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袁紹將他對張遼的判斷告訴趕來開會的謀士們的時候,那些原本就精明過人的傢伙們立刻就知道他們疏忽了什麼。但這也正常,張遼只是在曹操創業初期比較出色,而隨後就表現的很是懶散,除了幾次出戰,剩下的能讓人記住他的只有他搞出來的傢俱、美食和紙張,真正讓袁紹他們開始注意到張遼,還是鄭玄將張遼收爲關門弟子的時候。但袁紹能成爲一方諸侯並非浪得虛名,雖然是無意中所得,但他還是察覺了張遼對曹軍的作用。
“呼……”聽完袁紹的話,袁軍所有來參加會議的謀士都長出了一口氣,出於文武之間的對立情緒,他們在張遼成爲鄭玄的關門弟子之前也並沒有人關注過張遼,甚至有些人還曾經詆譭過張遼的戰績。可是現在在事實面前,沒有人能夠否認袁紹的判斷。
“主公,你的判斷完全正確,我們的確是有些輕視了那個張遼了。”沮授緩緩的說道。
沮授此言雖有些將在場的所有謀士全部掃到的意思,可還真沒人敢出來說個不是,畢竟這是他們確實有疏忽,而偏偏被袁紹發現了。雖然袁紹發現的也不早,可誰又敢說袁紹的不是。
“主公,我等誠然在之前忽視了張遼,但因主公的睿智,如今張遼已在我們面前原形畢露,我等只需真正重視與他,自然也就不擔心他會給我們找麻煩了。”郭圖對着袁紹諂媚的笑道。
“郭公則此言甚是!那張遼雖是康成公弟子,卻並非以經學聞名,而是因術數被康成公看重。其人又是武將出身。主政青州後多重商賈。又有喜好奇巧淫技之名,主公不過在河北三城各佈下數千騎兵,就震懾了河南的青州兵。主公纔是真正知兵之人啊!”逢紀是郭圖的好友,見郭圖拍起了袁紹的馬屁,他自然也不能落後於人。
袁紹被兩人這樣一捧,也立時心花怒放,臉上帶上了欣然的微笑。
袁紹地表情被其他謀士看地清清楚楚。他們原本就覺得郭圖、逢紀的吹捧有些過分,可身爲下屬,即使如審配、沮授這樣的直人也不會此時去掃袁紹的興致。雖然他們當中還有一個耿直敢言的田豐。但他剛剛想說話就被身旁一直注意他的沮授拉住,沒讓他因爲打擾了袁紹的興致而得罪袁紹。
但是袁紹地謀士當中也有對張遼瞭解甚深之人,他就是穎川荀湛荀友若。雖然荀湛和此時正在曹操麾下的荀攸不和,但他畢竟還是荀家的子弟,荀地族兄。就憑着荀湛獲悉的那些被荀傳回荀家的消息,荀湛也比在場的衆人更加了解張遼。
看着正在極力吹捧袁紹的郭圖、逢紀,滿臉怒容的田豐和正在勸解田豐的沮授,閉目養神的許攸和審配。荀湛不由得心中沮喪。他當初是受到家族地安排來袁紹處效力。可袁紹對自己這個穎川大族的子弟並不信任。這也難怪袁紹,畢竟汝南袁家的地位並不遜於穎川荀家,而且袁紹也要防着荀家藉此在他的勢力中發展荀家的勢力,故而冷落荀湛也是情理之中。初期袁紹勢力發展極快,吞併了冀州後又接連向幷州和幽州擴張,麾下大軍數十萬,隱隱又天下第一諸侯的氣勢。然而好景不長,曹操在兗州急需了力量後也開始擴張,吞併青徐二州之後也擁有了二十萬大軍,實力僅次於袁紹。甚至在荀家的消息中荀湛得知曹軍的戰鬥力還要強於袁軍。而讓曹軍士兵戰鬥力大幅度提升的人正是張遼。
“說張遼只是擅長術數,只是武人出身。唉,這些傢伙太過於鼠目寸光了。張遼練兵,曹軍實力冠絕諸侯。張遼主政青州確實重商,可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對流民的安置,那些流民可都是屯民啊。張遼此舉足以讓青州不爲糧食發愁啊!此等能臣。竟被他們如此輕視,袁本初實非天下之主也!”荀湛地心中漸漸有了離去的心思。
可荀湛自己也不知道。青州的糧食是足夠了,但還需要用糧食支援公孫續並從遼東換取馬匹,若不是青州開始大量的食用海中的魚蝦並從徐州購入糧食,還真不一定能滿足青州百姓的糧食需求。而且他們還不知道張遼纔是讓曹操治下沒有遭受蝗災地功臣,否則就不是如此說法了。畢竟蝗災在這個時代是被人們成爲神罰地。
不過郭圖等人的吹捧還是讓審配不耐煩了,他皺着眉頭說:“將軍,今日我等所來究竟是爲何事?若主公無事,不若讓我等回去處理公務。”袁紹已被封爲大將軍,故而他地謀士們又成稱呼他主公的,也有稱呼他將軍的。
審配一開口,郭圖、逢紀二人立刻閉上了嘴,就連袁紹聞言也只是訕訕笑了笑,沒有就此訓斥審配。
這是因爲審配身後的審家是鄴城的大族,也是袁紹最忠實的支持者。有正直之名卻並不迂腐,所以他比同樣正直敢言卻不會做人的田豐的人緣好。而且因爲審配家族的勢力,就連郭圖和逢紀也不敢對審配下絆子。
袁紹揮揮手,讓郭圖、逢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然後整整衣襟,略帶些尷尬的說道:“今日讓諸位前來是要商議儘快結束和公孫續的纏鬥,以便集中力量對付曹操一事。諸位可有良策?”
