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殿佔地廣闊,內裡有數十根白玉石柱支撐着,這裡是大王早朝的地方。自然是不同凡響,兩旁是百官站立的地方。經過三十道臺階,上面就是秦王坐的地方。那臺階上大部分都插滿了蠟燭,只留出剛好讓兩人走的路。臺階上就是一張桌子,桌子兩旁都站立着服侍的宮女。桌子後就是一張由竹子編成的席子。
在往後點就是一堵牆,牆寬兩丈,兩邊都有路通往牆後,牆後面就是秦王休息的地方。裡面就是一張龍榻,四面都掛了不少珠寶玉器,此刻龍榻上卻是躺着白起,而秦昭王就站立在一旁,正在給白起把脈的就是秦老翁。秦老翁是個很奇怪的人,別人來宮裡都是爲了名利而來,他來宮裡卻是因爲宮裡面的藥材,他出手治病從來沒有失誤過,此刻他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看樣子白起的病讓他也很爲難。
阿豹也在一旁,就在秦昭王的身邊。初次見面,阿豹對於秦昭王卻是沒有什麼害怕的神情。只是一臉擔憂的看着白起,秦昭王也有點煩躁了,這秦老翁看了怎麼久,都不出聲,真是急死人了。秦老翁終於慢悠悠的開口了,“大王,這武安君的病,本來並不嚴重,只是武安君以前征戰四方的時候,身上所受的傷勢,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新傷加舊病,怒老夫無能爲力。”
秦昭王聽了,心裡大怒道:“秦老翁,寡人不管,要是白起去了,你也給寡人去死,”秦老翁聽了一點也不着急道:“要救也不是沒有辦法,除非能找到西域血蓮,不然真是回天乏術,”秦昭王聽了哈哈大笑道:“來人,去寶庫拿西域進貢的血蓮,”秦老翁吃驚道:“大王,怎麼會有這種藥材?”秦昭王得意道:“寡人威加四海,那蠻夷之邦主動獻上的貢品,”秦老翁嘆氣道:“這下武安君有救了。”
秦昭王見白起沒事,也就將目光轉向阿豹,仔細打量了一下,秦昭王道:“你便是白起的弟子,阿豹?”阿豹點了點頭,道:“你就是秦王吧?”幸好這裡沒有別人,不然非得硬要治他的無禮之罪。那秦昭王哈哈大笑道:“有意思,除了寡人,秦宮之中還有誰敢自稱寡人二字?”阿豹道:“除了武安君的弟子還會有誰站在這裡?”秦昭王聽了心裡面很驚奇,還沒有人敢和他怎麼說話,這讓秦昭王有種新鮮的感覺。
當然了這種感覺要是有別人在的話,就不美妙了。在人前他必須時刻維持君王的禮儀,任何敢觸發君王之威的人都得死。秦老翁是個怪老頭,在他的心裡平常還將秦王放在心上,要是一見珍貴藥材,那秦王就靠邊站。秦昭王也不怪罪,實際上秦老翁的醫術高明,有他在就等於有了一條命,只要秦老翁平常不惹什麼事就行。要是惹了事,你的本事在大,秦昭王也要殺。
秦昭王伸手要摸阿豹的腦袋,阿豹把頭一撇,不然他摸。同時道:“我可不是小孩,不要亂摸我的頭,我已經是五歲的大人了,”小孩子希望自己快快長大當大人,大人又希望自己能變回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活着。秦昭王忍不住笑道:“不錯,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一個小大人,那你可喝過酒?”阿豹眨巴了下眼睛道:“我喝不起,”秦昭王故意嘆氣道:“那你可真不知道酒的美味,”阿豹又道:“我知道,我第一次喝醉的時候,頭好痛啊,所以我以後喝酒都不喝醉。”
秦昭王有點惱怒道:“那你剛剛還說你喝不起,”想他一國之君,竟然被小孩子戲弄了,那還得了!阿豹笑道:“我是喝不起,可是我偷得起,”秦昭王聽了,心裡轉怒爲喜,只覺得這孩子很有趣,一個好的君王心思常常是變換不定,任誰也猜不透。要是你猜透了,那恭喜你,你可以上西天取陪佛祖了。
秦昭王拍了拍手朝外道:“來人端壺酒上來,順便炒幾個小酒小菜,”君王的吩咐很快就得到了執行。血蓮和酒菜是一起端上來的,血蓮一上來,秦老翁就打開醫藥箱在那邊鼓搗。而秦昭王將酒菜放在桌子上,朝阿豹招了招手道:“來,寡人請你嚐嚐什麼叫做美酒,”阿豹搖頭道:“不行,我喝酒有三不喝,”秦昭王來了興趣,問道:“哦,寡人倒要看看是哪三不喝,”阿豹道:“不喝別人請的酒,不喝不是自己偷來的酒,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喝酒。”
