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捱到了週六的晚上,武文濤換上一身耐克牌運動服,來到陸軍學院附近的那家川菜館,要了個包間,點上一桌豐盛的酒菜,靜靜等候約莫半小時後,陸大偉果然赴約,一見滿桌子的雞鴨魚肉,啤酒飲料,樣樣俱全,少說得花兩三百多塊,當下眉頭一皺,怏然地道:"你怎麼點這麼多菜,吃得完嗎?"
撲嚓的一聲大響,武文濤擰開一罐啤酒,邊往陸大偉的酒杯裡倒酒,邊笑嘻嘻地道:"放心吧,陸教官,能吃完的,學院裡的集體伙食我吃膩味了,周未出來下館子改善生活,當然要好好撮一頓啦。"
陸大偉掃視一眼擺在眼前的乾煸辣子雞,土豆燒排骨,水煮牛肉,酸菜紅椒烤魚,川味啤酒鴨,不由得嘴饞,但一想到桌上的每樣菜都不低於三十元,有些心疼地向兀自朝杯裡倒啤酒的武文濤問道:"你每週都要出來叫上這麼一桌子菜嗎?"
"那還用說。"武文濤樂呵呵地笑着,煞有介事地道:"學院食堂裡的炊事員就那兩把刷子,飯菜就那麼幾樣,天天都是個那個味,兩年下來我是膩味了,現在我一個周最起碼要下幾次館子,每次起碼也要花個百十塊,有時候,叫上兩個好哥們,最低也要消費個兩三百。"
陸大偉一聽一頓飯光他武文濤一個就得上百塊,請客還要翻倍花錢,頓時啞然失色,暗裡驚歎,天啦!真沒看得出來,這小子不但軍事素質一流水平,消費的水平也一點兒不遜色呀!這小子肯定有個很富的老爸。
兩三百塊一頓飯,在武文濤眼裡似乎是稀鬆平常之事,但陸大偉看來簡直窮奢極侈,陸軍學院是軍隊院校,就讀的學員吃穿住全包不說,每月還發補貼,是一所真正的免費大學,家長沒有任何經濟負擔,可按武文濤這樣的生活標準來衡量,上軍校的花費似乎一點兒都不比念地方大學差。
學院管吃管飽的情況下,武文濤一個月的生活費都不低於三千塊,這等花錢如流水的大學生可真是農村家庭出身的陸大偉生平僅見,他的侄子在地方大學讀書,一年下來,吃穿住行統統算在內,花費也只是一萬多,比光吃飯一
年都得二萬多塊錢的武文濤,差距何止霄壤。
倒盡罐裡的啤酒後,武文濤的右手五指隨意一捏,那隻空易拉罐立時變成一團金屬疙瘩,隨手扔進桌旁的垃圾桶,他一瞥眼間,見陸大偉神情啞然的樣子,激奇地問道:"怎麼了?陸教官,有心事嗎?"
他拿起啤酒杯,向陸大偉一照,殷勤地道:"來,陸教官,先乾一杯,今天第一次請你吃飯,咱們師生倆得多喝兩杯。"
陸大偉回過神來,哦了一聲,端起面前的酒杯,向武文濤舉了舉,"來吧!咱們喝。"
武文濤站起來,雙手舉杯與陸大偉一碰杯,興奮地說了一句:切斯。
他們兩人各自揚脖咕嚕嚕地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乾杯的時候,他們兩人是一樣的豪爽,但是當酒喝下肚後,他們兩個人心裡的感受卻大相徑庭。
川菜館賣七元一聽的罐裝青島啤酒喝在武文濤嘴裡清新爽口,心裡其樂融融。
而陸大偉品嚐過後,與兩三塊錢一大瓶子的啤酒沒什麼兩樣,依然略帶苦澀,七元一聽的價格,實在太貴,他覺得這個武文濤花錢大手大腳得太過火,如果換作一般工薪家庭出身的孩子,這麼揮霍,父母可怎麼承受得起。
直覺告訴他,這個武文濤是個十足的富二代,雖說90後的孩子高消費的不在少數,但像武文濤這般出手闊綽,生活奢侈的孩子卻並不常見。
撲嚓的一聲大響,武文濤又擰開一罐啤酒,往陸大偉面前一放,笑嘻嘻地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陸大偉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進面前的小飯碗裡,望着神采奕奕的武文濤,用徵詢的語氣道:"文濤,我可以問問你的家庭情況嗎?"
"當然可以呀。"武文濤夾了一塊牛肉,喂進嘴裡慢慢地嚼咀着,嬉皮笑臉地道:"陸教官,訓練場上看你又威猛,又嚴厲,又霸道,怎麼一到私下裡,你就拘束起來了?"
"那好。"陸大偉抓起面前的啤酒罐,沒往杯子裡倒酒,
直接灌了一大口在嘴裡,然後手一抹嘴角的酒漬,向訝然望着他的武文濤問道:"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我父母哇?”武文濤一雙墨黑又澄澈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拿起一罐啤酒擰開蓋子,斯斯文文地往杯裡倒酒,想了想,道:"我老爸是經商的,旗下有幾家公司,主營建材生意,兼營傢俱,裝潢,印刷,家電銷售,紡織等生意項目。"
"原來你爸真的是大老闆。"陸大偉嘿嘿一笑,"難怪你花錢如流水,原來你是富家子弟,我就說嘛!工薪家庭,農村家庭出來的孩子,不可能花錢有你這麼大手大腳。"
“別誤會喲!陸教官,我老爸是有錢,但我可不是紈絝子弟,敗家仔呀!”武文濤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撕開一包紙,抽出一片紙巾,擦了擦嘴巴,神采飛揚地道:“你都已經看到了,我在軍校還是蠻拼的,沒白花我老爸的錢。”
“是啊!我知道。”陸大偉本想批評兩句武文濤不愛惜父母的辛苦錢,但一想到武文濤無論軍事課目的成績,還是各門專業課的成績,都名列前茅,都那麼出類拔萃,一點兒也沒白花父母的辛苦錢,就不好怎麼說武文濤的不對了,再說,當父母的那麼辛苦地掙錢,不就是爲了讓兒女吃好穿好生活好嗎?更何況武文濤又那麼優秀。
吃喝間,陸大偉一直沒忘記留意武文濤夾菜,倒酒,喝酒,嚼咀食物,擦嘴等等動作,通過觀察這些細枝末節的舉動,他發現武文濤吃飯喝東西斯斯文文,細嚼慢嚥,與他的老連長鄭安國別無二致,有幾次他險些把武文濤喊成了鄭連副。
酒足飯飽之後,他叫來服務員準備付帳,一看帳單,簡直嚇他一大跳,一共消費三百二十一元,服務員熱情地說,老顧客了,只收你們三百元整。
他心疼又驚訝地咋咋舌頭,皺着眉頭掏出錢包,剛一摸出三張紅鈔票,一隻並不粗大的手突然從斜刺裡伸過來,按住他向服務員遞鈔票的右手,"陸教官,我買單。"
"不,你是學生,是消費者,花的是家長的辛苦錢,我不能讓你請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