過頭去!”馮氏又拍了拍那信紙,氣道:“我只當老爺在外頭不容易,爲官做宰的人物都是做大事的,咱們娘們的事兒何必就擾他清靜,不想我不說,有人去說!趙氏那個賤貨,竟敢私自給老爺去信,她是當我死了!去,把那賤貨給我叫過來,我倒要問問,她還懂不懂規矩!”

藍煙一聽有人給太太瀉火,忙樂不得的去了。

藍玲始終病懨懨的,昨兒夜裡下一場雪,院子裡粉雕玉器的,她總在屋子裡沉悶的透不過氣,便起身將門開了,自己坐在門邊,騰了個碳盆薰着看雪。眼見藍煙腳下生風的出了院子,不由詫異,難道是太太想到了應付孃家人的法子或是三爺收了手不再整治馮家?如何就這樣興頭。

沒多久,趙氏隨了藍煙來,一看那忐忑發怵的樣子就知道,是又惹了太太不高興了,可這節骨眼上犯太太手裡,不死也要扒層皮了。待趙氏進了正屋,藍煙拎着水壺退出來,藍玲遠遠的朝她招手。

藍煙左右看看,抓了個小丫頭去煮茶,自己溜到藍玲這邊。

“姐姐怎麼坐在門口吹風?仔細頭疼。”藍煙過去就要關門,關了半扇,就聽藍玲道:“趙氏再有錯也是大爺的生母,你小心大爺怪罪下來,不敢對太太怎樣,倒叫你好受。”

藍煙撇嘴道:“關我什麼事,還不是太太看趙姨太太不上眼,時時刺着,三天兩頭拎起來涮涮,我們做奴婢的就算替趙姨太太說好話,如今也說的山窮水盡了。”

“雖說如此說,我還是要勸你趕緊的去尋大爺報信,將功抵過,總比秋後算賬強。”

“正要去,姐姐真當我是蠢的。”說着就要去了,藍玲一把攔住,溜着眼睛看藍煙:“太太那頭……”

藍煙自是明白她要說什麼,一邊看着院子一邊低聲道:“老爺來信訓斥太太了,說太太不該招惹三爺,還說長嫂如母,叫她別窄心眼兒的小家子氣,又說離三爺壽辰也就小半個月了,吩咐太太備厚禮,最後說兄弟手足,再聽聞她挑撥兄弟情義就換個懂事的來做正頭太太。”

藍玲明白了,沒這最後一句,大約太太也想不到趙氏頭上,有着庶長子的趙氏雖終日扮乖順,到底不能讓大太太安心,誰讓大爺出息呢。

其實藍玲也有自己的打算,年紀見漲,遲遲不見太太放自己出府,又擱到眼皮底下盯着,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打量着她是心腹丫頭,要給老爺做妾呢。

但這不是藍玲想要的,她倒是看中了大爺,只依照太太與趙氏母子的關係,她是嫁誰都行,唯獨不會是大爺。又想那日夜裡從周氏生前的院子里路過,聽得裡面男女齷蹉的聲音傳出來,,怪只怪自己耳聰目明,聽音辨出是五爺,如今還想什麼姻緣,不叫五爺害了就是造化了。

藍玲胡想一氣,藍煙早就走了,就聽正房裡哭爹喊孃的尖叫夾着大太太抽軟鞭子的動靜,叫人發慎。又哭喊了一陣,動靜漸漸小了,不一時就聽馮氏大叫絕無可能,再過一會兒,有丫頭被馮氏吩咐,小跑着出去院子。

幾乎是藍煙陪着大爺急匆匆來的同時,那小丫頭陪了馮氏之子四爺疾步走來。

四爺輕蔑的瞥了大爺一眼,也不施禮,甩衣襬邁步進了正屋,眼瞅簾子放下,大爺也只看到生母側着身子立在馮氏身旁,他忙上前叫丫頭通稟,打簾子的桂菊卻是爲難的叫他等等。

屋內,馮氏雙頰泛紅的微喘坐在明堂正中,龔炎池進來就見桂柚將軟鞭子收在托盤裡,這是請內堂小家法了。所謂的內堂小家法是馮氏獨有的,一根軟鞭子裹了棉絲,抽在身上不見露骨露血,皮肉卻是疼的直打顫,這種傷還特別容易消去印記,只一晚上差不多就看不出痕跡了。馮氏曾笑說:小家法整治爺們養的小婦最合適,保準打的她疼,又不礙着老爺們褻丨玩。

龔炎池只看了眼就收回了視線,給馮氏請安,隨即坐到馮氏身邊去,扯着袖子搖來晃去:“母親何必生這麼大的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馮氏皺着眉頭瞅兒子,到底禁不住他撒嬌,心裡軟的一塌糊塗,面上還硬撐着嚴肅,道:“多大的人了,來年弱冠就要娶親了,再這麼沒規沒矩的,看老爺知道不罰你!”

