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畫舫得見眼熟人

漫天的煙火將近燃放了一盞茶的時間,當真如同那船家和店家所說,午夜時分,東橋的上工卻如同白晝一般,璀璨無比。再看那鎮中絡繹不絕的人羣,當真是名副其實的不夜鎮。

但司明河道上終於出現三連畫舫的時候,原本已經足夠歡騰的不夜鎮,再一次突破出了另一個更高的沸點。然而,在這片歡騰不歇的沸騰聲中,江煦陽卻覺得渾身冰冷,腦袋彷彿被一把大錘狠狠敲了一下,嗡嗡作響。

劉敏鳶和江言都有些奇怪她爲何有這樣的反應,直到一身銅羅響起,江言的目光才轉到金玉滿堂樓中,突然陷入沉默中的江煦陽讓劉敏鳶一時間找不到話題的突破口,她見江言似乎對酒樓中的賽事有興趣,便先撇下了江煦陽,走到江言身邊笑道:“皇上可是對這個有興趣?”

江言望向劉敏鳶:“既是微服私訪,劉小姐大可換個稱呼。”

劉敏鳶咬咬脣,忽而一笑,脆聲道:“江大郎!”

江言:“……”

劉敏鳶樂呵呵的笑着,也不再打趣他,指着兩旁的隊伍以及那熱火朝天的場面說道:“要上三連畫舫,自然不是誰都能行,食色性也,若是連這兩樣本性都不出色,那這個人定然不是三連畫舫歡迎的。”

要上畫舫,需要考驗。

金玉滿堂樓的後頭開了通道,可直接從兩盤越到後面登船,但在此之前,須得在比賽中獲勝。所謂食性,其實十分簡單,一道菜餚羹湯,誰能最快最準確的說出當中的用料,則證明此人善於品嚐美食,所以一道極品菜餚擺在眼前時,風雅之士如何賞花賞月賞秋香,豪傑壯士如何品酒拼酒聘江山,這個人就會如何品嚐回味這道菜餚。而另一邊的色性,則是考驗人的細緻與記憶,所考的便是整個不夜鎮中每一個表演的女子身上有何細微之處,或是一顆痣,或是一雙眼,以此來選出真正懂得欣賞美人之人。

江言覺得,這兩樣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既然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自然就要深入一步。江言現在對這個三連畫舫是充滿了好奇,不曉得裡頭是怎樣一番情景,遂由劉敏鳶帶路,三人從一旁的小舟直接登上畫舫。

江煦陽還沒能從那份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如意爲什麼會死?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江承燁,他不見人影這麼久,難道是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江煦陽緊接着想到江承燁白日裡已經去過一趟何家村,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竄了出來——難道不只是如意出了意外?

江煦陽一瞬間全然沒了心思,他現在只想找到江承燁問個明白!

三連畫舫,顧名思義,就是三艘畫舫並聯而成。若說東橋鎮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麼,那就是即便它並沒有打出平等的名號,整個不夜鎮中也初初彰顯着對男子女子同樣尊敬的表現。好比有男子蹴鞠賽就又女子步打賽;有男子休憩品茶的書畫雅軒,就有女子小坐閒談的賦雅戲園;英雄巷旁紅顏道,俊才路中淑女街,就連這三連畫舫的兩艘二層小舫,也是男客女客各佔一艘,等到最熱鬧的開席之時,中間的三層畫舫,第一層屬男客,第二層爲女客,第三層的露天舞臺邊設下的藤桌藤椅,則是男女遊客自行選擇是否要出去。

“雖說我這裡熟,但也不好壞了規矩,皇上既然是微服私訪,定然也是想要瞧見一個最爲真實民間不是?中間的這一艘是主舫,邊上的分別爲開席前男女賓客呆的地方,其實也沒有什麼其他要緊的,只是要勞煩二位……即便上去聽到什麼過激言行,也莫要反應過大。”劉敏鳶留下這一句話,就先行踏上了女客的那一艘畫舫。

江煦陽和江言對望一眼,沒有說什麼。等到那小舟停在了主舫另一側,順着放下的踏板,上了那一艘據說是專程爲男客準備的畫舫。

江言和江煦陽十分低調的上了畫舫,進了畫舫的第一層。然而,兩人一進去,裡頭竟然已經是熱火朝天!

