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懷裡抱着一個揹包,瘋狂地奔跑着。天上飄落着傘花,不時炸起幾團火焰。炮火把漆黑的小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迪廳舞池。
城西郊有一個海軍陸戰隊的軍營,路邊要跑到那裡去。
他的臉頰上在流血,一顆流彈從那劃過。敵空降兵佔領了建立在城南滂沱嶺上的第二高級技術學院,大部分教師學生被關押了起來,路邊在翻過圍牆逃跑時被流彈劃傷了左臉頰。鮮血順着他的下巴淌了下來,隨着跑動的身體甩滴在路上。
他此刻除了感覺到臉頰火辣辣之外,不覺得疼痛,事實上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中的他暫時忘卻了痛楚。
美國第82空降師大傘兵仍然在不斷地往下落,先頭部隊已經不費吹灰之力控制了縣城通往四個方向的道路,攻佔了縣郊各個**部門,駐紮在縣東郊的一個陸軍步兵營在睡夢中便全軍覆沒了。而駐紮在一百多公里外的海軍陸戰第164旅此時尚未接到任何增援西溪縣的命令,原因還是那一個——所有的通訊系統都遭到了破壞。
西溪縣西郊的西溪空軍機場也同時被佔領了,第82空降師的大部隊以及大量的後勤補給迅速降落,一個穩固的前進基地正在建立。
狂奔着的路邊突然停住了腳步,跳進了旁邊的公路溝裡趴在草地上,牙齒打震地死死盯着前方上空。
一頂傘花正慢悠悠地做着垂直落體運動,無風的夜晚中,幾乎全部盟國傘兵都準確地降落在預定集結點,盟國的空降行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路邊顫抖着從揹包裡取出了一把五六式三棱軍刺,緊握在手。前方的那個盟軍傘兵正在快速接近地面,路邊卻猶豫了。只要他這麼一衝,他的腦袋就得暫時別在褲腰帶上了,隨時會掉。可是情況卻不容他過多猶豫,那名盟軍傘兵隨着微風慢慢地向他藏身的草地飄來。
路邊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
當他看見盟國傘兵快要落地時,他突然就竄了出去,手中的三棱軍刺直直地挺着。近距格殺,練了兩年的技能條件反射般發揮出來。他已經沒有任何思維了,突如其來的這些鉅變已經讓他頭腦混亂,他下意識地想着去殺那些侵略者,取得活命的機會。
那把已經沒有任何光彩的五六式三棱軍刺藉着路邊的力量以及巨大的慣性衝向盟軍傘兵,在瞬間貫穿他的頸脖。沒有光彩但鋒利如常的三棱軍刺利索地刺穿了他的氣管,他的腳剛剛接觸大地便直接到了地獄報道了。他到死都想不到,自己會在踏上敵國土地之前便死在了一個學生的手上,雖然這個學生曾是軍人。
路邊收勢不住,栽倒在盟軍傘兵身上。他下意識地揮動着右手,試圖用軍刺扎着下面的人,卻沒想到軍刺早已經扎進了盟軍傘兵的脖子裡,他這麼一動軍刺便拔了出來。滾熱的鮮血得到了宣泄的出口,猛然順着三角形傷口噴涌而出,飄灑在路邊的衣服上。路邊嚇了一跳,頓時看清楚了眼下的形式。
“死了?”
路邊嘀咕着,慢慢爬起來打量着屍體。那是一個很高大的盟國傘兵,淡淡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清他有一張塗着迷彩的北美洲人的面孔。全套的傘兵套裝,防彈衣、凱夫拉鋼盔、戰鬥背心、夜視儀等等,肩膀上的軍銜表面他是一名少校。
他的脖子仍然在汩汩地噴着鮮血,眼珠子瞪着大大的。事實上路邊這是歪打正着,走了狗屎運了。盟軍傘兵穿着防彈衣,如果路邊刺中了他的胸口,那麼死的人一定是路邊。然而路邊在衝過去的時候不小心被石頭拌了一下,卻沒想正好刺中了盟軍傘兵沒有防護的頸脖。
呼呼,路邊粗粗喘了幾口氣,這才感覺到冷汗浸遍了全身。任憑他的軍事素質如何出色、參加過許多集訓和演戲,但那些畢竟都不是戰爭。他抹了把額頭,摘下掛在屍體頭上的M4A2卡賓槍,想了想,便迅速動手摘下其他裝備,扯下肩章,最後翻過屍體,連那隻戰鬥背囊都摘了下來。
路邊手腳麻利地把那件戰鬥背心套在身上,挎上戰鬥背囊四周望了望,繼續向西郊的軍營跑去。
他一腳高一腳低地在田野裡跑着,身上的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武器裝備超過了三十斤,如果不是退伍後一直堅持體育鍛煉,恐怕跑不了多遠他便會累趴在地。
被農田包圍着的軍營就在不遠處,路邊已經可以看到那些樓房的輪廓了。突然,大地輕輕地顫抖起來,火車疾馳而過般的呼嘯聲破空而至,路邊下意識地撲倒在地。更加巨大震撼的爆炸聲連二連三地響起,軍營瞬間化成了一片火海!大大小小的碎石塊四處橫飛,炎炎的烈火照亮了一片夜空。
“我操,是重炮!152毫米以上的榴彈炮!”
路邊馬上判斷出了襲擊軍營的火炮類型。他死死地趴在地上,抱着腦袋大張着嘴巴,忍受着榴彈炮爆炸時產生的衝擊波。
炮彈是從十多公里處的機場發射而來的,一個整營的XM777聯合輕型155毫米榴彈炮被從C-130J“大力士”中型運輸機的機艙里拉出來,對這個早已經標註好的軍營進行了一次密集的火力急襲。駐紮在西溪縣的陸戰第1旅102營全軍覆沒。
路邊沒有被這平時只有在熒幕上才能看到的場景嚇呆,他反而很鎮靜,誰也不知道沒有經歷過戰爭的他爲何會在此時此景如此鎮靜,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咬着牙齒爬起來,掉頭向公路方向跑去。
一輛關閉了車燈的勇士吉普車急急火火地疾馳而來,開車的是陸戰第1旅102營五連長杜浪。盟軍的空降行動展開前,他在城裡辦事,因此躲過了那次毀滅性的火力急襲。此時他正拼命地往軍營趕,猛然間看到了遠處的那一大片的火光,那裡正是軍營的所在。他呆了,不由自主地剎住了油門。
那裡有102營的全部人馬,整整672人。
“我操你媽的!”杜浪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悲憤的淚水奪眶而出。他死死盯着那片火光,良久他突然一聲厲喝:“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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