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公子的氣脈境界又有突破,領悟法則,轉化物質屬性狀態,這是奪命境的第二重變化!
“我若沒有記錯,他突破奪命第一變陽魄變至今,還不到半年時間!”
侯府花園,湖泊乾涸,晶狀甲冑在少年手中懸浮,瑩輝奪目,宛若曠世瑰寶,更有恐怖能量暗蘊其中,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真氣波動。
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子目露詫色,低聲驚呼。
他早就知道立於湖底的少年,體質特殊,九絕脈象不能習武、修道、讀儒,修行氣脈卻一日千里,無人可及。
但此刻目睹少年成功破境,依然心驚不已,暗暗欽羨。
氣脈奪命境,雖對應武脈武聖之境,卻有很大不同,九重變化。
分別爲陽魄變、神魂變、空間變、五行變、陰陽變、世界變、神魔變、宇宙變、永恆變!
其中陽魄變,練髓築基,強化肉身體魄,經脈、氣海、血肉、骨骼都能在這一變中,得到極大增強。
奪命境修者抵達這一境界,真氣增長幅度不大,卻能一改體魄孱弱的狀態。
肉身強度極度接近初階武聖。
綜合戰力更可比肩中階武聖。
至於奪命境第二變,爲神魂變,強化神魂。
精神融入天地,能夠領悟法則之力,真氣蘊生神奇,誕生諸多異能。
戰力更堪比高階武聖,已然踏入九州最頂級強者之列。
雖然這種層次的戰力,並不能威脅到姜時戎身後的中年男子。
可少年年歲極小,弱冠之年,就擁有比肩高階武聖的境界與力量。
這等實力與天資,用天縱奇才、曠世妖孽等詞彙,都無不足以形容。
潛力之恐怖,甚至遠超武侯。
按照這樣的修行進展,只怕用不上十年,大周就會再次誕生一尊比肩人仙的超然存在。
“不離的氣脈天賦冠絕天下,便是那孽子也遠遠不及,若非他的體魄被海士奇所廢,只憑不離一人便足以將其壓制!”
姜時戎也點了點頭,威嚴刻板的堅毅臉龐上,罕見的流露出一抹欣慰與讚許之色。
單論修行資質,姜不離的天賦,的確是他所有子嗣之中,最爲傑出的。
“父親,姜離既已歸京,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侯府找他報仇?”
湖底的少年聽到姜離二字,俊美面容上,肌肉猛地聚集在了一起,眼中迸發出仇恨殘忍的兇光。
他身形一閃,瞬間跪倒在姜時戎的面前:“父親讓我修行至奪命三變才能找他復仇,可現在姜離體魄已廢,於我再無任何威脅可言!”
“不離,那孽子的體魄即便被廢,身邊依然有高手保護,那頭與炎雀之祖同輩的雌鵲,實力強大,擁有半仙之力,你不入奪命三變,不能與其抗衡!”
姜時戎鄭重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身負九絕之脈,前途不可限量,豈能因爲一時仇恨與暢意,便捨身犯險?有朝一日你超越爲父,躋身人仙層次,就會明白,什麼纔是這世間最爲重要的東西!
“姜離返京的這些時日,你老老實實在府中修行,沒有我的許可,絕不能隨意踏出侯府一步!”
“可是父親……”
少年十分不甘,還欲請求,但目光對上姜時戎的狹長雙眸,心神瞬息劇顫,生出深深的敬畏情緒,到了嘴邊的話語,卻是一個字都沒勇氣吐出。
“第五秋,你去盯住安莽的隊伍,那孽子狡猾多謀,千萬不可大意!”
姜時戎轉身吩咐,他話語還未全部落下,身影卻早已憑空消失,彷彿從未出現一般。
中年男子第五秋與姜不離神魂微恍,除了姜時戎的話語牢牢印刻在腦海之外,剛剛有關他的一切音容笑貌、身形動作的記憶,好似全部被抹去一樣。
仙人無蹤,最忌因果,自然不能被凡人銘記。
“第五叔,你去見姜離的隊伍時,可曾見到了那頭九幽炎雀?她是否與姜離一同而來!”
少年姜不離緩緩起身,眸光閃了閃,轉身向中年男子恭敬詢問。
“不離少爺還是遵從侯爺的吩咐爲上,千萬不要任性行事,安莽王能夠被景皇冊封爲實權親王,割據一方,不僅僅是氣脈實力與莽州鼎器的緣故!”第五秋恭敬回道。
“第五叔放心,我不會違背父親的意志,只是單純對九幽炎雀好奇罷了,這世間異獸很多,但能夠入我眼的卻並沒有幾頭!”姜不離淡淡笑道。
“公子想要降服九幽炎雀?”