已經進來的一批公子書生,似乎正在爲一個什麼問題而爭執不休,幾乎每個人都出語暢所欲言的狀態中,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等到江言終於聽清楚他們所論辯的內容,江煦陽已經忙不迭的將江言拉扯到第二層的露天台,兩人在靠着圍欄邊的藤椅前坐下來,很快就有過來上茶。

江煦陽目光一錯不錯的盯着江言,深怕他一個按耐不住就下去將所有人抓起來砍頭!

這畫舫裡頭還真是大膽,竟然公然令這些人聚在一起公然對朝中之事評頭論足,上至真龍天子,下至小官小吏,無一不被拿出來說事兒,且這羣人越說越興奮,隨着茶盞和酒杯一輪一輪得上,這些想必已經鬱郁不得志,又或者是身不由己的人便越發控制不住自己!而首座中的那個男子打扮清俊,似乎是整個場子的主場,每當一個話題過去,他便會不經意的說上兩句話,進而引出下一個,是以那些熱烈的聲音簡直停不下來,江言之所以被江煦陽拖出來,也是因爲實在聽不下去!

“這些愚民陋見,倘若真的要用到朝堂之上,才真的會貽笑大方!一羣愚民,愚不可及!”江言這會兒也明白劉敏鳶爲何會說那樣的話,他緊抿着脣,冷冷道:“不夜鎮中竟公然私設這樣的場合,令這些愚民再次妄言,真是好大的膽子!”

江煦陽沒能說完話,的目光從江言身上錯過,望向了他身後的那個樓梯緩緩走上來的人。

江言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他回過頭,就見方纔在下頭主持着的男子已經走了過來。他算不上多麼俊美,多半隻是看着清秀斯文。他走到江言面前,微微一拱手:“方纔傅某瞧見這位公子似乎對場中的論政內容十分不齒,倒是不曉得公子有何高見?”

江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論政?你們竟然是在論政?本公子還以爲是市井罵街,當真是覺得聒噪又刺耳!”

男子淡淡一笑,不緊不慢道:“這位公子似乎存這些偏頗之間,須知這天下間,但凡張口能言之人,都能說出心中所想。公子用市井罵街一說,其實不妥。畫舫中的遊客雖情緒激動了些,卻並非絲毫道理都沒有。畫舫只是給他們一個地方,讓他們說出心中所想。須知人活於世,總會有多種多樣的煩惱,倘若沒有一處地方來宣泄,總有一日,他們會被這些重擔和負擔壓得毫無喘息之力。”

江言冷笑一聲,沒有說話。江煦陽看了看江言,接話道:“這樣一個地方,固然可以暢所欲言,卻終究難以抑制情緒,若是在這氛圍中生出些過激行爲,你們又如何控制?暫且不論這些,就說你們即便未能身在朝政,難道連以下犯上這樣的罪名都不曉得了嗎?方纔裡面的那句話,只怕隨便一句,不是個大罪就是殺頭!”

男子一直是笑着聽完,他略微打量了一番面前兩人的穿着打扮,大概能猜出是個有身份的人,他笑着搖搖頭,道:“這位兄臺若是這樣說,便真是失了在不夜鎮遊玩的初衷。我們設下這個場子,既能將它挑熱,自然又能將它撫平。且來到這裡,能說會道之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曉得這些話說出去該是什麼樣的罪,是以此地便是讓他們說出那些話的地方。方纔二位也說我們不過是一羣愚妄之人,既是愚人,自然無緣涉朝堂。如此,這些話必然只會生於此地,爛於此地。”

江言這會兒終於聽出些道道來:“這麼說來,東橋鎮設下這樣一個地方,當真只是爲了讓這些遊客身心放鬆?”

男子微微一笑:“正是。論政時間不過是等待中的一個小環節,就好比此刻,大家已經說的暢快了,自然就要改換場子。在下傅嵐生,方纔瞥見二位不歡而去,心中惶恐兩位今夜玩的不暢快,特此前來恭請二位,下頭的論政場已經到時散去,此刻應當已經開始唱戲,江面風大,不知二位有沒有興趣到下頭聽一聽戲?”

