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候,我們願降!”
左丘、陵尹兩位家主下跪臣服,祈求生機,慕容師望着不斷被僵魁殘殺的族人,眸光閃爍,心中各種念頭急劇交鋒,也最終跪伏在地。
自中古時代存活下來的老祖們盡數隕落,族中武聖、鬼仙級別的長輩,也幾乎全歿。
三大世家縱然還有不少族人與產業,但失去了核心力量,就算景皇不對他們清算,也很難躲過其他世家的覬覦和掠奪。
家族沒落,早已註定。
哪裡還有什麼往日的榮光與驕傲!
“一羣軟骨頭,你們求饒又能怎樣?苟延殘喘的活在姜離麾下嗎!”
賀樓殷望着跪倒在地的三大世家家主,發出慘烈絕望的大笑:“姜離可不是普通的少年,他甚至比景皇還要冷酷強勢,你們此刻臣服,左丘、陵尹、慕容三大世家自此除名,無論未來的九州如何波瀾壯闊,都與你們再無任何關係!”
“不降又能怎樣?難道我們身死,姜離、景皇乃至其他世家就會放過我們的親族和產業?”
左丘螟怒聲道:“你要死便死,誰不知道你女兒賀樓知柔是鎮武侯府主母,欺壓姜離十餘年,你們的仇恨無法化解,鼓動我們作甚!”
“無論怎樣,我賀樓世家都是站着死的!”
賀樓殷被左丘螟一語中的,臉色一僵,卻依然強勢硬撐。
“你們要歸降於我?”
姜離輕輕擡手示意,巖梟見狀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發出指令,衝入世家人羣中屠殺吞噬的僵魁們,瞬間停止所有動作。
“軍候,我們願降!”
左丘螟、陵尹恕、慕容師連忙應道,三大世家僅存的千餘人也哭喊着自僵魁爪牙間奔逃出來,跪倒在地,大聲哭求。
只有真正經歷了絕望的人,才能理會他們此刻的心情。
“你們可知,很多時候生會比死更加難熬,世家高高在上,左右世間皇朝更迭數千年,今日一朝墜落凡塵,你們真的承受的了麼?”
姜離聲音不疾不徐,平靜中透露出冷靜和堅定:“你們一旦歸入我的麾下,就要徹底忘記以往的世家身份,我不會視你們爲奴隸,但你們之中若有一人生出二心,必將牽連整個家族!”
“不瞞軍候,時至今日,我們那裡還有折騰的資本,既然家族產業遲早要落在他人之手,不如趁我們還有些價值的時候,提些微不足道的條件!”
左丘螟苦笑道:“只要軍候能護佑我等族人的平安,免受景皇與其他世家大族的迫害,我願獻出全部產業,左丘世家所有族人,甘願終身侍奉軍候爲主!”
“願終身侍奉軍候爲主!”
三大世家齊齊跪伏在地。
縱然心中有何等心思念頭,此刻也只能認命。
亂世將至,九州四域都將陷入混亂,既然世家底蘊盡失,那就擇一強大的主人依靠,保存和延續家族血脈。
姜離的實力他們都親眼見證,更與極北魁人建立了密切聯繫,坐鎮離省,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家主,降吧!”
見到左丘、陵尹、慕容三大世家被赦,賀樓世家殘活的族人全都跪倒在賀樓殷的腳下,哭喊着祈求。
“混賬,都給我起來,姜離與我賀樓家的仇怨,你們不知道嗎!”
賀樓殷一把掀飛跪倒在身前的族人,破口大罵:“你以爲你們願降,他姜離就能饒過我……啊”
賀樓殷指着族人喝罵訓斥,卻突然有一道人影猛地撲上,寒芒閃爍,一柄尖刃直接扎進了賀樓殷的脖子,鮮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賀樓觀,你這小崽子是要造反嗎!”
賀樓殷捂着冒血的脖頸,一臉的不可思議,看着手持寒刃退出很遠的一位子侄,全身都在顫抖。
“三叔,不要怪我,我要活命,賀樓家也要活命,姜離的仇怨只與知柔姐姐有關,卻與我們何礙,難道就因爲她一人,我們全族都要陪葬!”
賀樓觀扔下寒刃,跪在地上磕頭道:“三叔,對不住了,我也有妻兒老小,賀樓家戰死的族人,也不能白白犧牲,得對得起他們的親族!”
“家主,得罪了!”
賀樓觀的話還未落下,周圍又有人躍起,一柄柄器刃自賀樓殷鎧甲的縫隙刺入,鮮血不住冒出。
“沒想到我賀樓殷雄武一世,甚至親手培養出姜時戎這樣的大周第一武夫,卻落得今日衆叛親離的下場!”