第五秋心頭微微一跳,他早在五年前就邁入巔峰武聖的境界,開始向着半仙之境前行,卻從未想過未來的某一日,自己能夠降服一頭半步人仙的異獸作爲坐騎。
“因爲姜離,我失去了母親、外祖以及所有的親眷,靈鶴堡也被景皇滅門,他奪走了我的一切,我自然也要奪走他所擁有的有所東西!”
姜不離冷哼了一聲,他看了看漂浮在身旁的晶狀鎧甲,右拳一轟,直接將堪比神兵的鎧甲打碎。
失去真氣束縛,剎那間,晶狀鎧甲碎片全都猛地爆炸,拇指大小的碎片內爆射出重逾萬斤的湖水,席捲向四面八方。
若非湖泊所在的花園外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真氣光罩,瞬間噴涌出的湖水,幾乎要將小半個鎮武侯府摧毀撞爛。
可即便如此,整座花園都被爆射的湖水沖刷,樹木折斷、亭廊摧毀,狼藉不堪,像是剛剛經歷洪水衝擊一般。
“九幽炎雀乃古之異種,神魔後裔,的確有資格做仙人坐騎!”
第五秋見狀,倒也並不詫異反感,少年人血氣極盛,情緒激烈難以自抑,也屬正常,“不過我之前遠遠觀望安莽王隊伍,並沒有發現那頭九幽炎雀的身影,想來應是不願與大周皇族及盛京城內的炎雀一族相見吧!”
“如此倒是可惜了,不能一睹半仙異獸之姿!”
姜不離緩緩收拳,心中的憤懣與不斷翻涌仇恨,似乎在這一拳中釋放了一些。
他神色逐漸歸於平靜,目光卻望向府外,嘴角微微上挑:“我聽府中的下人們說,姜離在侯府生活的這些年裡,頗受大夫人排擠,與一個名叫初初的婢女相依爲命,兩人似乎頗有情愫的樣子。”
“公子要做什麼?”
“父親的意志我不能違背,姜離身爲大周親王,我也不便在這個時候主動尋他麻煩,折辱大周威嚴,可就這麼繼續苦修死等,不知何時纔是盡頭,心中的這道執念不消,我氣脈修行也會大受阻礙!”
姜不離冷笑道:“既然不能去殺姜離,趁他返京之前,收些利息總是可以的吧!”
“不離公子,那小婢女對姜離十分重要,你務必三思而行,要知道姜離不在盛京的這些時日,景皇也曾派遣皇族侍衛監視映月山莊的!”
第五秋有些緊張:“若你真的動了那小婢女,只怕姜離會發狂的!”
“發狂?”
姜不離臉上的笑意更盛:“我還怕他不怒不瘋呢,他若主動來尋我,我也不算違背父親的旨意!”
他話音一落,猛地縱起飛入高空,向着西方飛掠而去。
“不離公子終歸還是少年,如此魯莽任性,若不被侯爺調教清楚,未來必受重挫!”
第五秋望着雲空中瞬息即逝的身影,無奈搖頭,卻並沒有上前阻止。大周律法嚴苛,階級森嚴,一個婢女的性命能有幾斤分量?
姜離若因小小婢女大動干戈,即便他功高震主,聲望隆重,也不可能在朝堂上獲得律法與綱常的偏重。
更何況,這裡是盛京,自有皇家威嚴。
一個封在邊疆的實權親王,一入此處,便像是被綁起羽翼的雄鷹,無法施展任何手段。
尤其是,現在的安莽王,早已淪爲一頭羽翼和利爪被毀的廢鷹了!
至於姜不離的安危,第五秋更是沒有絲毫的擔心。
且不說姜離體魄被廢,此刻人尚在洛川省境內,即便他實力仍在,也未必能夠拿下姜不離。
後者被武侯親自教導,實力與手段,早就遠超尋常中階武聖了。
……
“盛京氣象萬千,運勢昌隆,滾滾氣運凝聚如蓋,籠罩整座城池,竟有帝業初升的跡象!”
盛京城外百餘里處,虛空微微波動,姜離的身影自三十餘里外一步跨來,立於一座山頂的樹冠上,向着遠方的雄城極目遠望。
尚未看到盛京城的輪廓,就先被大周皇族的氣象所吸引。
大周北伐雖然損失很大,但畢竟打垮北莽,佔據大半個莽原,疆土擴充數萬裡。
更有安莽城這支雄軍鎮守莽原,威懾西域。
大周氣運,安能不盛!
