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恨,自古以來都是難以言明的。一個人可以在愛別人的同時恨別人,可當一個人愛與恨的目標都是同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感覺可就不好過了。就像是夾雜在冰與火之間,讓你無法抉擇。
花如玉也免不了,所以她選擇了逃避,來到了一個與世無爭的大山裡,後面就是平靜的大湖泊,前面種了點蔬菜,左面種了點糧食,這樣的日子很好,或許這就是她心中的夢。在美的夢都有醒來的一刻,現在她已經醒來了。
眼見黎山老母、遊星夢、太子丹圍攻孟豹,她的心裡俱是一片平靜,從最初聽到孟豹死訊的悲傷,到聽聞他還活着時的喜悅,最後醫家覆滅的死寂,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要跟她開怎麼大的玩笑。
只是一切都會過去的,花如玉時常這樣安慰自己。
面對三人的圍觀,孟豹卻是面不改色,對他來說這三個人實力都不怎麼樣。身子一扭,凌空飛踢出三腳。砰,砰,砰,太子丹三人那裡料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孟豹竟然敢棄劍不用,反而用腳,一招算錯,滿盤皆輸。逼開了三人,孟豹仰天長嘯,手中的長劍唰的舞出幾朵劍花,只見劍花寒氣逼人,太子丹深吸一口氣,人卻是不退反進。對於孟豹的劍花不管不顧,直取他的咽喉。
看太子丹拼命到也讓孟豹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這個太子丹不像其他王侯那般貪生怕死。可惜他的對手是孟豹,長劍一蕩,太子丹只覺得手中的劍似乎都握不住了,一股龐大的內力從劍上傳來。啊,太子丹忍不住叫了一聲,手中的劍隨之掉落。
一隻幼小的狐狸飛速躥來,一隻玉手抓住了太子丹的肩膀,太子丹的人也往後退去。孟豹冷哼一聲,劍已經劈開那隻狐狸,纔剛剛劈開,孟豹就覺得不妙,一股危險的感覺讓他的寒毛立起,幾乎在一瞬間他的身子就後退二十丈。
一聲沖天巨響,強大的風力撕裂了方圓數十丈內的事物,大山都被削掉了半邊,湖泊裡面的水頓時就涌了出來,孟豹臉色一變,他可是不會游泳的。雙臂一展,人就如大鳥般飛起,腳尖一點洶涌的湖水,人在半空旋轉一下,落下的時候在輕輕一點,人卻已經飛掠出去。
餘光瞥見花如玉正在苦苦掙扎,嘴裡不斷的灌進湖水,心猛然一頓,身上卻是已經出現在她的前面,用手抓住花如玉的衣領,往上一提,一收,將她抱在了懷中,看着她那因爲喝水太多而變得蒼白的臉,孟豹愛惜的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別怕,有我在你身邊,誰都無法傷害到你,縱使他是老天!”
腳尖一點水面,猛地爆發出一股巨大的漩渦,他的人藉助這股力量掠出三十丈外。此刻他已經不管太子丹等人了,花如玉的性命對他來說比什麼都要緊。一顆大樹全身都快被水淹沒,只露出尖尖一角。孟豹站立在尖尖角上,身子回了幾下氣,身上憑空多了一百來斤的重量,輕功施展起來也格外的費力。
放眼望去,四周都被大水淹沒了,奔涌的湖水拍擊在樹上。濺起點點浪花。卻是沒有看見遊星夢等人的身影,他心道:“這三個傢伙當真狡猾,現在回去可真的沒有辦法交差了,”一想到自己出發前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能要太子丹的性命,可現在卻是這幅場景。
輕嘆了一聲,可看到在自己懷裡昏厥的花如玉,他心裡又忍不住升起一絲甜蜜。漸漸的,他的頭越來越低,輕輕的吻上了花如玉略白的嘴脣,軟軟的,香香的。正要展開攻勢,哪知花如玉的眼睛卻忽然睜開了,孟豹心下大驚,連忙扭過頭去,腳一蹬,身子就朝遠方躍去。
花如玉一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要是在平時他自然不懼,可現在是帶着一個人飛躍在半空中,一拳下來他的氣血翻涌,卻是被他強壓下去了。“別動,不然你我都得死無葬身之地,”低聲對懷中的愛人道。
花如玉怒瞪着他,大聲道:“你對我做了什麼?”孟豹不答,身子已經躍到山坡上,下面的水卻是無法涌上來。腳一落地,花如玉就急忙掙開了他的懷抱,他的心裡彷彿在一瞬間空了一樣,懷中甚至還有一點殘留的體香。
