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明日。”
“讓我動了念,你是真的沒有想到?”常故人仰躺看着屋頂,緩緩道出一句。
房間裡瞬間安靜的可怕,兩人似乎都刻意的控制着氣息,生怕弄出一點響動,直到燭光跳了跳,發出了兩聲細碎的噼啪聲。
“我已經給鳳弗注入了仙靈之力,她該能長得快些,化形後法力不減。”良久後方三向道。
“那真是太好了,太久沒見過她,很想她。”常故人語氣冰冷,毫無波瀾。
“歇息吧,明日還有事要做。”說完,方三向也仰躺下去。
沒人去吹熄蠟燭,任那燭光一跳一跳,二人也是悄無聲息,沒有鼾聲,連翻身的聲音都沒有。
此時的龍笛內。
衆人也都已經歇下,只有織魚和刁寶寶坐在甲板上,刁寶寶哇啦哇啦的說着,織魚只是望着海水出神。
“小織魚,你想什麼呢,和我說說。”刁寶寶欠身舉起手臂在織魚眼前晃了晃。
“我總覺得這海水不對勁,你知道的,我真身是天玄之水,對水的感知可比你們敏感多了,這海水裡有生靈,還是大生靈。”織魚歪着頭,眉心漸漸凝起。
“哈哈哈,是不是大龍啊,從上古傳下來有一首詩,‘玉屋桃源風撫簫,龍船滄海浪拍笛’,據傳玉簫內有玉閣,龍笛裡有大龍呢,哈哈哈。”刁寶寶半玩笑半認真的看着織魚。
“難道真的有龍?”織魚思索了片刻又道:“我得下去看看。”說完不等刁寶寶反應,竟站起身一頭扎到海里,只急得刁寶寶跳着腳大喊織魚的名字,他轉了兩圈,不知如何是好,竟也跟着跳了下去。
這海深不見底,越向下光線越暗,刁寶寶拿出蚌燈,一隻手舉着,一隻手划水,嘴中嗚嚕嗚嚕的應該是在喊着織魚。
靜逸的海底,無光無聲,一隻龐然大物靜臥於此,它的一根鬚子比一個人還要長出許多,通體烏黑,只那鱗片接壤處的弧度泛着點點熒光,不遠的地方,一團小小漩渦逐漸靠近。
黑色巨龍,困目微張,感知到了這漩渦。
“小傢伙,怎麼跑到此處淘氣。”巨龍未動,卻發出人聲,在這深海中,顯得空洞悠遠。
“你。。。。好大呀。”織魚轉個圈,化爲人形,懸浮水中,望着巨龍。
“啊,已經快十萬年了,十萬年沒有人與我說過話了。”巨龍動了動,像是神了個懶腰,一串氣泡緩緩向上浮去。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還住了這麼久?”織魚不敢太過靠近,只在它眼前丈許處。
“我是隻龍,這你看不出來麼?我在等人。”巨龍以極慢的速度向織魚靠近。
“你,你別過來,你這一口下去,我還不夠你塞牙縫,那,你在等誰?”織魚向後飄了飄。
“我在等一個人,一個可以抽出我身上這劍的人。”巨龍不在向前,懸遊在原處。
聽到此話,織魚向巨龍身軀處游去,邊遊邊在尋找着什麼。
“我看到了,啊,這麼小一把劍,讓我來看看。”看這巨龍並無惡意,織魚緩緩游到它插着劍的地方,她碰了碰劍柄,湊近看了看,上面赫然二字‘龍至’。
“你劍叫龍至,你忍着些,我幫你拔出來。”說着話織魚便握住了劍柄,手上運勁,向外使力。
‘嗷’的一聲長嘶,海水震盪,泥沙翻滾,巨龍騰起翻了個身,似是很痛苦的樣子,織魚不待鬆手,那劍已經被巨龍帶的脫手,劍身卻分毫未動。
“不行。。。。不行,不是你,你去吧。”巨龍語調乏力,逐漸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那,那誰才能幫你,我去找他。”織魚驚魂未定,顫顫的說。
“時辰到了,他自會來,我累了,你去吧。”說罷,巨龍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織魚。
返回的織魚,正看到着急的刁寶寶,在水裡左衝右突,嘴裡還哇啦啦的冒着泡泡,從身後遊近,一把將他帶上水面。
“你剛纔就像一隻尿急的大王八。”織魚浮在水面,看着同樣浮着的刁寶寶,邊笑邊說。
“再不打招呼就跑,我就把你裝在麻袋裡,掛在腰上。”邊說邊一把將織魚抱在了懷裡。
“你,啊,你快鬆開,臭老頭。”邊說邊掙開刁寶寶的懷抱,卻對上了他一臉的認真。
“這龍笛的海不比別處,若你浮上水面不見龍船,就永遠都回不來了。”刁寶寶說着又一把抱了過去。這次織魚沒有掙脫,而是臉帶笑意,把手放在刁寶寶的後背拍了拍。
上了船,織魚把看見巨龍的事告訴了刁寶寶,刁寶寶驚的瞪着眼睛,良久沒有出聲。
“我一直以爲龍笛內有巨龍只是傳說,原來真的有。”二人跌坐在甲板上,望着海面,刁寶寶緩緩說道。
織魚下海之時已是深夜,海水很深,這一來一回,此時天已快亮了,用紙鳥給常故人傳了話過去,不多時,常故人和方三向已站在甲板上。
聽完織魚的敘述,常故人讓刁寶寶和織魚留在岸上,自己和方三向下了海。
二人一前一後慢慢向海底潛去,他二人都有水脈,岸上人不必爲此擔心,只叮囑他們,不可遊的太遠,只在方圓一里內便可,怕游出龍笛虛境便回不來了。
已經潛到很深,早就沒有了光,只不過二人目力超乎常人,所以對水中一切無事仍能清晰可辨。
又過了許久,遊在前面的方三向忽然回過頭看了看常故人,又指了指前方,這一回頭,常故人瞬間陷入了恍惚,水中的方三向黑髮如藻,飄逸水中,海水襯的他的臉更是冷豔,他有想衝過去拉住他的衝動,直到方三向用訝異的神情看向他,他才如夢初醒,看向方三向指的地方。
無風無浪,海面像湖面一樣平靜,岸上等待的幾人,都默契的不說話,因爲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已經過午,如果順利,二人早該回來了。
“我下去看看。”說罷,織魚便縱身要躍,但似乎又想到什麼,收回腳步,回頭看向刁寶寶。
刁寶寶早彈了起來,一把拉住織魚的手:“要去也是我去,你昨天那麼辛苦,一夜沒休息,又熬到現在。”
無暇又繁得知此事後,沒有告訴常老爺子和張漁歌,安頓他們去了棋室便也匆匆趕來此處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