良策?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原本鞠義已憑藉着不多的兵馬壓制住了公孫續,而且還借公孫續之手削弱了劉虞舊部和烏桓、鮮卑人的力量。若不是袁紹過於急功近利,殺了爲人桀驁不馴的鞠義,又怎會讓接近崩潰的公孫續重獲生機。縱然又曹軍的暗中接濟也不行啊。
看到自己的部下都悶聲不響的,袁紹有些生氣了,他也知道殺鞠義是自己的錯,可鞠義也太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了,若不殺他,如何能夠服衆。
“諸位莫不是不願爲紹分憂?”袁紹的聲音有些冷。
“主公此言差矣!”剛纔一直老神在在的在一邊養神的許攸開口說道。
“子遠,此言何意?”袁紹和許攸十幾年的交情,倒也知道許攸不會言之無物,故而也沒有生氣。
“主公之大敵並非公孫續,而是曹孟德也。然主公北方有公孫續牽制,太行山中又有張燕時常騷擾,故而無妨騰出兵力應付曹操。”
“正是,故紹才問諸位是否有良策嘛。”
“主公,曹操也不是毫無後顧之憂的。”許攸笑道。
“哦?”袁紹一喜,道:“子遠嘗言之。”
“曹操身處中央之利,然卻有人牽制於他。汝南呂布、吳郡劉備、丹陽孫策、荊州劉表和西涼韓遂、馬騰都沒有臣服與他。曹操能暗中支持公孫續,主公亦當挑起衆諸侯與曹操的矛盾。那時我等也只需坐山觀虎鬥就是了。”許攸說。
郭圖與許攸不和,他見不得許攸如此得意,出言道:“那些諸侯皆非常人,就能如子遠先生所言去找曹操的麻煩?先生未免太過於樂觀了吧?”
“不然!”
衆人擡眼看去,原來是田豐。
田豐好容易找到了說話的機會,自然不會放棄。他起身說道:“無論敵我,皆有內憂外患。我等需要做的就是要解決自身的內憂外患,而讓敵人的內憂外患無限的擴大。否則,主公要我等何用?子遠說的真是正理。”
“那也不過是大而泛之的道理,若無具體手段,如何知其效果?”郭圖辯道。
“諸侯如此衆多,手段自然也繁瑣異常,這裡又如何細說?”許攸不急不慢的說道。
“嗯。子遠言之有理。”沮授點點頭,捻着鬍鬚說道。
審配也同樣微微頷首,只不過他和許攸不和,自不會想沮授一樣出言贊同。
看到自己的幾個智能光要的謀士都取得了一致的意見,袁紹也不說什麼了。反正他知道這些謀士不久之後必會給自己一個交待。“對了,曹操收編了張繡的十萬西涼軍後實力又將大漲,雖然他的兵力依然沒有超過我們,需要用兵的地方也很多,可畢竟他能夠機動的兵力又多了一些啊。”袁紹說。
“不妨事的。曹操收編他人的軍隊一貫不是全部吃進,他還要留強汰弱,十萬西涼軍能被他收用的最多不過六七萬。如今他又多了一個長安城,兵力依然不夠他用的。那滎陽、中牟之地不是至今還空着嘛。”郭圖說。
“河內張揚與曹操不和,麾下將士甚至與雒陽的曹軍隔河對峙。將軍若能將河內收入麾下,我軍可以部分兵力牽制青州張遼,大軍從河內渡河,一舉切斷曹操東西兩頭的兵力。再聯絡諸侯,如西涼韓、馬和荊州劉表共同起兵,那時曹操還不是任由將軍處置。”審配也不是一味的死板,他也會適時的讓袁紹心裡舒坦一下。
張遼決定留給袁紹的戰場被袁紹的謀士們發覺了,在官渡舊地的戰爭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了,至於袁軍會不會被張遼引入東平,就要看張遼能否說服郭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