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至寶、無極仙丹,脫胎換骨、裨益陰神!”
紫金車輦中,陸沁羽身形消失不見,只有一隻玉盒、一枚玉佩留在姜離面前。
姜離平靜思緒,先將有關大周皇族辛秘完全消化,這纔看向玉盒與玉佩。
傳音玉佩自不必說,算是一種法器,姜離現在身上就有一枚自西域突元國穆拉德將軍所贈的傳訊玉佩。
按照他與突元女皇的約定,位於殤州北部荒地的穿梭秘境一旦開啓,突元國就會立時傳訊,召他前去助力開啓秘境。
但荒古神塔的突然降臨,打亂了突元女皇原本的計劃,直到現在姜離也沒有接到突元國的任何傳訊。
姜離將太上道傳訊玉佩系在腰間,隨後拿起封印着無極仙丹的玉盒。
只是手掌輕輕接觸盒身,一道同時蘊含無盡精源與法則的力量波動,都轟的一下撞入姜離體內,讓他心臟猛跳、血脈賁張。
“好強的藥性!”
姜離驚喜不已,他肉身境界已至人仙中階,陰神也連渡五重雷劫,實力深不可測,遠超同階,卻依然被無極仙丹的氣機所衝撞震動,足見此丹不凡。
若能將此丹完全煉化,不知能讓的三脈修爲抵達怎樣的境界。
姜離見狀也沒有勉強初初,畢竟九州世界與前世的理念規矩不同,初初自幼生長在侯府,很多規矩與禮數都深刻在腦海與日常行爲中,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剔除。
直至日過晌午,初初方纔悠悠轉醒,蜷縮在被子裡舒服的不想出來,看着身旁不知何時起牀、正在認真讀書的公子,眼睛彎若月牙,晶瑩閃動。
她蜷縮在被子裡好一會,還是難以心安理得的繼續臥眠,小腳丫從被子下面探出,將褻衣悄悄勾到被子裡,窸窸窣窣的穿好,這才紅着臉從被子裡坐了起來。
姜離將無極仙丹的玉盒仔細收起,心中不由的升起一抹期待。
姜離不禁莞爾,拍了拍初初道:“安心睡吧,睡懶覺天經地義,可千萬不要有什麼負罪感,我們還在趕路,難道你早起一會,能讓我們早一些時候抵達安莽城?”
忽然,姜離放下手中書卷,雙眉微微緊皺起來,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推開車門閃身出去。
“休要胡思亂想!”
“陸姑娘並沒有對我不利,只是有一些話不宜被更多人聽見罷了!”
安莽府兵們幾乎都在同一時刻醒來,翻身走出營帳,收拾寢具、裝備、物資,整理甲冑,重新上馬啓程。
“哦……”
“可這裡又沒有外人!”
初初狐疑的看了看公子,小嘴微微撅起,不知想到了什麼。
“嘶哈”
“公子……”
“不宜被別人聽到?”
隊伍行進快若駿馬疾馳,但紫金車輦卻平穩如靜水行舟。
姜離笑着解釋。
端詳了好一會,初初猛然驚醒,暗覺羞愧,忙要從被子裡坐起,卻發現褻衣不知何時被踢到了公子腳下,小臉蛋霎時間羞的通紅……
駕馭冰魄盤羊疾馳在隊伍最前端的墨運良、呼延谷,也突然高舉手臂,示意安莽府兵減速慢行。
“公子已是親王,都如此用功努力,我怎麼能這麼懶惰!”
初初驚醒過來,緊張的看向姜離,見後者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宸皇妃長得那般好看,怎麼突然就動起手了!”
“不想起就接着睡好了”
“都停下!”
姜離一手捧書,另一隻手輕輕落在初初的小肩膀上,將她重新按回了被子裡。
初初連忙撥浪鼓似的搖頭,滿臉焦慮罪過的樣子。
修行境界每高一境,實力手段感知都是天差地別,更不必說凡境與超凡境界的差距。
“可是公子都已經起了,初初若是繼續賴牀的話,會被人瞧不起的!”
“該就寢了!”
初初一愣,隱隱覺得公子所言有些歪理邪說,可卻又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伸手輕輕扶起初初,姜離散出一道念力將陸沁羽施加在初初身上的封印解開。
“啊?”
