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軍重新調整部署,第二道防線正面的日軍第7裝甲師團由進攻改爲了防禦,而他們實際上防禦的是中國陸軍第86機步旅僅僅一支旅級部隊的進攻,當然還有他們判斷的隱藏在附近某處的中國重裝部隊。
美軍的騎兵第一師經過短暫的休整,繞過第7裝甲師團的右翼,沿着324國道向貴港城攻擊前進。實際上美軍騎兵第一師沿襲的是第7裝甲師團第73坦克聯隊原定的攻擊路線,在第7裝甲師團收縮防禦之後,美軍騎兵第一師的坦克和裝甲車出現在324國道的路面上。
這樣就出現了貴港戰役最爲奇特的景象之一,兩支部隊相互花費十來個小時的時間交換了位置,卻做得一樣的事情。等於白白浪費掉了十來個小時。
還有一處奇特的景象是第7裝甲師團,它的正面之地僅有一個旅,而它卻採取了防禦姿態,甚至連主動的防禦都沒有,非常謹慎地應付着第86機步旅可以說是瘋狂的進攻。它的近一半部隊用於警惕他們臆想出來的敵人!
接到第7裝甲師團收縮防禦的消息之後,鄧春明果斷地下令各部隊交替掩護撤出戰鬥!
除了參謀長辛功上校,其他作戰參謀都被搞得一頭霧水。敵人氣勢洶洶的時候就拼了命進攻,現在敵人採取了被動防禦姿態,根本就是捱打的樣子,這個時候卻要撤出戰鬥?
旅長是不是過於激動糊塗了?
“都他孃的愣着幹嘛?”鄧春明一瞪眼,“別告訴我你們沒有撤退計劃!”
當然有!自從他近乎神經病一樣下達了看似自殺的反擊命令之後,作戰參謀們早早就制定了幾套很有可能派上用場的撤退計劃!但是稍稍有點不同的是,作戰參謀們是把計劃制定在我部寡不敵衆不得不撤退的前提下。現在的情況下要主動撤出戰鬥,而且是在暫時佔了上風的形勢下撤退,這就更加容易實現了。
“通知200師,讓他們先撤,直接撤回城裡的預設陣地!”鄧春明下達命令,“我們淡定撤回城裡,邊打邊撤,慢慢的。工谷這小子不敢追來!”
一直含笑不語的辛功這時說話了,“旅長,該說說了吧?”
“哈哈哈!”鄧春明大笑一陣,咳嗽了一下,娓娓道來,“我之前說過,第7裝甲師團參謀長是一個叫鈴木的傢伙,這個人性子謹慎多疑。你想想,我區區一個旅不顧後路地攻擊他們一個裝甲師團啊!以他謹慎多疑的性子,鈴木肯定以爲這是一個陷阱,而我鄧春明就是一個魚餌!平心而論,如果是我,我也會有所顧慮。畢竟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只要不是精神病,任何一個指揮官都不會做出這樣近乎自殺的決定。所以……”
“所以你就來一個反其道而行之,趁着對手猶豫不決有所顧慮的時間狠狠地咬上幾口,然後脫身?”辛功接上話。
鄧春明含笑點頭,“鈴木這小子肯定以爲有足夠吞下他的第7裝甲師團的重裝部隊隱藏在附近某個地方。所以他絕對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乖乖的挨我一會兒打,哈哈!”
“可是,”辛功眉頭卻皺起來,“鈴木只是參謀長,他不是第7裝甲師團的作戰行動的最後決策者。你之前也說過師團長工谷是一個容易激動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早就命令兩翼的兩個坦克聯隊合圍我們了。但是他卻什麼都沒做,這其中……”
鄧春明點上一根菸,笑着解釋道:“你還記得前幾年我去了一趟日本嗎,那個時候是披着武官的馬甲去的。”
辛功點點頭。
“在日本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一個叫鈴木的大佐,這個人是日本鈴木家族的後代,在日本可謂背景深厚足以讓首相退讓三分。那個鈴木大佐就是現在的第7裝甲師團參謀長鈴木陸將補,家裡有人升得也快,呵呵。那個時候他還是統合幕僚監部的參謀軍官。離開日本前的一次交流酒會,他談及想去唯一的裝甲師團。呵呵,所以啊,一得知第7裝甲師團的參謀長叫鈴木,我就知道此鈴木即彼鈴木。”
辛功露出苦笑,誇張地擦了擦額頭的汗。
“旅長,原來你發了神經一樣蠻橫專斷地做出這樣的反擊計劃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啊!老天爺,你根本就是天下第一號冒險家!”
“哈哈哈!起碼老子得手了!”鄧春明放肆地笑着,隨即大聲衝作戰參謀們道:“告訴陳望,讓他的混編縱隊先撤!他那裡全是寶貝疙瘩,一個都損失不起!”
“用明碼給鈴木發一條信息,就說老子回城加油了再來玩玩他!哈哈哈!”
看着鄧春明高興的樣子,辛功心底一狠,終於把大家都清楚但是都不說的後果說出來:“老鄧,一會兒我給上面補發一份作戰計劃……”
鄧春明猛地止住笑聲,伸手示意辛功停下話,“老辛你別操心了,我是一旅之長,我會處理好,你別跟着瞎參合了。”
“什麼瞎參合?我是參謀長,功勞也有我一份!你小子別想全佔了!”辛功笑罵着,眼中卻隱隱有些溼潤。
兩人都清楚,此一役,第86機步旅打得再漂亮,只有過,沒有功。縱然是將在外有所不受,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第86機步旅就必須有一個負主要責任的人。
鄧春明走過去拍了拍辛功的肩膀,輕鬆地道:“我的老大哥,接下來的城區防禦戰可以預料的艱難,上面就是要處理我也得老子把這一戰打完了再說!你就踏踏實實地把活幹好,別瞎操心。”
“唉,你小子……”
第86機步旅混編縱隊首先開始與敵脫離接觸,鄧春明直接對陳望下令,要求他最快速度不留掩護放心大膽的一次性撤出來。一般說來,交戰中的部隊撤出來是要交替掩護逐步實施,一窩蜂般的全部撤出來極容易被敵人乘機掩殺過來,造成很大損失。
但是現在鄧春明要的只有一個——時間!