賀樓殷慘烈大笑,踉踉蹌蹌的倒地,他看着面前一羣手持沾滿自己鮮血器刃的族人,冷笑不止,臉上浮現出憐憫、譏諷的神情。
“愚蠢可笑,你們以爲投靠了姜離,就能安枕無憂?你們難道忘了鎮武侯,姜時戎會爲我報仇的!”
他獰笑着轉身衝向姜離,卻被追風一蹄踹飛,摔落在地,全身沾滿了積雪冰碴,口吐鮮血。
“姜離,你死定了,姜時戎會殺了你的,任你如何天資卓著,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是人仙,人仙!
“是我從無數孩童中一眼挑中的人!”
賀樓殷獰笑:“只恨我沒有機會,親眼看着時戎如何將你殺死,爲我、爲知柔報仇!”
“賀樓殷,我會讓你親眼看見姜時戎敗在我手下的!”
姜離卻是冷笑,他攤開手掌,星光閃爍間一幅畫卷憑空而現。
畫卷徐徐展開,其中漆黑混沌,彷彿蘊含了一個世界,更有七枚玄色長釘與四盞油燈飛出。
“這是什麼!”
賀樓殷心中一顫,忽然升起一種可怕的感覺。
“好詭異的氣象,這是一件什麼級別的法器!”
炎夕瑤忽然感到身上一陣發冷,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
僵魁們也不知爲何,接連發出長長的嘆息,此起彼伏。
“父親,救我!”
一道淒厲的女子尖叫聲自畫面裡刺出,陰溼潮冷的氣流飄過,畫卷中忽然伸出一隻慘白的透明手臂。
接着一個披頭散髮的中年女子,就悽悽慘慘的飄了出來。
她雙眼血紅,身上、四肢、頭顱上分別有七個血窟窿,正在不住的流淌着漆黑如墨的鬼血。
“知柔,你竟被封印在了這裡!”
賀樓殷心如刀絞,向着姜離厲聲嘶嚎:“你個小畜生,竟然如此歹毒,將知柔的魂魄囚禁在了法器中,她是你的主母,你豈敢如此大逆不道!”
“賀樓殷,若非她賀樓氏心腸歹毒,用秘法害我母親,更對我多次施加毒手,我豈會拘她神魂與這釘書之內,日夜折磨,今日一切都是你們父女二人咎由自取!”
姜離冷笑道:“她殘害母親與我之時,可曾想到了今日的結局,你既然心疼她,就來和她做伴吧!”
腦海神臺中,金色書頁輕顫,一枚神魂念頭飛出,沒入長釘之中,嗖的一射就向賀樓殷飛去。
“不,你不能拘我神魂!”
賀樓殷驚恐大叫,這是比死亡還殘酷一萬倍的事情。
掙扎着爬起,賀樓殷向着冰霧中跑去,還未走上三步,長釘就徑直飛來,噗嗤一聲釘入腦海,貫穿而過。
再次飛回時,長釘之中隱隱可見一道陰魂痛苦掙扎,面容相貌與賀樓殷無異。 釘頭七箭書微微一震,七枚長釘與四盞便重新飛回,
漆黑的書卷中,兩道陰魂掙扎慘叫,一道道不知何處甩來的長鞭,抽打陰魂,只一鞭就抽碎了身軀。
但下一瞬間,陰魂被箭書復原,又是一鞭落下。
姜離虛手一握,釘頭七箭書合起,落入手中消失不見。
在場的四大世家見狀,都是暗吸冷氣,膽顫心跳。
被姜離施展的鬼神手段,深深震懾。
“賀樓觀,自今日起,你就是賀樓世家家主,今後若有賀樓氏族的人心生二心,我第一個治你的罪!”
姜離冷喝道。
“軍候放心,我們手中都沾染了賀樓殷的血,今後只能跟隨在您的麾下,再無退路了!”
賀樓觀轉身跪拜。
……
不到兩月時間,五大世家六七萬人進入極北山脈,但最後卻僅剩不到兩千人,說是百不存一,都不爲過。
墨家更是徹底覆滅。
魁人危機解除,巖梟與祖庭勇士率領僵魁大軍返回祖庭。
姜離則帶領四大世家殘存的族人,與炎夕瑤、追風、流雲,先去往極北山脈邊緣地帶的巖拔營地,暫做休整。
四大世家與魁人血仇極深,留在極北山脈深處,只會激發矛盾。
“姜離大哥,吾回去後會儘量勸說各大部落與你達成貿易契約,極北酷寒,吾族也很想獲得人族的實用器物和充沛食物!”
