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帥有令,只要你等能逃向那邊,你等就能活下來……”
在諸韓人平民前,一名秦軍將官手指着對面遠處魏韓兩軍的軍陣,臉上露出了幾許詭譎的神色。
大多數無知的韓人平民或許並不清楚秦軍想利用他們做什麼,但亦有知情的,這不,當即有一名年輕人立刻揭穿道:“你們、你們是想利用我們去衝散那邊軍隊的陣型……”
聽聞此言,那名秦軍將官神色一凜,當即指着那名年輕人呵斥道:“殺了他!”
一聲令下,當即便有幾名士卒從人羣中將那名年輕人帶了出來,不顧其驚恐地掙扎,殘酷地將其殺死。
見到這一幕,諸韓人平民驚懼地屏住了呼吸,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更不敢再胡亂多說什麼。見此,那名秦軍將官方纔滿意地點了點頭,淡淡說道:“很好!……對面的軍隊會怎樣,與你等又有什麼關係?你等以爲對面的軍隊會來救你們麼?遵從白帥的命令,逃向那邊,你等就能活下來,與你等的親人一起活下來……但若有人膽敢耍什麼小聰明,那就別怪我等不留情面了……”
這時,有一名傳令兵匆匆跑在,在這名將官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只見這名將官點點頭,在環視了一眼這些韓人平民,忽而指着對面的魏韓兩軍陣型說道:“好了,想要活命的話,就按照我方纔所言……跑吧!”
聽聞此言,諸韓人平民一窩蜂地朝着魏韓兩軍的陣型逃去,而在他們身後,一隊隊秦軍士卒手持長戈,徐徐上前,且毫不留情地屠戳着跑得較慢的韓人平民。
聽到身背後傳來的慘叫聲,那些韓人平民更是拼命的奔跑,期間不乏有人跌倒在半途,但又飛快地爬起來,滿臉恐懼,生怕被身背後的那些秦軍士卒追上。
『對面是我方的軍隊,只要逃到那邊,我等就安全了。』
想來這些韓人平民,此刻心中都這般想着,大部分無知的他們恐怕不會想到,他們的做法會令對面魏韓兩軍陷入危機。
“蒙師帥。”
在魏軍的陣列前,統率前軍的軍司馬唐直來到了蒙仲身側,壓低聲音向蒙仲請示道:“蒙師帥,一旦那些韓人平民衝散了我軍的陣型……”
儘管唐直只是把話說了半截,但蒙仲卻很清楚前者想要表達的意思,他看了看迎面朝己方奔來的韓人平民,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魏卒們,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他不能猶豫,倘若因爲心存不忍而陷入了對方的詭計,恐怕他身後幾萬士卒都會遭到重創。
想到這裡,他低聲說道:“只能對不住他們了……派人朝他們喊話,叫他們朝側翼逃跑,若是有人直衝我軍陣型……”說到這裡,他稍稍停頓了幾息,但最終還是從嘴裡艱難地吐出一個殘酷的字眼:“殺!”
在韓人平民與麾下魏卒之間,蒙仲最終還是選擇了保護自己麾下的魏卒。
『果斷!』
唐直眉頭一挑,看似頗爲讚賞。
旋即,他猛地轉身,揮手朝自己麾下的士卒沉聲喝道:“師帥有令,喊話叫對過的韓人朝側翼逃亡,若有人直衝我軍陣型,殺!”
說罷,他又轉身對蒙仲說道:“師帥,請先退到後軍。”
“……”最後看了眼遠處的那些韓人平民,蒙仲默默地點了點頭。
朝着對面如潮水般涌來的韓人平民,本來軍中的魏卒們面對這狀況亦有些六神無主,但在唐直的將令下達之後,他們當即穩定下來,一邊手持兵器堅守陣型,一邊朝着迎面而來的韓人平民喊話。
“不許再向前!”
“你等若想逃生,便向側翼逃亡,不得直衝我軍陣型!”
“不許再靠前!”
前軍的魏軍卒紛紛大喊,然而對面那些韓人平民似乎被秦軍嚇破了膽,竟當真直接朝着魏韓兩軍的陣型飛奔而來。
眼瞅着這些人即將衝到己方的陣型,唐直亦毫無心軟,當即下令道:“放箭!”