江言和江煦陽對望一眼,這傅嵐生恭敬有禮,倒像個飽讀詩書之人,兩人的語氣也稍稍放平和了些。

“看戲倒是不必,只是江某有幾個問題,不曉得傅公子能否代爲回答一下。”江言看着傅嵐生,並沒有一副要起身下樓的模樣,他看了一眼空着的藤椅,忽的笑着一撩衣襬就這樣坐了下來:“傅某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煦陽深深地覺得,無聊的場合已經向他逼近了,他更覺得自己應當儘快逃離這裡,或者是帶着江言一同逃離這裡,可是江言此刻必然是不想走的,所以江煦陽很是苦惱的將腦袋往向中間的主畫舫,妄圖尋找一條生路。

然而,就在他轉頭的那一瞬間,主畫舫的第二層,正好有一間廂房的房門打開了,兩個婢女正擁着一名女子緩緩走了出來。

今夜月色欠佳,可是整個不夜鎮最不欠缺的便是燈火,即便是畫舫停留的這個地方,周圍的小舟漁船都是點了燈火的,更徨論主畫舫的走廊上。江煦陽就是在看到那個女人時,整個人嗖的一下彈了起來!

還沒等他把名字喊出口,那人已經又一轉身,進了另一間房裡!

是她!是她!江煦陽一顆心都在一瞬間被提了起來——沒錯,方纔那個女子一定是如意!一定是!他不會看錯!

江煦陽回頭望向傅嵐生,指着主畫舫上已經空無一人的走廊道:“方、方纔那個人是誰?”

傅嵐生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自然什麼人都沒見到。江煦陽急了,拍着藤桌嚷嚷道:“就……就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她從那個房間裡走出來的,進到那一間去了!”

江煦陽這樣說,傅嵐生就懂了。主畫舫上比這邊要更加寬敞,且有好些房間都是定給某一個人的,按照江煦陽方纔指的方向看過去,他了然的哦了一聲,淡淡道:“這位兄臺,你說的可還是寧姑娘?”

什麼擰姑娘拔姑娘!?江煦陽啪啪啪的拍了拍桌子:“何如意啊!那是何如意!”

江言臉色微變:“你說什麼何如意?”

江煦陽已經從如意的一死中倍受打擊,又從方纔見到如意的那一刻重新活了過來,心情激動的讓他一時間忘記了顧忌,他指着那一頭道:“那是何如意!剛纔那人一定就是東橋鎮曾經最厲害的廚娘何如意!”

傅嵐生這時候也聽懂了。他笑了笑,將江煦陽的說法打破:“這位公子,你說的何如意,傅某知道一些,可是按照你所說的,那人定然是寧姑娘不錯,聽說東橋鎮從前的一位十分有本事的廚娘何如意,與三年前的一個晚上被燒死在家中,墳頭都已經修了幾年了!”

江煦陽不信!他急切的望向傅嵐生:“何時才能上主畫舫?這位……這位寧姑娘,是否會出現!?”

就在江煦陽話音剛落時,三艘畫舫的露天台忽然間被掛上了一排又一排的花燈,隨着整個露天台驟然亮起,那些原本緊閉着的船艙窗戶紛紛打開,兩邊的畫舫的露天台開始不斷地有人羣涌上來!

“這……”江煦陽覺得這東橋的不夜鎮簡直是瞬息萬變,前一刻還是一個樣子,下一刻就能立刻變一個樣子。傅嵐生笑而不語,只是做出一個請觀賞的動作。

忽的,一陣絲竹樂音聲由遠及近。開始有人探出身子去瞧,立馬瞧見了江面上的許多條小舟緩緩駛來,每一條船上都是同樣數量的人,手中都拿着和樂器。隨着小舟緩緩將三艘畫舫都圍住,不知從哪裡傳來了男人的驚呼,同一時間,主畫舫頂層的大圓舞臺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十二個姿色絕豔的女子!