巖梟臨行前答應了姜離的提議。
此次人族入侵極北,雖然加劇了魁人對人族的戒備和牴觸。
但姜離是魁首認可的祖庭勇士候選者,對魁人有救助的恩情,追風又是他的夥伴。
說動一些魁人部落,應該不算難事。
“軍候,你總算出現了,若是再不見你,我真就要率領府兵,進入山脈尋你了!”
姜離剛剛返回巖拔位於山脈邊緣的營地,就見到原本只能容下百餘頭魁人棲息居住的營地,早已被來自安莽城的府兵們,擴建成了一座不小的軍營。
府兵們依託山勢,用冰塊壘砌成很多防風的高牆建築。
兵營中的一座座營房,也都由冰塊砌成,能夠抵禦極北山脈的大部分冰寒。
三千餘名經過挑選的府兵,駐紮在此處,經過月餘時間,漸漸習慣了此處的酷寒,正在營地中操練武藝。
趙鐵河穿着厚厚的皮襖,見到姜離帶着近兩千名世家族人返回,連忙迎了上去。
“鐵河,命令府兵將這些人全部帶下去,分批押往安莽城看守起來!”
姜離輕聲命令,趙鐵河聞言立即轉身喝喊,很快就有一隊隊府兵跑來,將四大世家的族人帶走。
“軍候,五大世家雖然早早就開始暗中遷徙屬民和家族,很多物資財富也提前輸送,但絕大部分都集中在沿岸及臨近的島嶼,等待最後的命令。
“那裡勢力複雜,很多世家也都在提前佈局,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料之外的情況,若我們消失的太久,一旦被其他世家發現什麼跡象,就危險了!”
陵尹恕臨走前,恭聲提醒姜離。
“你們儘可放心,待極北之事處理妥當,我會放你們回去的!”姜離點了點頭。
“軍候,你收服了四大世家!”
趙鐵河驚訝無比。
他原以爲這些世家族人都是俘虜,沒成想都被姜離收入麾下了。
“只是暫時屈服罷了,在沒有真正降服他們以前,一切都需小心!”
姜離笑道,他與趙鐵河走入營地中,炎夕瑤馱着追風、流雲,也振翅降落。
“九幽炎雀!”
趙鐵河驚訝失聲,望着從天而降的炎夕瑤,震驚的無以復加。
“真的九幽炎雀!”
“軍候的坐騎追風也在上面,還有一頭更加俊逸的馬獸!”
“難道這頭九幽炎雀也歸降了我們安莽!”
營地中的三千府兵,驚愕的望着通體繚繞赤焰的大鳥,心中喜悅鼓舞,無比自豪。
九幽炎雀是大周皇族的鎮國神獸與族徽,在大周平民和軍士心中,擁有截然不同的意義,更是一種天命的象徵。
任何一位皇子若能得到炎雀認可,聲望立時倍增,甚至景皇與朝廷大臣們,也都要對其刮目相看。
四皇子司馬燁能夠主掌三省軍政大權及四十萬邊軍,未必沒有九幽炎雀認主的原因。
而軍候的這尊炎雀,僅從身形來看,就是四皇子那頭炎雀的三倍還多。
“我與炎夕瑤達成契約,她會守護我三十年,直至契約結束,追風身邊也是一頭異獸,並不比炎夕瑤弱上多少!”姜離說道。
九幽炎雀落於營地,周身赤焰繚繞,驅逐冰寒,周圍的溫度明顯上升了不少,更引起軍士們的一陣小聲歡呼。
“鐵河,我進入極北山脈的一月時間,莽原戰事如何?”
姜離與趙鐵河走入冰屋,圍坐在篝火旁。
“軍候,莽原局勢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趙鐵河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從一連串的震驚中,漸漸緩過神來。
人比馬氣死人。
追風跟隨姜離走了一趟極北,不僅融合魁族血脈,從一頭普通的馬王,進化爲擁有半聖之力的異獸,更契約了一頭接近半步人仙的強大妖王異獸作爲守護。
甚至還擁有一柄蓋世神兵,赤色月魄!
“很大的變化!”
姜離眸光微凝。
“軍候,荒古神塔開啓結束,北莽與大周在神塔下爆發了一場慘烈大戰,開始的十分突兀,結束更加離奇!”
趙鐵河說道這裡,面露幾分欣喜之色,笑問道:“軍候,你可還記得數月前,你與上官先生進入莽州,送給前魏遺族的那套氣脈基礎修行傳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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