一聲令下,軍中的弩兵們紛紛舉起了弩具,朝着正前方的韓人平民們射出了箭矢。
一時間,箭如雨下,可憐那些韓人平民,當即就有數百人死在箭下。
魏軍這邊的動靜,自然瞞不過韓軍的眼睛。
在暴鳶身邊,當即有近衛小聲對暴鳶說道:“大司馬,魏軍那邊射箭了……”
暴鳶滿臉憤怒,一言不發。
他當然不是氣憤魏軍射殺他韓國的平民,畢竟在他看來,這是本國的平民自己找死:你們這幫人當真不知衝擊己方軍隊是在變相幫助秦軍麼?
“射箭!逼那些平民朝外側逃亡!”
暴鳶果斷地下令道。
所謂的“外側”,即指韓軍的右翼(西側),原來,此刻魏韓兩軍是分別列陣於左右兩側,魏軍在東、韓軍在西。
縱使憐憫對面那些本國的平民,但此時此刻,暴鳶絕不會放任這些人衝擊己方魏韓兩軍的陣勢,哪怕是逃到他魏韓兩軍兵陣中間的縫隙亦不允許——誰曉得這幫被秦人嚇破膽的平民,是否會在盲目中攪亂他魏軍兩軍的陣勢。
“大司馬有令,放箭!迫使那些平民朝右翼逃亡!”
隨着暴鳶的命令下達于軍中,韓軍的弩兵們亦紛紛舉起弩具朝着對面本國的平民射出了箭矢。
魏韓兩軍的無情,讓那些正向他們逃亡的韓人平民們陷入了絕望。
爲什麼?
魏國的軍隊,甚至是我韓國的軍隊,爲何要攻擊我等?
他們不應該來拯救我們麼?
“救救我……”
“不要……”
諸多韓人平民哭喊着,但魏韓兩軍卻毫不留情,任何膽敢再直衝他們兵陣的平民,皆被無情地射死。
或許有不少韓人平民至死都沒有弄明白,沒有弄明白魏韓兩軍爲何要攻擊他們。
忽然,那些韓人平民當中有人叫喊道:“朝西側逃,對面的軍隊命我們朝西側逃。”
一番話,彷彿又喚醒了韓人平民的求生欲,這些人終於冷靜下來,繞開了正面,逃向對面韓軍的西側。
“繞過去了,那些平民繞過去了……”
當即有士卒向暴鳶說道。
見此,暴鳶亦是鬆了口氣,畢竟那些人都是本國的平民,若不是情非得已,他又豈會對這些本國平民痛下殺手?
只見深吸一口氣,沉聲下令道:“不用理會他們!守住陣型,秦軍來了!”
果然,在那些韓人平民繞向西側之後,這些人的背後,便露出了秦軍士卒的身形,這些秦軍士卒一概方纔徐徐向前邁步的從容,朝着韓軍發動了攻勢。
前軍接戰了!
由於在那些韓人平民身上消耗了幾波箭矢,以至於韓軍的弩兵來不及裝填弩矢朝正面衝來的秦軍士卒發動箭襲,這使得對面秦軍士卒以很小的代價便殺到了韓軍這邊。
不得不說,這在秦韓兩軍的交鋒中算是頗爲罕見的,若換做在平日,秦軍的士卒想要衝到以勁弩聞名於世的韓國軍隊面前,勢必要付出頗爲沉重的代價。
而這次,秦軍着實是佔了很大便宜。
『哼!卑鄙的伎倆!以爲憑這種卑鄙伎倆就能取得優勢麼?癡心妄想!』
暴鳶以鄙夷的目光看着對面的秦軍。
在他看來,縱使秦軍耍弄一些卑鄙的伎倆,也註定無法避免被他們魏韓聯軍擊敗的命運。
而與此同時,魏軍的前軍也已經與秦軍接戰,但作爲魏軍目前實際上的主帥,蒙仲的心思卻不在戰場上,他的目光,從始至終盯着那些韓人平民。
平心而論,從單論勝負成敗的角度來說,秦軍,不,白起的這招還是頗爲有效的,但問題是,這招只有對那些不分場合、盲目憐憫的將領纔有用,白起憑什麼斷定這招可以用來對付他與暴鳶?