“初初,你在車輦中好好待着,無論一會發生了什麼,都不要探望緊張!”
“這裡不是煉化無極仙丹的地方,待我返回安莽城再說!”
而這時,拉動紫金車輦的八頭僵魁也開始減速,重鎧之下,它們揚起碩大的頭顱,發出長長的沙啞嘆息。
……
一夜休整,府兵們體力充沛,精神昂揚,對於昨夜陸沁羽的秘密到訪全無所知。
姜離伸手颳了一下初初的小鼻子,心念微微一動,車輦內的燭火就啪的一下全部熄滅。
“公子,皇妃沒有對你不利吧!”
翌日清晨,朝陽初升。
前方官道,兩道身着寬袍的身影揹負雙手,立於初秋的蕭索衰微的環境中。
清風吹拂着衣袍凌亂鼓盪,好似自水墨畫中走出的文人騷客,肆意灑脫、浪蕩不羈。
“來者可是大周安莽王的隊伍?”
一人遙遙行着古禮,聲音溫和謙遜:“中古謝家,謝景讓、謝景兆有禮了!”
他話音一出,周圍景色霍然驟變,官道兩旁原本枯萎凋零的樹枝上,忽有翠綠的嫩芽重新生長而出,很快開花結果。
不過短短數息時間,方圓十數裡內,就已是一片繁花錦繡、綠意盎然的景象。
彷彿時間倒退,重新回到了盛夏時節。
嘩啦一聲,銀光如海,安莽府兵都在同一時刻亮出兵刃,寒意茫茫、殺氣騰騰。
墨運良、呼延谷更是神情凝重,如臨大敵,以他們兩人的境界,完全無法看清攔路之人的境界深淺,只覺得好似兩座無法看清真容的巍峨巨山立在面前,有一種渺小宛若螻蟻的感覺。
“中古世家的人!”姜離緩步走下車輦,卻並不意外兩名古族的出現。
他在大周皇庭斬殺宗門聯盟巡使蒲林真,又被景皇冊封,主掌涼莽等州的軍政大權,必然會驚動很多古族。
只是沒有想到,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卻是中古世家的人。
“你就是姜離?”
謝景讓、謝景兆目光望向姜離,眸中有流光異彩浮現,運轉旋轉,化爲無數繁奧的符文紋絡,形成神秘詭異的陣法,能夠勘破一切迷霧、遮掩,直溯本源真相。
安莽衆人只覺得心頭一亮,好像身上的甲冑、衣衫全都消失不見了一樣,有一種赤身而立的感覺。
甚至隱藏在心底的種種秘密心思,都在瞬間暴露在外一樣。
好像在謝景讓、謝景兆兩人的雙眸注視下,一切隱秘都不復存在……
“嗯?”
這種目光落在姜離身上,竟也讓他生出一種被不斷剝離開來的感覺。
一股奇異的力量滲透進他的腦海神臺,要將他的陰神念頭一層層剝開,探尋他的所有隱秘和倚仗。
甚至有力量覆蓋了神臺中的三鼎一器、盤帝遺骨、金色書頁。
可下一瞬息,金色書頁微光一閃,一種更加神秘莫測的力量猛地一震,謝景讓、謝景兆兩人滲透而來的奇異力量就瞬間被金色書頁裹挾,唰的一下吸入書頁之內消失不見。
“噗”
謝景讓、謝景兆神情驟變,臉上浮現出劇烈痛苦的表情,同時悶哼一聲,倒退數步。
神魂震盪撕裂,口中一甜,鮮血不可遏制的噴出。
便是周圍盛夏繁盛的環境,也是陡然一黯,好似很多色彩都被抽空。
“你身上有什麼,竟連我們的神念秘法都能破解吞噬!”
謝景讓失聲喝問,眸光劇烈閃爍,驚疑不定的打量姜離,眼中充滿深深的忌憚。
哪裡還有一點放浪不羈的灑脫姿態。
“可笑,這話應該我問你們纔對,狹路相逢,就直接以神念秘法前行探查搜索他人的陰神念頭,如此舉動,是不是過於失禮冒犯了!”
姜離冷哼道:“難道這就是你們中古古族的禮法禮數?”
“我們如何行事,何須向你一個後世晚輩解釋!”