啪,一巴掌打在了孟豹的臉上,也讓他回過神來了,眼睛裡有吃驚,哀傷,卻獨獨沒有憤怒。他自己做錯了事情,絕不會賴給別人。花如玉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正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忽然想起了醫家慘死的英靈,身子退了幾步,隨後就墫在了地上,雙手抱住了膝蓋。孟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朝四面看去,臉上是一片沉重,心裡卻是暗自想到道:“現在四面都被水淹沒了,想走都走不了,真不知道這個湖怎麼會有怎麼深,不過這也好,孤男寡女獨處在一起,難免會爆發出什麼乾柴烈火,”想到這他的心裡一震。
一向對女色無有興趣的他,現在忽然是獸性大發,當然了他也只是想想,要是真讓他動手的話,他還真沒有膽子下手。雖然他的歲數也不小了,可女人除了花如玉外,就沒有親過一個女子。
低着頭的花如玉自然是沒有看到孟豹那狼一樣的眼神,可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就像是一隻受傷的羔羊一樣。“你是不是冷了?”孟豹關心道。花如玉冷冷的回了句,“我的武功雖然不及你,可也不算差,”孟豹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轟,雷聲響起,花如玉心裡暗自叫苦,看這個天氣是要下雨了,可這裡都沒有避雨的地方。萬一淋溼了衣服,那……她的臉上飄起兩朵紅雲,只覺得身子滾燙至極,似乎能烤乾衣服。
黃豆般大小的雨點從天上降落下來,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湖面,又泛起了漣漪。怎麼大的雨,她應該可以感覺到的啊?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擡起頭來,纔看見孟豹身子站立在那裡,內力發出高溫,蒸發了天下降落的雨滴,不管雨滴多密,凡是接近花如玉三尺的地方,都會被蒸發。
但身處中間的花如玉卻絲毫感覺都沒有,足見孟豹對內力的控制已經爐火純青。孟豹的身子卻被大雨淋溼,髮絲緊貼在背上,眼睛竟是一片如水般的溫柔,沒有一點肅殺之氣。
花如玉的眼睛有點不爭氣的紅了,她一直在提醒着自己對面的人是她的仇人,可她的心卻一直會爲他心痛,她到底該怎麼辦?沒有人能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有她自己能夠解開。
“你,你也站過來點吧,”猶豫了良久,善良的天性還是迫使她說出這句話來。孟豹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道:“玉妹,你肯原諒我了?”稱呼瞬間轉變,雖然他對怎麼泡妞不明白,可男人的天性裡面就有一種本能,泡妞的本能。
花如玉的臉色一冷,道:“誰準你怎麼叫了,你要來不來,”孟豹大急,他還以爲是自己說錯話了,急忙解釋道:“既然你不喜歡我怎麼叫,那我就不叫了,”花如玉的臉色更冷,轉頭看向別的地方,不在理會孟豹。
獨自讓孟豹傷神,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烏雲散去,一道絢麗的彩虹橫掛在天上,花如玉望着那道彩虹,臉上露出癡迷的神色。孟豹笑了笑道:“你很喜歡彩虹?”花如玉點了點頭,隨即低聲道:“彩虹之所以美麗,只是因爲它總是在暴雨過後出現,”孟豹心裡一動,臉色變的前所未有的嚴肅道:“要是我將它摘下來送給你,你就嫁給我好嗎?”說完眼睛直視着花如玉。
花如玉愣了一下,隨即忍住嘴角的笑容道:“這是不可能的,彩虹高高的掛在天上,你怎麼可能拿的下來,”說罷還搖了搖頭。孟豹前踏一步,語氣堅定道:“我說行,它就行,你答應不答應?”
花如玉突然猶豫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孟豹卻是步步緊逼,高大的身軀給了她一股壓力,也帶來了安全感,似乎有他在,什麼事情都無法傷害到她。一隻寬厚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只見他淡淡的笑道:“相信我,”語氣平淡至極,可花如玉的手卻控制不住,握了上去,這就是她的答案。
結局到底會怎麼樣,花如玉已經不在乎了,一切就讓老天來決定吧,她的心實在是無法做出抉擇,或許她並不是什麼善良,而是懦弱。只是她真的好累,她不想揹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仇恨本來就不適合她,只有那藍天白雲,寬闊的原野,無拘無束的生活才適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