而更讓蒙仲想不通的是,他與暴鳶都沒有讓白起的詭計得逞,在這種情況下,白起非但沒有下令撤兵,然而繼續催促其麾下秦軍主動進攻他魏韓兩軍,不得不說,蒙仲想不通——明明那招卑鄙的詭計並未得逞不是麼?那白起憑什麼認爲可以擊敗他魏韓聯軍?他哪來的勇氣?
究竟是白起破罐破摔,還是說他仍有後招?
說實話,蒙仲並不是很瞭解白起,但再怎麼說二人也已經交鋒過數次,他對白起多多少少也有大概的判斷:這是一個很冷靜的對手。
既然是如此冷靜的對手,又怎麼可能會盲目地認爲,單憑一些韓人平民就足以衝散他魏韓兩軍的陣勢?
除非還有後招!
倘若果真如此,這個後招無疑就在那些韓人平民當中……
“阿兄,你小心啊……”
駕馭着戰車的蒙傲,忽然看到他族兄踩着戰車的欄杆站了上去,登高眺望着遠方。
“唔。”
隨口應了一聲,蒙仲的目光死死盯着遠處那些韓人平民,他本能地感覺情況哪裡有點不對勁。
忽然,他面色微變。
“原來如此……”
醒悟過來後,蒙仲立刻對榮蚠說道:“榮蚠,你立刻派人提醒暴鳶……”
說到這裡,他也不知瞧見了什麼,嘴裡“嘖”了一聲,改口說道:“來不及了,派人告知暴鳶,若事不可違,速速後撤重整陣勢!另外再傳令中軍的司馬費恢,令後者中軍士卒立刻面向韓軍方向,防備秦軍從西側來襲!”
『西側來襲?難道韓軍會被秦軍擊破?』
榮蚠心中很是不解,但見蒙仲滿臉凝重,他亦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傳達命令。
直到派出士卒傳令之後,他這才低聲詢問蒙仲道:“師帥,爲何斷定秦軍會從韓軍的方向襲來?”
聽聞此言,蒙仲神色凝重地解釋道:“你看那些韓人平民,處於隊伍前方的,大多是拖家帶口、男女老幼皆有,可處於隊伍後方的,卻大多是精壯的男子……”
榮蚠也並非愚笨之輩,聞言驚聲說道:“師帥是說,那些韓人平民當中混有秦軍的士卒?”
“唔!”
蒙仲點點頭,沉聲說道:“叫那些韓人平民衝散我軍陣型,這只是白起故意叫我軍如此認爲罷了,他其實猜到我與暴鳶皆不會手下留情,勢必會迫使那些韓人平民朝兩翼逃亡,而這,恰恰正中了他的下懷……似眼下,無論是暴鳶也好,其麾下的韓軍也罷,韓軍那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們正前方的秦軍身上,他們根本不會料到,有一支秦軍士卒已假扮成平民,悄悄來到了他們的側翼,一旦這支秦軍發動偷襲,韓軍便將陷入兩面受敵的處境……”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韓軍的中軍。
『暴鳶,快快醒悟過來,莫要被憤怒矇蔽雙目,那些平民中混有秦軍的士卒……』
站在戰車的欄杆上,蒙仲暗暗想道。
但遺憾的是,正如蒙仲所判斷的那般,暴鳶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即擊破眼前那支秦軍,將那個叫做白起的秦軍主帥抓起來祭旗,以報復此人脅迫他韓國平民上戰場的卑鄙手段。
他正這般想着,忽然聽到右後方傳來一陣震天般的喊殺聲。
『怎麼?』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旋即駭然看到他軍中右側爆發了廝殺。
“怎麼可能?”
暴鳶的心中閃過幾絲愕然,他右翼怎麼可能爆發廝殺?秦軍怎麼可能在他兩萬兵將眼皮底下繞到他們的右後方?
