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離開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根本沒打算要做什麼交接工作,既然是這裡容不下我,我幹什麼還要鬧得人盡皆知?
回了辦公室,把我的東西都收拾了一下,那些職員見我拿了東西出去,也沒有問什麼,大概是我表現的太正常。到了停車場,坐進自己的車裡,我心底那隱隱的想法逐漸地佔據了大的比重。
開車直接回了家,一般的時候家裡人都是在別墅的,只不過見到我回來都一副很意外的樣子,畢竟平日裡我這個時候都是在公司裡面忙着。
“煙兒,怎麼回來了?是忘了什麼東西?”母親懷裡抱着原黎轉過身來看着我,我一下子嘆了一大口氣,那藏着的委屈盡是一下子消失無蹤。
我從母親的懷裡抱起原黎,問他,“寶寶,你想不想到外面去玩?”
原黎先是睜大了眼睛,眸子裡閃着期待的光芒,隨即雙手摟着我的脖子,細細地問我媽媽是不是會陪着一起?
我拍了拍他,然後第一次那麼肯定地回答了原黎一定是,原黎卻又摸了摸我的臉,小臉頰貼着我的,滑滑的、嫩嫩的,“媽媽,你真的要陪着我去外面玩嗎?姥姥和李爺爺也要去嗎?”
“當然,這一次我們所有人都要去,等會兒媽媽跟姥姥和李爺爺說一下。”我抱着原黎顛了幾下,小傢伙就開心得咯咯直笑,這也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只不過李叔到底會不會同意還是一個問題。
和母親打了招呼後,母親雖然不知道我爲什麼突然做出這個決定,但一聽到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她的家鄉後,頓時就掩藏不住開心,我答應她等晚上的時候就會和她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我要先去和李叔溝通一下。
我找到李叔的時候,李叔正在看着滿院子的海棠,神情有些落寞,完全沒有了我一開始來的時候那種精氣神,我知道他也等得累了。
“李叔,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我開門見山,也沒什麼可避諱的。
李叔就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把視線轉移回去了,我心裡嘆息了一聲,覺得李叔跟着我們離開的可能很渺茫,但該做的還是需要去做。
“李叔,我知道這個別墅對你有着不一樣的意義,你也想在這裡等到原逐月回來,但我想……對不起,李叔……”說到最後,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因爲我實在是很沒有理由讓李叔離開這個別墅,這個存着他半生的地方他怎麼會想要離開?
然而李叔卻還是聽懂了,他悠悠地說了一句什麼時候離開,讓我更加的無措,站在李叔的身旁都覺得很難安心,深呼吸了一口,回答就在這幾日。
李叔嘆出一口氣,幾乎完全不像是嘆息,而就是平常的呼吸稍微延長了一點,然後他擡起頭看着我,那裡面的情緒我不太懂,或許是我沒有和李叔一樣的經歷吧。
李叔問我爲什麼想要離開,是不是等不下去了?
我沒有從他的眼中看到什麼憤怒,而是預料之中的坦然,似乎早就斷定我會在哪一日忽然就離開一般,但我知道我這次離開並不是因爲我不想要再等待,而只是因爲我不想讓等待這個詞困住我。
我告訴李叔,無論我在哪裡都會繼續等着原逐月回來,但這個別墅、a市可能就不會那麼經常地回來了,提出他願不願意跟着我們一起走。
李叔頓了一下,隨後那張嚴肅的臉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帶着些許的滄桑,但卻也有着說不出的溫柔和寬厚,他說你們走吧,我留在這裡就行。
我胸口酸酸的,雖然早有預料李叔的回答,但我還是不忍心把李叔就這麼一個人留在這裡,儘管他睿智、儘管他很有經驗,但他會累、會傷心,我不想那個時候他也是一個人……
“李叔,我想你跟着我們一起走,這個別墅我們以後也會時不時地回來,所以不要擔心……”
不要擔心什麼?不要擔心會失去那份記憶,不要擔心會讓回來的原逐月找不到我們,一陣海棠的香味兒隨着風到了我的面前,悠悠地就又飄散了。
李叔眼神直直地看着我,我卻覺得他不是在看着我,而是想要找到可以離開的這裡的理由和決心,過了半晌他都沒有做出決定,隱隱地說了一句,我只是不想這裡變得空蕩蕩的。
最後,李叔還是同意暫時離開這個相當於歸宿一樣的地方,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我記得當時他說了那一句不想這裡變得空蕩蕩的後,卻又轉頭看了看原黎所在的地方,原黎正因爲我要帶着他離開而開心地蹦蹦跳跳,有了這個年紀孩子特有的活潑。接着李叔就低頭了,我看到他拿着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很快地站起來,說他會很快收拾好東西。
母親的家鄉叫圓臺,是一個三線的小城市,雖然不是很繁榮,但那裡生活節奏慢、生活環境比較怡人,很適合老人和小孩子居住,這也是我決定去這裡的一個重要原因。走的時候,我們帶的東西不多,看起來就像是暫時去度假一般。
最後的別墅的鎖是由李叔鎖上的,和物業聯繫了一下,留下了必要的看管費,那個才僱來沒有多久的阿姨我也給足了一個月的酬勞。
