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剛纔走出警務司的大門,手便被人拉住。
腳步一頓,她扭頭看了過去,瞬間便跌入了一雙邪妄肆意的眼眸裡。
他眼睛灼熱,給她一種隨時都要將她灼傷的錯覺。
她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的更緊,“小黎安,我請你吃飯!”
瞧着他自來熟的模樣,黎安臉色微沉,“那我真是謝謝你了,居然連飯都吃不起要你請。”
假裝沒有聽出她話裡的譏諷,他道:“如果你喜歡,你下半輩子的飯我都包了。”
黎安:“……”
真的是沒有辦法溝通了!
不想理會他,她轉身便走,可是剛剛踏出一步,手又被他重新拽住。
“小黎安,你難道就沒有改嫁的打算麼?”
“呵呵!”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找誰?你麼?”
“我有什麼不好?”他脣角輕輕扯出一抹弧度,眼角含笑,可是黎安卻覺得他笑裡藏刀,對他是越發的反感。
“顧馨蕊知道你這麼花心不靠譜麼?”
他靜靜的看着她,一雙眸子深邃的如同一汪深海,撲天華蓋的溫柔撲面而來,似乎想要就此將她溺斃其中。
“如果你想,我們現在就可以去領證,向你證明我的靠譜。”他似笑非笑的吐出一句。
黎安眼睛眯了眯,“你是不是對誰都能說出這麼無恥的話?”
他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暖暖的呼吸曖昧的噴灑在她的耳側,低語,“我不是那種人,我只對你這樣。”
黎安臉上的譏諷之意越發的嚴重,“那真是的謝謝你的擡愛了,可是呢,我實在是配不上你,你還是走開吧,別擋着我的道。”
他緩緩擡起手,直接落到了她的脣瓣上,輕輕摩挲着,“你沒有必要自卑,我不會嫌棄你的。”
黎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乾笑一聲,忍住了蓬勃的怒火,“呵呵……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他脣角勾了起來,一隻手忽然勾住她的腰,猛地往懷裡一帶,低語道:“我只有對着你才能石更。”
“……”黎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泛起一抹溫柔到虛僞的笑,聲音也越發的溫柔,“你能稍微讓一下麼,我有件東西想要給你。”
溫舒陽疑惑的皺了一下眉頭,放開了她,往後稍微退了一點。
“你先轉過去!”
瞧着她臉上令人暈眩的笑容,溫舒陽一顆心忽然就顫動了一下。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那天初見她時候的一模一樣,充滿了青澀的悸動。
點了點頭,他依言轉過了身。
在他轉過身的瞬間,黎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了起來,然後,擡起腳,狠狠的踢上他的臀部。
“嗯!”溫舒陽悶哼一聲,轉過身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你……”
“賤人溫!”丟下三個字,她大步走下了臺階,今日是她的忌日,徐慕塵死了,估計這世間就再也沒有人去看她了。
雖然自己給自己弔唁總感覺怪怪的,可是,這樣也不會顯得她生前太沒人緣。
江司南剛出門就看到黎安往溫舒陽臀上狠狠的踢了一腳。
他站在門口,嘴角輕輕的抽搐了一下,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事情似乎又重新想了起來。
當初,她莫名其妙的到古董店來威脅他,不只如此,還狠狠的給了他一腳。
看着眼前的溫舒陽,他心裡忽然就生出一種同情來。
他能體會那種難以言說的疼。
……
來到墓地,黎安靜靜的看着墓碑上的人,脣角輕輕的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果然啊,除了徐慕塵,真的沒有人會來。
以前徐慕塵在的時候,蓮姨會和他一起來,可是自從徐慕塵死了,蓮姨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再不濟,陸奕然也會來的,即便,是爲了做戲,也好過無人問津。
以前眷戀的,恨的,都死了。
以至於,她楚夕就真的成爲了一個孤家寡人。
“唉……”她有些沉重的嘆息了一聲,沒想到,曾今首屈一指的首席法醫,死了之後竟是如此的蕭條。
時間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東西,它能夠帶走一切,包括,一個人的輝煌。
此時此刻,她忽然就想撫摸一下另一個自己。
她慢慢的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朝着墓碑上的照片伸了過去。
“你爲什麼會在這?”