『等等!是那些平民!有秦軍的士卒混在那些平民當中!』
暴鳶不愧是不亞於公孫喜的名將,儘管一時被憤怒矇蔽,但判斷事物還是頗爲精準,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但遺憾的是,縱使此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韓軍也已經失去了先機,那些混在韓人平民當中的秦軍士卒們,趁韓軍不注意,悍然發動了偷襲。
韓軍士卒們如何想得到那些平民當中居然會有秦軍的士卒,毫無防備的他們,根本擋不住右側那股秦軍“奇兵”的攻勢,轉眼之間就被後者殺到了中軍。
“報!”
有傳令的士卒急匆匆地跑到了暴鳶面前,抱拳稟報道:“大司馬,那些平民當中混有秦軍的士卒,他們……”
“老夫還未瞎,瞧的見!”
暴鳶氣急敗壞地下令道:“擋住他們!擋住他們!”
話音剛落,前方又爆發了一陣喊殺聲,旋即,秦軍展開了更爲兇猛的攻勢。
轉眼之間,韓軍的前軍就被秦軍擊破。
前軍被擊破,中軍又被秦軍的奇兵偷襲,一時間,韓軍節節敗退。
“該死的!命韓足擋住正前方的秦軍!死也要擋住!……告訴中軍的朱虎,他平日裡不是總吹噓自己有多麼勇武麼?給我擋住那些假扮平民的秦軍,否則叫他提頭來見!”
暴鳶氣急敗壞地下達着命令。
眼瞅着己方轉眼間陷入劣勢,他如何不着急?
要知道,他韓軍身側就是魏軍,倘若他韓軍潰敗,勢必牽連到魏軍。
然而遺憾的是,縱使暴鳶已經在第一時間設法補救,但還是無法彌補之前的過失,一前一右兩股秦軍,很快就殺到了他中軍,並且匯兵一處,朝着魏軍方向發動了攻勢。
『完了……』
那一瞬間,暴鳶萬念俱灰。
他萬萬沒有想到,戎馬一生的他,竟然會被一個叫做白起的小毛孩玩弄於股掌之上,甚至於牽連到魏軍。
而與此同時,秦軍大將孟軼卻是滿心的歡喜。
縱使他也沒有想到,這番偷襲韓軍竟然會如此的輕鬆。
『不愧是白帥!』
心中暗讚一聲,指揮秦軍士卒廝殺在第一線的孟軼,毫不猶豫地下達了進攻魏軍的命令:“白帥有令,勿要與韓軍糾纏,立刻側襲魏軍!只要擊破魏軍,便是我軍的勝利!”
“喔喔喔——”
無數秦軍士卒振臂高呼,在擊破了韓軍的前軍與中軍後,立刻折道,從韓軍陣型的方向,朝着魏軍發動了攻勢。
不得不說,這戰術酷似當年的「濮上之戰」。
當年,秦國名將樗裡疾(嬴疾)與齊國名將田章戰於濮水,由於齊軍陣營中宋國軍隊的反水,使嬴疾能搶先一步從側面對齊軍發動攻勢,導致田章戰敗,成爲後者一生中唯一的一場潰敗。
區別僅在於,當初田章戰敗,主要原因是他沒想到宋國軍隊已暗中與秦軍達成了協議,以至於在決戰中突然撤退,使田章的齊軍完全暴露出防備空虛的側翼,被秦國名將嬴疾有機可趁;而這次,白起是用計偷襲了韓軍,致使韓軍出現潰勢,繼而使秦軍得到了偷襲魏軍薄弱側翼的寶貴機會。
然而,就當秦將孟軼欣喜若狂地率軍鑿穿韓軍的陣型,衝到魏軍的陣列前時,他驚愕地發現,魏軍的中軍,不知什麼緣故,已面朝他們擺好了陣型。
“嚯嚯嚯,這可真是……”
在魏軍中軍處,軍司馬費恢帶着幾許驚訝瞧着遠處擊破了韓軍的秦軍。
片刻之前,他收到了軍中主將蒙仲下達的命令,命他中軍立刻調轉方向,所有人面對韓軍方向。
當時費恢對此感覺莫名其妙,畢竟在他看來,韓軍不可能會背叛他們,也應該不至於會如此輕易被秦軍擊破,但出於對蒙仲的信任,他還是立刻下達了命令。
結果,他麾下的士卒剛剛調轉守備方向,秦軍就從韓軍那邊殺了過來。
那還等什麼呢?
