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院的一間臥房內,牀上躺着個臉色蠟黃的五十歲模樣的男人,看得出這人年輕時一定是個美男子,長相和王仲壽倒是也有幾分相似之處,只是此時憔悴之極,氣息微弱,彷彿隨時都要斷了一樣。
“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越來越虛弱,大夫們也都沒有辦法。”王夫人對着幾人道。
“公子,我可以試試,看看這位大伯到底傷在哪。”織魚看着常故人。
“好,你試試。”常故人一時也看不出端倪,往旁邊站了站,讓織魚附體一試。
只見織魚一伸手,手指剛一觸到王大伯的手背,整個人消失,一灘水灑落在地。
“啊,這位姑娘呢?”不明所以的王夫人嚇得大驚,盯着地上的水看。
“母親,這是織魚姑娘的法術,無礙,一會便回來了。”王仲壽把手放在母親肩上。
片刻後,水面翻騰,織魚緩緩顯現。
“王大伯的傷在後腦,那裡有一塊淤血,壓住了他的感知和行動力,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一換回來,織魚便急急的對衆人說。
“這麼說,得把那淤血去除麼?”常故人問道。
“是,但那裡很脆弱,如果用利器割開皮肉,就怕萬一不小心傷到周邊,王大伯現在已經非常虛弱了,怕他挨不住。”
“就算傷不到周邊,萬一流血不止,也是麻煩。”常故人眉頭緊皺。
“織魚姑娘,若用針刺入呢?”王仲壽靈機一動,急忙道。
“不行,那血淤積多日已經極其粘稠,用針刺那血流不出。”織魚搖了搖頭。
“我有一法不知可不可行。”師離看向幾人。
“說來聽聽。”常故人道。
“在麗蘭國,有個地方叫巫聽寨,那裡的女子從小養蟲,我見過她們用水蛭幫人去除過淤血,他們用薰香控制水蛭,讓它鑽就鑽,讓它吸就吸。”師離道。
“公子,此法可試,我們雖然沒有薰香,但我可以控制水蛭。”織魚眼睛大亮。
“可現在是初春,哪裡去找水蛭?”王仲壽皺眉道。
“我去找。”常故人道。
“公子,我去。”織魚攔下常故人,對他會意的一笑。
玉簫內,織魚走到池塘邊,用手在水裡劃拉了幾下,又在水裡畫了個圈,果然從水底緩緩游上來幾隻黑色水蛭,織魚用手一一抓住,裝進瓶子裡,回到房間時,幾人已將王大伯翻轉了身體,王仲壽正拿着剃頭刀一點一點颳着頭髮。
見到織魚回來,王夫人雖然又驚了一下,但已不再說什麼。
“夠了夠了,不用再剃了。”織魚拍了拍王仲壽手臂。
王仲壽把母親扶出屋去,他怕一會母親萬一大驚小怪,會影響織魚。
從瓶子裡倒出一隻水蛭,織魚轉頭對常故人道:“公子,一會我一附體,你便把我放在這個位置,我一爬出來,你就把我放到水邊。”說完指了指王大伯後腦的一處。
“好。”常故人道。
織魚捏了捏水蛭,對衆人一笑,一灘水灑下,那水蛭竟蹦了一下。
常故人捏起水蛭,放在織魚剛纔指的地方,那水蛭一捱到肉,便一下子吸了上去,只見那吸盤逐漸變大,水蛭的身體也逐漸變粗,一個豆芽那麼小的身體漸漸漲的像個手指粗細,那身子晃了幾晃,吸盤拔了出來,圓溜溜的水蛭滾到了枕頭上。
常故人趕緊拿起水蛭放到水裡,織魚變了回來。
“還要再吸兩次。”織魚似乎有些疲憊,額頭漸漸滲出些汗。
“你怎麼樣,要不要休息。”常故人擔心的說。
“是啊,這個一定很費精力。”師離也道。
“織魚姑娘,你萬不可爲了救我大伯而損了自己啊。”王仲壽也說道。
“不能歇,必須一次都吸完,我無事,休息兩天就好了。”織魚對着幾人笑笑。
如此又吸了兩次,三隻鼓脹的水蛭由於吸的太過賣力,全都打着挺,死了。
織魚變回人形後竟一下子暈了過去,師離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抱住。
“織魚,你怎樣?”常故人和王仲壽都連忙蹲下急切的詢問。
“無事,公子,你,你給王大伯輸,輸些真氣,他剛剛失血,我怕他,太,太過虛弱挺不住。”織魚緩緩睜開眼,臉色慘白。
“好。”常故人答應一聲便去了牀邊。
這邊,師離讓王仲壽扶好織魚,自己也對着她的後背盤膝坐下,閉目凝神,將真氣一股股的傳到織魚體內。
“哎呀,師離姑娘的真氣就是厲害,可算能接上氣了。”織魚長長出了口氣。
那邊,常故人也給王大伯輸完了真氣,只見他眉心皺了皺,似乎有了知覺。
王仲壽喚人拿來了兩碗蔘湯,一碗遞給織魚,一碗端到牀邊給大伯喂下,此時的大伯竟能自行吞嚥,不像前幾日,喂進去一碗要流出來大半。
做完這一切,已是第二日清晨,王夫人在前廳也是一夜沒睡,此時見幾人出來,忙命廚房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餚。
幾人連日來忙着趕路,又做了這許多事,沒休息好,也沒吃過一餐正經的飯食,此時總算可以歇一歇好好吃一頓了,王夫人怕自己在旁幾人吃的不自在,便出屋關了門留了四人。
除了王仲壽,幾人都是不顧形象的低頭大吃,直到個個肚子溜圓才靠在椅背上滿足的喝起了茶。
“王師哥,你家商號的生意以後有何打算?”常故人一想到回程,便猶豫要不要問王仲壽是否一起回去,他若回去必然要將家裡的事安排妥當。
“等大伯身子好些穩定下來,我們便走。”王仲壽道。
“你大伯年事已高,你家的生意你不打算接手麼?”常故人喝了口茶道。
“家裡人都知道,我志不在此,大伯還有兩個兒子,也就是我兩個堂哥,商號主店一直有父親打理,他們常年在其他分號,這次也給他們去了信,但是它們離得遠,收信比我晚,路程也更遠,估計還要等幾日才能回來,家裡的生意就讓大伯一家張羅,我繼續修煉,等我羽翼豐盈,就能保護家人,以後也不會有人再敢這樣欺負我家。”王仲壽應該把一起都想好了,此時說出來也省了幾人爲他擔憂。
“那是最好,我們便再在王師兄家叨擾幾日,等你將一切料理妥當,我們一起上路。”常故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