手指還未觸摸到墓碑上的照片,身後就這樣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裡是墓地,本身就很安靜,幾乎沒有什麼人會來,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直接嚇得黎安叫了起來。
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口,她轉身朝着來人看去。
西沉的夕陽傾斜而下,將他整個人照在光暈裡,他輪廓被清晰的勾勒了出來,竟給黎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他手裡抱着一束鮮花,卻不是祭拜死人用的,而是……顏色鮮豔而充滿朝氣的向日葵。
似乎是想到什麼,黎安瞳孔輕輕的縮了一下。
這種向日葵,她去年也看過,只是不知道是誰送的,還以爲是某個自己曾經幫助過的家屬。
卻不曾想到,這個人居然是顧彥庭。
一瞬間,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離,彼此就這樣對望着。
男人今日竟然十分正式的穿了一身黑色服裝,顯得嚴肅而認真,只是配上一束向日葵,再加上那冷峻的表情,有點違和感。
他默默的審視着她,依舊堅持着方纔的問題,“你爲什麼會在這?”
“我來祭奠,倒是你,爲什麼會在這?還抱了……向日葵。”
黎安指了指他手中的向日葵,有些不忍直視,這個男人,難道不知道祭拜死人該用什麼花麼?還真的是隨性。
不過,在這種日子,還有一個人記得她,心裡卻無端的一暖。
對上她的視線,顧彥庭有些不自在,脣瓣開了開,似乎是不知道說什麼,又閉上了。
好半晌之後,一句話似乎才歷經千難才吐了出來,“你別誤會,我只是……看她可憐,死了都沒有人來祭拜,所以就隨便買了束花來看看,也就……隨便逛逛……”
“……”黎安臉上溫暖的輪廓在聽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就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轉而變成了濃濃的不滿。
可憐她?
死了都沒人來祭拜?
隨便買了束花來看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總警司你到底是有多無聊,閒逛還能逛到墓地來,沒人祭拜怎麼了?人高冷不行麼?就你了不起,你要死了,估計祭拜你的人得從這裡排到你家!”
怒氣騰騰的說完,她轉身便
走。
看着她身上毫不掩飾的怒氣,顧彥庭眉頭輕蹙了一下。
他曾今跟她說過自己喜歡的楚夕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所以,爲了不讓她誤會才說了這番話,誰知道,她還是生氣了。
他是喜歡黎安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越和她相處,楚夕的影子便在心上越發的深刻,直到怎麼也抹不去的地步。
他收回那道看着黎安背影的視線,俯身,將向日葵慢慢的放在了墓前。
目光停在墓碑上的照片,一雙眼睛似乎要透過那張熟悉的臉看到某些東西。
他就這樣靜靜站了一段時間,然後,深深的鞠了一躬,這才轉身朝着黎安離開的方向走去。
……
黎安一路往山下走去,越走便越發的怒。
她早該想到男人都是見異思遷的,前段時間纔剛剛說喜歡她之類的,虧她真的還以爲他到底有多深情。
這才過了多久,居然就成了這番光景。
那種話他居然都能說出口,她真的是錯把魚目當珍珠。
黎安越想越怒。
這個時候,後面一輛電摩托忽然就衝了上來,眼看就要撞到她,整個人卻忽然跌進了一個懷抱。
眉頭皺了一下,她冷哼一聲,推開了他。
瞧着她那張怒容滿面的小臉,顧彥庭淡淡的開口,“從此刻開始,我是對你有救命之恩的人。”
“呵呵!如果不是你多管閒事,我就可以得到一筆賠償了。”
“你的意思是我擋了你的財路麼?”
黎安:“……”
狠狠的瞥了他一眼,瞧着他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還有身上那死氣沉沉的衣服,她便覺得礙眼的厲害。
“渣男!”
低咒了一聲,她邁開大步的走。
渣男?
回味着那倆字,顧彥庭眉心突兀的跳了幾下,這似乎是有人第一次這麼說他。
他面無表情的跟上黎安的腳步,沒想到,女人吃醋起來居然這麼的不講理。
更何況,對方已經過世了。
“黎安!”他大步追了上去,和她並排着走在一起,“如果你介意,以後我可以不去看她。”
黎安心裡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此時此刻,她看眼前的顧扒皮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她已經死了兩年了,我對她也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他十分違心的解釋了一句,“真的。”
“顧渣男,你能不能不跟我說話?”
低吼了一句,她擡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顧彥庭:“……”
坐在車上,她還是沒有辦法平復心裡的怒氣,本來就夠不暢快的了,他還非要來惹她生氣。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低笑了一聲,“小姐是你男朋友吵架了麼?”
“他不是。”
司機也沒有在意,笑了笑,“今日,也是我老伴的忌日,她生前最喜歡向日葵了,我早早的便去買了一些。”
“向日葵?”
又是向日葵,她現在對向日葵完全沒有任何好感?
“這位小姐,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麼?”
“不知道。”她的時間都用來研究解剖了,誰知道那些小女生玩的東西。
“向日葵的花語啊,是沉默的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