“放箭!”
隨着費恢一聲令下,軍中的魏卒們朝着迎面殺來的秦軍射出了一波波的箭矢。
見此,秦將孟軼心中暗罵一句,但事到如今,縱使魏軍已有了防備,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殺!”
殺穿韓軍的秦軍士卒們,頂着箭雨衝到了魏軍的陣線,與魏軍爆發了接戰。
但由於魏軍事先已有了防備,這股秦軍根本沒辦法突破魏軍的陣型。
『不愧是蒙師帥,倘若不是他的話,恐怕這次我軍要蒙受沉重的損失……』
瞥了一眼從西側而來的那些秦軍,費恢轉頭看了一眼軍中的主旗方向,心下暗暗想道。
唔,舊主帥犀武肯定是無人能及的——這是軍中所有河東魏軍將領的共識,哪怕他們心底其實也早已有所動搖。
但如今他軍中那位叫做蒙仲的主帥,那也是當真厲害,有此人在軍中坐鎮,就好比說那個詞——無懈可擊!
相比之下,韓軍那邊的主帥……
瞥了一眼陣型潰散的韓軍,費恢微微搖了搖頭。
“太丟臉了吧?就這,還說什麼給我魏軍當先鋒?”
他小聲地嘀咕着。
而此時,亦有士卒迅速向暴鳶稟報了魏軍那邊的近況:“報!擊破我軍的秦軍,被魏軍擋下了!”
『擋、擋住了?』
得知這個消息後,暴鳶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有幾名魏卒來到了他面前,抱拳說道:“暴帥,蒙師帥命我等前來傳訊,貴軍氣勢已泄,不如後撤些許,重整陣勢,此地由我魏軍先擋一陣……”
聽聞此言,暴鳶老臉微紅,尷尬地說不出話來。
猶豫半響後,這才訕訕說道:“請務必轉告蒙老弟,此番險些牽連貴軍,實在是……”
“蒙師帥說了,魏韓兩軍攜手抗拒秦國,無需細分彼此。”
“對對。”
連連點點頭,暴鳶帶着幾分尷尬的表情,下達了後撤兩裡地、重組陣勢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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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命令下,韓軍迅速脫離戰場,徐徐後撤,留魏軍獨自在戰場,抵擋同時來自西側與南側兩邊的秦軍的攻勢。
而讓暴鳶感到頗爲安心的是,魏軍縱使兩面受敵,但勢頭卻絲毫不減。
也是,畢竟此地魏軍的兵力與秦軍相差無幾,只要不像韓軍那樣被秦軍偷襲,秦軍想要擊敗魏軍,幾乎是沒有什麼機會的。
畢竟單論兩軍士卒的素質,魏軍這邊的魏武卒,要比秦軍強悍的多。
片刻後,戰場上的情況,便迅速傳到了秦軍主帥白起耳中。
在得知確切消息後,縱使白起亦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什麼?魏軍擋住了我軍來自西側的攻勢?”
“是的,不知爲何,魏軍提前猜到了我軍的意圖,在孟軼將軍鑿穿韓軍對魏軍發動攻勢前,魏軍中軍的魏卒,就通通轉向面朝西側,以至於孟軼將軍未能偷襲得手……”
『居然……』
皺了皺眉,白起擡起頭看向遠處的魏軍,腦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現了蒙仲的模樣。
“白帥……”
從旁,或有將領面露憂色。
見此,白起臉上露出幾許笑容,毫不在意地笑道:“哈哈,居然被魏軍給識破了,我還真是小覷了魏軍。……不過即使如此,我軍亦未嘗不能取得勝利!”
聽到白起這自信滿滿的話,在旁的秦軍將士們不由得士氣高漲。
畢竟他們主帥的戰績,有目共睹。
然而,唯獨白起自己清楚,這場仗他秦軍已經走遠了——這場戰爭他秦軍沒能順利偷襲魏軍,就已經註定不可能再扭轉勝敗了。
“蒙仲……”
徐徐吐了口氣,白起凝神目視着遠處的魏軍,眼眸中緩緩浮現幾許複雜的神色。
『……吾之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