即使第7裝甲師團存在着一個可以把凌駕於師團長之上的、謹慎過度的參謀長,短時間內不會反應過來,但是鄧春明知道,南下增援的第47集團軍已經走完了半個貴州,再有一天時間就能到達。在隨後的一天時間內,盟軍肯定會發了瘋一樣猛攻貴港城,在第47集團軍到來之前攻佔貴港。
在這樣的前提下,即使鈴木給工谷施加再大的壓力,第7裝甲師團最終也不得不服從盟軍最高指揮官的命令,恢復對貴港城的進攻。可以想象,一旦那個時候鈴木發現根本沒有他臆想出來的伏擊部隊,一定會惱羞成怒,死命地追着第86機步旅打!所以,當前需要做的是最快速度脫離接觸,退回城區,依託地形和工事迎接盟軍的猛烈攻擊。
旅長直接下令,陳望這個同樣膽大包天的傢伙就真的命令所有坦克和輔助戰鬥車輛掉轉車頭,也不顧身後第71坦克聯隊的炮彈不要錢似的打來,一溜煙鑽進了樹林,順着車輛壓出來的小路朝港南區撤去。
混編縱隊走後,是包括步兵戰鬥羣在內的其餘部隊。在這個時候,銷聲匿跡一段時間的第86機步旅自行火炮羣再次發言,與此同時,各種步兵支援火力一齊向第71坦克聯隊和第11步兵聯隊進行覆蓋射擊!
一時間,雷霆萬鈞,地動山搖。155毫米炮彈劃過空中的猶如火車駛過一樣的聲音,122毫米火箭彈刺破空氣以約三倍音速的速度飛行時引發的尖銳的鳴叫聲,120迫榴炮特有的低沉的“咚咚”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奏出了一曲催人汗下的死亡之音!
第86機步旅自行火炮羣掩護步兵撤退的火力遮斷開始了!
在日軍人仰馬翻鬼哭狼嚎竭斯底的時候,第86機步旅的步兵戰鬥羣有條不紊地快速地與當面之敵脫離接觸,撤出戰鬥。一起行動的還有200師的官兵,這些純步兵被嚴令走在前面,搭乘軍用所有能夠找的軍用卡車撤退。
張成帶着六連的戰士走在斷後位置,就再他們退出了日軍火力範圍,爬上一輛東方牌六輪驅動卡車的時候,張成回頭望着身後煙火瀰漫的戰場的時候,愕然發現幾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前線的PGZ-95式彈炮合一防空車,居然放低炮塔上的四管30毫米高射機關炮炮口,對着日軍步兵進行平射!
30毫米高爆炮彈打倒人的身體上是什麼的景象呢?如果是彈頭裝的是近炸引信,那麼如此近距離擊中日軍士兵的時候彈頭根本不會爆炸,而是30毫米口徑的炮彈憑藉着高速飛行的巨大動能砸在身上,運氣好些的日軍士兵身體上會留下一個幾乎臉盆大的洞口,運氣不好的,則直接被一分爲二!那些撞擊引信的呢?噢,上帝,日軍收屍隊一定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去尋找那些四處飛散的屍塊……
“一羣膽大包天的傢伙!”
即使多次從死人堆裡爬起來,張成也覺得陣陣心悸,不禁搖頭嘆道。
“鈴木君,支那人在撤退,你怎麼解釋?”
第7裝甲師團師團長工谷陸將狠狠地盯着他的參謀長鈴木陸將補。中國軍隊突然撤出戰鬥,讓工谷幾乎可以肯定所謂的陷阱是不存在的。但是,事已至此,圍殲這支中國機步旅的機會已經失去了。這讓他很窩火!
鈴木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緩緩地說:“引君入甕,難道閣下沒有看出來這是支那人慣用的伎倆嗎?如果我們追擊,就會中了他們的計。”
“八嘎!”工谷終於控制不住心裡的怒火,大罵道:“我會電告最高司令官,你要爲失去圍殲第86機步旅這個機會負全責!”
“閣下!”鈴木不甘示弱,斷然道:“我是在爲大日本帝國唯一一支重裝突擊力量的安全着想!請你理智地看到這一點!當然,我會給佐佐木陸將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證明我的堅持沒有錯!”
工谷怒極反笑地看着鈴木,冷冷地哼一聲,“你到現在都沒能明白,這是戰爭,這是做任何事情都存在風險的戰爭!”
鈴木扯了扯嘴角,不再搭腔。
兩個人觀念不一致,卻身份背景存在巨大的詫異,讓第7裝甲師團畏畏縮縮的在與中國軍隊一支機步旅交手中沒有絲毫值得拿上臺面的建樹,甚至讓對方施施然地撤出了戰鬥。
即使沒有傷筋動骨的損失,但是第7裝甲師團第一次戰鬥怎麼說也算不上一個良好的開端吧?
工谷心裡開始對這場戰爭有了不好的預感。
內容來自PT小說程序
內容來自PT小說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