謝景兆擦拭嘴角血漬,氣揮袖袍,冷聲道:“姜離,我們兄弟二人此來,代表的是降臨在涼州的所有古族,伱被周朝皇帝冊封,主掌涼州軍政大權的事情,我們已經知曉了!”
謝景讓也道:“我們今日來見你,一是想看看能夠滅殺蒲林真的後世晚輩到底有幾分能耐。
“二則是好言相勸,既然周朝已經放棄了與宗門聯盟的協商,涼州之地就再不是你周朝之土了,自今日起,無論周朝還是你的安莽一部,只要膽敢派遣一兵一卒進入涼州境內,都會被視作與涼州古族的正式開戰,必會遭受涼州古族的羣而攻之!”
“所以,你們只是來警告示威的!”
姜離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神色。
“姜離,你似乎很是自信,並沒有將宗門聯盟和所有古族看在眼裡!”
謝景讓眸光森冷,閃現出殺意。
姜離這種輕狂自大的姿態,沒有展現出一絲一毫對古人的應有敬意,讓他心裡十分不爽。
“如果你們此次前來,只是想和我說這些,現在話已說完,可以滾了!”
姜離揮了揮手,姿態充滿輕蔑鄙夷,好像是在打發兩個跳樑小醜。
“混賬,你這是什麼態度,真當我壓不住你!”
謝景兆憤然踏前一步,磅礴如海的氣勢轟然而起,攪動整片天地,好似一座真正的汪洋大海被他召喚而出,向着安莽一部狠狠壓下。
“什麼涼州古族,不過是一羣色厲內荏、虛張聲勢的東西罷了!”
姜離望着自天而降的如海威壓,袖袍重重一揮,似有無盡罡風拔地而起,吹開籠罩大地的層層烏雲,重現天日一般。
謝景兆籠罩而下的威壓,就直接被姜離一掃而清。
“不要以爲我看不出你們的忌憚與算計,如果你們涼州古族真的信心十足、勝券在握,豈會千里迢迢的跑來官路上等我?”姜離戲謔道。
“小輩,你當真不知我等中古勢力的實力恐怖?”
謝景兆被威壓反震,步伐踉蹌再退,眼中升起一抹驚駭之色,顯然被姜離的境界威壓所震動。
但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不必說你安莽部只有大軍數十萬,就是數百萬又能如何,每一名能夠活到今古的古族,都擁有以一敵百萬的手段力量,覆滅安莽不費吹灰之力!”
“你們這些古族,自然不會將安莽城放在心上,擔心的只民心所向罷了!”
姜離笑道:“你們封印自身萬餘年,爭奪今古氣運與十三道超脫九州的資格,縱然如何看不起我們今古人族,依然需要鎮壓、收攏民心,方能真正承載一州氣運。
“而涼州百姓受大周統治近百年,對於周朝的信賴敬畏效忠,早已深刻骨髓,一旦我安莽大軍南下入涼,必然會激盪起民心擁護,就算安莽大軍被涼州古族頃刻鎮壓覆滅,但民心激盪起來,就更難被你們鎮壓收攏了,屆時就算找到了涼州鼎器,也很難獲得真正的認可!”
“你倒是清醒!”
謝景讓、謝景兆聞言,面色微變,顯然是被姜離說中。
在他們這些中古人族眼中,安莽城一部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卻是他們鎮壓與收攏涼州民心的最大阻礙。
“姜離,你既然看清了一切,就應該知道,無論你如何作爲,安莽城都不可能有改變涼州局勢的力量和機會,與其白白送死,不如偏安一隅,小心蟄伏,待十三道資格塵埃落定,我們飛離九州,再橫兵九州,建立屬於你自己的皇朝力量!”謝景讓仍試圖說服姜離。
“站在你們的視角來看,這的確是最爲明智的選擇,可若是站在我的角度來看,卻是最愚蠢和糟糕的做法!”
姜離笑了笑:“畢竟,你們所要覬覦和謀劃的資格,本就是屬於所有今古人族的。
“既然都是屬於我的東西,我爲什麼要眼睜睜的看着你們心安理得的奪走?”
“姜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試圖染指十三道資格?”謝景讓雙眸眯起。
“不是染指,而是全部都要!”
姜離語氣淡漠,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這十三道資格,你們古族一個都拿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