秦昭王聽了,挑刺道:“你那三條不都一樣,”阿豹正色道:“當然不一樣,第一是不欠別人的人情,第二是能永遠喝到最美妙的酒,第三是我不想喝就不喝,”秦昭王有點氣惱道:“難道你以爲寡人的酒不好喝?”阿豹搖頭道:“自己偷來的酒,就是比別的酒好喝,因爲那是自己偷來的,就算不好喝也變得好喝了,”這番話說的稀裡糊塗,可是秦昭王卻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個三不喝難怪白起會收你當弟子。”
阿豹只是笑了笑,道:“過獎,過獎,雖然我真的很聰明,可是也不要怎麼誇獎我,我還是回害羞的,”話是這樣說,阿豹卻是沒有一點害羞的神色。秦昭王看了心裡更是喜歡,坦率不做作,秦昭王忽然想收他當義子。秦昭王喝了杯酒道:“阿豹,寡人慾收你爲義子,不知你肯不肯啊?”其實他覺得也沒有必要問,當秦王的義子前途是不可限量啊。沒有人會拒絕的,只是他還是想聽聽阿豹的意見。
阿豹搖了搖頭道:“不要,我可是要當史上第一個劍聖的,我雖然小,卻也知道朝廷不是那麼好混的,我可沒有心思花在那上面,在說了沒見那個使劍高手是當官的,”秦昭王聽了心裡面是大怒啊,我堂堂一國之君,要收你爲義子,你還要拒絕!
秦昭王一拍桌子大喝道:“阿豹,你不要太過分了,寡人念你年小,不加問罪,你莫要以爲寡人不敢治你,”秦昭王久當君王,身上自然有股令人懼怕的威嚴之氣。這時發起怒來,當真是非同小可。阿豹的腳一哆嗦,身子差點就倒在了地上,秦昭王突然吼一聲,差點沒把他嚇死。幸好他的膽子比較大,要是換做常人恐怕早就跪地求饒了。
阿豹身子一挺道:“什麼義子,我完全沒有什麼興趣,”秦昭王心裡更加惱怒道:“好,寡人念你年幼,就杖責十下,十下後你要是在不肯認寡人爲義父,就莫怪寡人無情,”說着就叫人將阿豹抓出去杖打十下。
“啊!啊!啊!痛死我了,師傅不要在碰我的屁股了,”武安府內一處廂房中,傳出阿豹的叫喊聲。廂房裡面擺設很簡單,就是一張牀,一個架子,架子上有洗漱的工具。武安府的擺設一如白起的風格,白起一向是不喜歡裝飾物品,認爲那些都是多餘的。所以一進武安府就是一個寬大的練武場,場上都是刀槍棍棒等等,穿過練武場就是大廳,大廳過後就是後院,後院裡面就是簡單的幾間廂房。左邊的是奴僕所睡的,右邊的就是用來招待客人的,阿豹就躺在右邊的廂房裡。
想起那日要不是白起吃了藥醒過來,阿豹的腦袋有可能就已經搬家了。秦昭王一共打了阿豹三十下,分爲三次。阿豹也硬氣不管你怎麼打,他都不肯認秦昭王爲義父。氣得秦昭王一怒之下想砍掉阿豹的腦袋。幸好白起醒來將自己的唯一弟子給保住了。白起看着阿豹在哪裡叫痛,心裡痛惜但嘴上卻是道:“現在知道痛,大王看上了你,你就從了大王的心思不就可以了,非要受這份罪。”
阿豹爬在牀上,聽見白起這樣說,心裡不岔道:“那個什麼爛秦王,啊啊啊!痛啊!”原來白起一聽阿豹說秦王的壞話,心裡大急,生怕是阿豹童言無忌在說出什麼不敬的話來,狠狠的在他飽受摧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看見阿豹那樣白起的心裡也是不好過,但還是道:“你不要說大王的壞話,不然休怪爲師不客氣了,”阿豹掏了掏耳朵,迅速的小聲說道:“嘰裡咕嚕格拉,”白起聽不清楚,問道:“你在說什麼?”
阿豹又是重複上次的語氣,“嘰裡咕嚕格拉,”白起聽了用力的將藥貼在阿豹的屁股上,啊啊啊!阿豹在次慘叫,白起拍了拍手道:“嘴巴不要亂說話,”阿豹瞪了他一眼道:“師傅,你實在是太讓徒弟我傷心了,我什麼都沒說,你竟然冤枉我!天理何在?法律何存?”白起淡淡道:“哦,是嗎?看來爲師也老糊塗了,還以爲你剛纔是在罵我呢,”說着又拍了拍阿豹的屁股。
啊!啊!啊!啊!痛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