“老爺不是不在嘛,兒子只與母親好。”龔炎池笑嘻嘻的道。

馮氏一根指頭戳他腦門,恨他不爭氣,餘光裡瞥了眼趙氏縮着脖子端着膀子立在跟前裝老實,氣就不打一處來,與龔炎池道:“你學業如何了?母親正要與你父親寫信,說與你父親知道,下回必要考校你。”

一聽學業龔炎池一臉的不耐煩,身子向後倚靠,懶散道:“母親可千萬別提兒子,這幾日家裡頭的親戚跟開集會似的,鬧的人腦仁疼,哪還有心思讀書?馮六兒幾個見天的圍着我問什麼生意什麼貨的,膩味死人。兒子看不慣他們靠着咱們家得富貴還一副咱們欠了他們銀子的嘴臉,就與父親寫信去,叫父親教訓他們!讓他們也知道知道,誰纔是說的算的。”

方纔趙氏直嚷着不是她告狀,還說院子里人多嘴雜,不定誰說走了嘴與老爺知道,馮氏還以爲她在詭辯,後來又一想,能與老爺去信的不會是齊、柳兩個養了賠錢貨的,不是趙氏又是誰,如今便只有兒子龔炎池了,不曾想只這麼一說,龔炎池就承認了,直氣的馮氏五臟俱焚,一時天旋地轉,差點暈過去。

龔炎池卻沒留意馮氏,發了牢***後,眼珠子撩到屋裡侍候的桂柚身上,桂柚十六的年紀,長的嬌憨動人,又一身的凹凸有致,青春賁發。他正看的得趣,就見一隻茶碗飛到桂柚肩膀上,桂柚哎呦一聲,隨即是母親尖利的呵斥:“不要臉的賤胚子,勾丨搭爺們都到我跟前來了,你是想錯了主意,下流種子也敢上臺盤來,跌不死你,來人,把她給我拉出去,叫她家裡人來領了去,狐媚的玩意我這留不得。”

桂柚也侍候馮氏五六年了,真是晴天霹靂,哭的滿臉是淚只說錯了,再不敢了。馮氏卻不聽,只叫桂菊進來將人拉出去了。

站在身旁的趙氏臉色煞白,即便被指桑罵槐踩了半輩子,可一想身家性命都在馮氏手裡攥着,就渾身一陣陣發寒,恨意更是濃的要把自己淹沒。

龔炎池見了忙道:“關她什麼事,兒子就是多瞅了兩眼也沒什麼。”

馮氏冷笑道:“爺們都是賤種,好好的良家不愛重,偏愛這些下爛貨。”說完又朝外頭高聲喊:“打她十板子!”

“母親!”龔炎池蹭的站起身,卻見馮氏橫着眼,眼眶都是紅的,不由嘆氣,過去蹲下扯着她袖子,輕聲道:“孩兒錯了,母親消消氣,母親該是知道孩兒的,孩兒必不是老爺。”這話點到爲止,不可再說了,再說便是非議父母了。

馮氏瞪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龔炎池肖似自己的眉眼,長長嘆氣:“你去吧,好好讀書,將來咱們大房全靠你了。”

龔炎池點點頭,這纔出了屋子,屋外龔炎檢還站在雪地裡,滿眼焦急,龔炎池對這個庶兄厭惡至極,沒有他,如何母親哭的眼睛都不好了,冷笑了一聲,轉身大步走了。

龔炎池一走,屋裡靜默下來,馮氏揉着頭,也不言語,趙氏偷偷揉了揉被抽的骨肉都疼的肩膀,壓住心底恨意,思量着小聲開口:“若說太太也沒什麼可憂愁的,只辦妥一件事,便可萬事大吉。”

馮氏連眼皮都不曾擡,卻也沒制止趙氏,趙氏會意,又道:“三爺如今極愛重俞姑娘,前幾日把書房都挪去了下院,太太只要交好了這位,還怕得不了好嗎?”

“呸!”哪知聽的認真的馮氏突然睜大眼睛,一口啐在趙氏臉上,恨聲道:“就是你們這起子狐媚子拐帶的爺們都壞了心性,還好挑唆我一個正頭奶奶去交好她?沒爬爺們的牀,她如今還滿院子端洗腳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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