我們就坐着車來到了機場,原黎因爲昨天晚上太過於興奮,所以現在倒顯得沒什麼精神,不過還是撐着要到處張望,母親就是更加激動了,一直都在和我說等會到了圓臺,就直接去家裡。
母親在圓臺有一套房子,是姥姥留給她的,當時陳氏破產的時候,因爲這個不算是夫妻共同財產,所以不予沒收,得以保留了下來。這次,我們就是要住在這裡。
上飛機之前,我看了手機,見着上面發過來的短信和未接來電,許多都是同事的,還有沉鬱的,我都沒接、沒回,這些短信在前幾日還比較多,但昨天就很少了,大概是知道了我離職的消息,我因爲傷心不回也是常事,也就絕對不會想到我會直接離開這裡。我笑了笑,絕對等到了地方我最好是換個手機號,這樣也算是對一個新開始的表示。
忽然,正在看着的時候有一通電話忽然打了進來,我看了看、把懷裡的原黎交給了母親,李叔還提醒我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去登機了,不要遲到。我向他保證就走到了旁邊接了起來,這通電話是阿澤打來的。
“喂?”我很冷淡,但卻又無法解釋爲何會鬼使神差地接了他的電話,我會離開完全是拜他所賜,但一想到這也是他帶來的契機。
“我是阿澤。”阿澤熟悉的聲音經過了電話有些變,但總體還是那麼的低沉性感,他此時應該是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以權謀私地打着私人電話,我想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覺得很好笑。
我沒什麼顧忌地笑出了聲,或許是因爲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次通話,最後的聯絡了,阿澤問我爲什麼要笑,我沒說,他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說我離職的這件事他會爲我處理好,我頓時笑得更大聲了。
阿澤大概是徹底被我弄迷糊了,不再說話,而我看了看,已經是沒有什麼時間了,覺得有些話大概就是這麼幾分鐘的時間了,於是直接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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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其實我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像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所以我對你可能會有些不一樣。不過你不要誤會,我絕對對你沒有那種心思,你給大小姐解釋一下,我不想成爲你們之間的阻礙。”
爲何我如此善良?或許是因爲我要走了吧,怎麼都不希望和原逐月長得如此之像的阿澤得不到幸福。
“你真的沒事?”阿澤似乎被我忽然的善解人意給嚇到了,我爲了不露出破綻又說了一些你連累我的憤怒和忽然被開除的不甘心,這下子該說的都說了,心裡暢快了不少。
“好了,我現在有事就先掛了。”可這電話還沒有掛掉,忽然就聽到那頭問了一句你在哪兒,嚇得我立馬關了手機。
而此時我聽着這機場提示人登機的聲音,心裡暗叫不好,這該不會被阿澤聽到了吧!隨即卻又冷靜了下來,就算是他聽到了又如何,我和他又沒有什麼關係,或許我離開了他也是開心的纔是。
把手機關機放在了包裡,我們一行人過了安檢終於是坐到了飛機上,就算是已經累了的原黎也興奮得睜大了眼睛,睡意消失無蹤,我笑着揉了揉他的臉頰,看着隱隱帶着期待的母親和李叔,我想這一次的選擇該是對的纔是。
而就在我暢想着未來的時候,卻不知另外的一個人因爲那幾聲泄露了消息的聲音而心慌緊張,立刻放下了一切到了a市最大的機場,但就像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他也不會見到任何人。
圓臺離a市不遠不近,坐飛機也不過三個小時,下了飛機原黎已經在路上忍不住睡了一覺,現在還趴在我的肩膀上熟睡着,讓人一看就會軟成了一團。可憐我抱着原黎,手裡還得拿着一個行李包,李叔去外面招了一輛出租車,我趕緊帶着母親走過去,把東西放好了。
坐在車上的時候,那個司機師傅聽出來我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就給我們介紹這裡有什麼好玩的,結果倒是把我母親給弄得大笑,之後到了家我才知道母親之所以笑是因爲那個司機師傅說的話也不是本地口音!我當時就有點蒙,這不是本地人又爲何要裝作本地人呢?增加安全感嗎?
到了地方,意外地發現姥姥留下來的房子居然是一個市區的小區,原本我以爲就是一個靠近郊區的,沒想到這地理位置還真是不錯。
只不過到了這裡,是爲了長遠地生活,我得想着如何養得起一家人,雖然原逐月留了錢下來,但總不能一輩子都靠這個,但我因爲之前自己離職,要是想再找到一個合適的職位怕是比較困難,於是我起了開店的念頭。
這裡距離一所小學比較近,若是在這裡租下一個門面,那麼生意應該不是問題,但小學附近本就是熱鬧區,門面會那麼容易買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