“十二釵!”這一聲,則是將名字也一同喊了出來,緊接着,一波蓋過一波的呼喊聲襲來。十二條小舟將三艘畫舫圍繞起來,形成了一個不規律的圓,緊接着,江面上的十二個方位同時響起了曲調,銅鑼的開場和鐘鼎的悠鳴將氣勢一瞬間拉開,舞臺上的十二釵也在同一時間猶如綻放的花苞一般,柔軟飄飛的舞裙在江風中宛若臨風飛昇的仙子一般!

緊接着,笛簫與劈啪聲伴着金屬敲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那樣別樣的曲調和彷彿被樂音包圍的感覺,讓江言和江煦陽都是一震!一雙眼睛落在那十二個舞娘身上,簡直沒辦法移開!

氣勢恢宏的樂曲,悠揚的笛音貫穿其中,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廣袖飄逸,若仙若靈!到了手指做芙蓉花狀上升的那一刻,臺上的十二個人,幾乎連袖口滑下的動作都是一致的!頃刻間,那潔白的玉璧在江山明年的燈火中越發顯得白皙通透!

隨着突如其來的一聲雷鼓,場面整個開始轉換,那原本做芙蓉花狀的柔荑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羽毛扇,隨着那從緊張重新轉爲悠揚的曲調中,十二個舞娘手中的羽毛扇如妙筆如絲絃,轉甩開合間如筆走游龍,玉袖生風,流水行雲若龍飛鳳舞!

“水下有人!”不知道誰忽然喊了一句,一大片的人都自動望向了下方,只見那平靜無波的水面忽的冒出白色人影,身形美好的女子在水中猶若一尾活魚一般,竟然在水中起舞!

舞臺之上,江水之下,加上那絲竹琴絃聲的環繞,令整個三連畫舫都沉浸在了無邊樂曲和曼妙舞姿中,無一人不被這場面震撼,一直到了最後,十二舞姬齊齊躍入水中,一同冒出來做出了最後的收尾式的時候,整個畫舫已經陷入一片雷鳴掌聲之中!更有此起彼伏的呼喝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如月姑娘!如月姑娘!”

……

“連翹妹子哥哥我愛你一輩子!”

……

“如月!如月!跳的太美了!”

連江言忍不住拍手叫好:“實在是妙極!世上競真有這般曼妙舞姿!”

傅嵐生站在一旁,因爲周圍的歡呼聲太過嘈雜,他不得不放大自己的聲音:“不夜鎮中有東橋十三釵,兩位此刻看到的,便是每半月獻一次舞的十二釵,不知兩位看的可滿意?”

“太、太滿意了!”此刻還忍不住勾出腦袋看水下的狀況,可剛纔還如花兒般開放於水面的十二釵,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

江言想了想他剛纔的話,問道:“傅公子方纔說的是東橋十三釵,可如今這裡只有十二人,不知剩下一人是何人?”

一曲舞罷,人潮已經開始漸漸朝着中間的畫舫涌過去,因爲人太多,所以上畫舫往往要分成好幾部分的人潮,傅嵐生微微一笑:“十二釵每半月獻一次舞,第十三釵,則是每半月開一次宴席,另外,但凡到場的賓客,皆可按照次序向第十三釵求一道菜餚。三艘畫舫皆可用來欣賞江景,品嚐美味!”

江煦陽猛一拍腦袋:“哎呀!是不是在百味珍饈那裡帶來的食材!?”

傅嵐生笑着點點頭:“正是。”

江言和江煦陽幾乎同時想到了江承燁的鱸魚……

可是無論如何,人已經到了這裡了,雖說沒有自己的食材向十三釵點單,卻可以有機會嘗一嘗這第十三釵每半月開的宴席,而兩人不過漸漸踏進這最大的一艘畫舫,已經有濃濃的香氣撲鼻而來!

僅憑香味,就已經比十里飄香街的東西不知道上了多少個臺階!

“江公子!”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見已經從女客遊船上上到主畫舫的劉敏鳶笑着走過來,對着兩人道:“怎麼也不找個位置坐一坐!?這裡可沒有誰讓着你!”

這話說的在理!江煦陽覺得,左右已經上來了,有什麼問題再慢慢討論就好,先找個位置坐下來纔是正經!