但姜離只觀望了片息時間,就再次轉身,向着盛京城西五六十里的一片山林湖泊而去。
只一步邁出,就瞬間跨越三十餘里的距離。
隨着他的實力不斷提升,天罡神通的威能也相應增長,潛淵縮地神通,亦是如此。
只要姜離願意,返回安莽,至多需要半日時間。
九州遼闊無垠,卻盡是雙腳可以丈量之地。
“氣脈高手!”
姜離兩步跨出,已然來到映月山莊之外的一道山坡上。
前方不遠處,有一座依山傍湖而建的幽靜莊園,隱沒在山林之間。
高大的灰色圍牆環抱合攏,一眼望去,如同一座小型城池。
其內大小屋舍百餘間,還有良田、魚塘、馬場、桑蠶、作坊等,足以容納千餘人居住。
此時臨近傍晚,山莊內升起裊裊炊煙,飄來陣陣飯香,可見很多獫狁族孩童奔跑嬉戲,歡聲笑語。
姜離身形一動剛要走入山莊,卻忽然感應到了什麼,側身望去。
就見一道光影以極快的速度,自盛京城的方向飛來。
不見道法波動,卻能於高空中縱飛如電,還有令人心悸的真氣氣息霸道流轉。
竟是一名境界超然的氣脈修者!
其真氣之精粹凝練,絲毫不在姜離之下,更蘊藏姜離體內真氣都不曾擁有的種種特殊玄奧屬性。
“盛京城前些時候就有傳言,說姜時戎在西域尋回了十幾年前遺留的一個私生子,天賦異稟,擁有世間罕見的九絕脈象,是天生的氣脈天驕,想來便是此人吧!”
姜離眸光微凝,瞬息間收攏起所有的氣息氣機,雖然人就立在山巒之上,卻給人一種“無與空”的感受,像是與天地融爲一體,無影無蹤一樣。
遠方的光影飛掠如電,很快就來到了映月山莊旁,顯現出一道容貌俊美、身姿挺拔的少年。
十四五的年紀,眉眼輪廓隱約有些熟悉,與被姜離滅殺的靈鶴堡主席瑛瑛有些相似,而略帶刻板嚴肅的神情氣質,卻像極了縮小一半的姜時戎。
姜離只是遠遠一望,就已經確認了這少年的身份。
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西域私生子,而是靈鶴堡主與姜時戎的孩子。
一年前,身爲兵部尚書的姜時戎主動請纓,領兵去滅靈鶴堡時,姜離就曾覺得有些蹊蹺。
此刻看來,一切都水落石出。
好一個存天理滅人慾的理學大家,好一個公正不阿、正直坦蕩、一心爲公的兵部尚書!
真是可笑之至!
“此子氣勢洶洶、殺氣騰騰,顯然來者不善!”
姜離雙眸微微眯起,冷芒閃爍,心中殺意前所未有的強烈。
映月湖畔遠離盛京,天下人都知道這是雲樂公主贈與姜離的莊園。
這人在他返京的前夕,裹挾惡意衝至此處,目的不言而喻。
他竟敢打初初的主意!
好大的膽子!
姜離仰頭,根本不等飛掠而來的身影靠近,直接出現在了姜不離的身前,一隻手掌猛地捏住後者的脖頸,身形一晃,直接抓着姜不離出現在數百里之外的地方。
……
“那個婢女初初就在下面的莊園中吧,據府內的人說,此女頗有姿容,若只是直接殺了,恐怕激不起姜離的怒火與瘋狂……”
姜不離一路飛掠,身形如電,望着下方的莊園,心中念頭轉動,瞬間綻放出無數的惡意、仇恨與邪念。
可還不待他心中所有決斷,就感到脖頸的猛地一緊,喉嚨被死死捏住,無比劇痛,脖頸與氣管都被要被捏斷了一樣,完全無法呼吸。
周遭景色更是不斷瘋狂倒退,劇烈罡風無處不在的向他衝來,堪比武聖的身軀都彷彿要被撕裂了一樣,大腦更是混沌一片。
有一種被拖入時空通道,被徹底淹沒的感覺。
他試圖反抗,但迎來的卻只有絕望。
那是一種遠超他想象的力量,直接原始,就是純粹的肉身之力。
卻強大的驚人。
“難道是父親來了!”
姜不離的心中,只冒出了這一個念頭。
在他的認知之中,除了父親鎮武侯姜時戎以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人,擁有這般超越凡俗的無限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