包間多半都在男客和女客兩艘畫舫上,中間的基本都爲這一層裡頭十分寬敞,桌子也有不少,可是多半都是拼桌,江煦陽眼珠子一掃,忽然就看見了那個消失了好久好久好久的男人正一臉陰鬱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問題的關鍵是——他的旁邊沒有人!

“咱們去那邊!”江煦陽立馬上報了情報,帶着江言往江承燁那邊擠。

江承燁今夜有些霸道,這一層的桌子明明都是拼桌,可是他今晚這個氣場加上不甚友善的語氣和手段,已經趕走了不少衝着他的顏值過來想要搭訕的姑娘和看他就不爽想要過來找茬的公子哥。

等到江言他們過來的時候,江承燁習慣成自然的一個冷眼就扔了過去,然後,他就看到了氣鼓鼓的江煦陽一把撲上來拎着他的衣襟:“你跑到哪裡去了!”

江承燁略顯嫌惡的將他丟開,不想不淡的說了一句:“買魚。”

他居然是去買魚了!?江煦陽忽然就想起了剛纔劉敏鳶的話,又想起了自己在甲板上看到的那個女子,他猛地望向劉敏鳶:“我……我剛纔見到這艘船上有個姑娘,很像我從前認得的一個姑娘!你……你放不方便叫他出來?”

一桌子人,隨着江煦陽和江言的落座,劉敏鳶和傅嵐生自然也落座,劉敏鳶有些好奇的望向傅嵐生,傅嵐生仍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說道:“若是沒有看錯,根據煦陽兄指去的方向,應當是寧慈姑娘沒錯。”

“寧慈!?寧慈怎麼了!?”劉敏鳶扭過臉看江煦陽,江煦陽一會兒看看江言又一會兒看看江承燁,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

最後,江煦陽清清喉嚨,道:“不曉得可不可以麻煩姑娘你引見引見?我對寧慈姑娘……的廚藝十分好奇!”

劉敏鳶皺皺眉:“好奇的話,你點一道菜不就好了嘛!?”

江煦陽呵呵的抓抓腦袋:“是、是啊……早曉得應當點一道菜的!”

就在江煦陽漸漸準備站起來的時候,江承燁淡淡的說了一句:“不必了,我已經點了。”

江言瞥他一眼:“你倒是動作快。”

江承燁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卻也還是抽空回了江言的話:“買幾條魚而已,又不妨礙事情……”

“你買了幾條魚?按規定每人只能點一樣的,即便都是魚,也有不同的種類啊!”劉敏鳶忍不住糾正。

江承燁看也沒看劉敏鳶,似乎也沒什麼興趣迴應她,劉敏鳶覺得無趣,隨意說了兩句就起身離座了。幾個人都曉得她大概要跑後臺了,等她走了,江煦陽有些好奇的問:“你買了幾條魚,夠不夠我們吃啊!?她說一個人只能點一道菜,那你的魚是皇兄吃還是我吃?”

江承燁終於恩賜給江煦陽一個眼神,平靜的說:“我買了二十條……”

江言、江煦陽、傅嵐生:“……”

沒錯,江承燁的確是買了二十條魚,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傻,一個人叮鈴咣啷的提着二十條魚晃晃悠悠,而是僱了幾個人,可是等到他到達這裡,聽說每人現點一份的時候,他索性又僱了幾個人幫忙他們上畫舫,然後以他們的名義定菜餚,等一切就緒,江承燁結了銀子就是目送他們走了……

最後,他一個人佔着一整張桌子,偏偏每人來跟他搶!

而同一時刻,畫舫上的竈房中,高挑明麗的女子在婢女的服侍下將那廣袖華服褪下,換上了一件窄袖輕柔外套,等她走到一溜兒的竈臺前時,看着那二十條格外顯眼的魚,由衷而發道:“這個……”

一旁的婢女上前解釋道:“姑娘可是忘記了什麼沒有拿過來”

漂亮的女子微微一笑:“不,只是覺得奇怪,今日似乎吃魚的人有些多……”

------題外話------

嗷嗷嗷……小安子因爲白天太累,所以晚上趕了六千,直接趕到趴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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