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咬咬嘴脣,皺皺眉頭,右手拎起那隻黑色大提包,左手輕輕一拍小慧肩膀,徑直向門口走去。
將到門口時,他聽見小慧用哭泣的聲音喊道:“哥,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喲。”
縮回即將跨出門外的左腳,武文濤停下來,心頭忍不住一陣悽惻,鼻子驀然發酸,雙眼又熱又溼,閃動着淚光,他沒有回頭,只是嗯了一聲,稍事停留後,大步走出門去,隨手帶上房門。
飽含淚水的眼睛望着武文濤那纖巧削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小慧瞅瞅手裡裝滿9毫米手槍彈的紙盒,又瞧瞧已經閉合上的房門,眼淚珠子禁不住奪眶溢出,順着兩邊臉頰,撲簌簌地往下流,心裡的離愁別恨,立時見於顏色。
武文濤走出小酒店,在大街上攔下一輛摩托車,搭着摩托車趕到鎮外的三岔路口,用一百元臺幣打發走那個摩托車車伕後,掏出手機翻短信,師父已將恆太公司老總蔣先生的電話號碼發到他手機上。
他拔通蔣先生的電話,說道:“是恆太公司的蔣先生嗎?”
電話那頭的人不冷不熱地回道:“是的,你哪位呀?”
武文濤聽出那頭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也不冷不熱地道:“我是徐鐵應的外甥武文濤”
“徐兄的外甥,哦,你好哇!文濤。”電話那頭的蔣先生立刻變得熱情起來,哈哈的笑着,熱誠地道:“徐兄說你是來臺灣旅遊的,今天要返回香港,正好,今晚九點我要飛往香港參加明天舉行的亞洲商貿合作洽談會,你就搭乘我的私人飛機吧!”
“好啊!”武文濤欣悅地道:“那太謝謝你嘍,蔣先生。”
“還是叫我蔣叔吧!這樣親切些。”蔣先生笑哈哈地道:“聽徐兄說,你是中國大陸解放軍陸軍軍官學院畢業的,現在供職於香港東亞豐裕保險公司,這次休假來臺灣高雄旅遊。”
心頭一動,武文濤頓了頓,烏溜溜的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兩轉,笑呵
呵地道:“是的,是的,我從軍校畢業後,先在軍隊服役了三年,後來因傷而退役,由於不滿意民政部門的安置,我選擇了繼續深造,考入了香港中文大學,然後又留在香港工作。”
嘴上是這麼說,他心裡卻不得不讚嘆師哥徐鐵應真會替他僞造身份,當年,爲了給他的那些兵報仇,他毅然決然地選擇從軍隊退役,而後偷渡到香港,尋索國際僱傭兵組織紅蠍子頭目姚濤的下落,未果,不想卻鬼使神差地遇上他師父鄭安國的老戰友,得意弟子徐鐵應,經徐鐵應介紹,他順利地加盟血蘭花組織,從此展開職業殺手的生涯,根本就不是從中國大陸考入香港中文大學,畢業後留港發展的優秀青年才俊。
“不錯,文濤,你是當代的優秀青年。”蔣先生稱讚武文濤兩句後,鄭重地道:“好,文濤,把你的地址告訴我,我馬上派車來接你。”
三個小時後,武文濤登上一架私人商務飛機,恆太集團的老總蔣先生確實非常的富有,去臺灣以外的中國城市辦事或者遊玩,坐的是他私人的商務客機,幾乎能趕得上國家的領導人了。
商務飛機的機艙雖然比較狹窄,載客量也極其有限,但生活設施還是相當齊全的,會客廳,休息室,酒吧,洗浴衛生間一應俱全,豪華舒適度甩民航客機的頭等艙幾條街,坐飛機的頭等艙也好,經濟艙也好,對走南闖北的熾天使武文濤來說,純屬家常便飯,但搭乘富商巨賈的私人商務飛機代步,那真還是生平頭一回,他心情比較興奮。
坐着軟綿綿的真皮沙發座椅,武文濤享受着空調帶來的涼意,端起面前桌上的一杯果粒橙,小啜一口,舌頭舔舔兩片嫩薄的嘴脣,體味着富豪的奢華生活,不由得想起高雄貧民區那些被奸惡房地產開發商強迫拆遷的弱勢老百姓,以及中國大陸日益懸殊的貧富差距,越來越明顯的兩極分化。
千千萬萬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弱勢老百姓,奔波勞累大半生,連套像樣的房子都買不到
。
少數的達官顯貴卻能在中國大陸各大城市,港澳臺三地,乃至歐美國家到處置辦房產。
尤其是中國大陸,近些年沒少有位高權重的貪官污吏落馬,幾乎每個倒臺的貪官都坐擁數千萬,甚至數個億的財產,個別人擁有豪華別墅十幾套,睡過的美女明星加起來夠得上一個步兵排,進口的高檔名車幾十部,坐都坐不過來。
反觀佔中國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以及近年來數量愈發龐大的大學畢業生,風吹日曬,天寒地凍,朝八晚六,起早貪黑,買車買房供保險都成困難。
很多從農村到城裡務工的民工,拼命地給建築開發商蓋樓房,累死累活,一年到頭能掙到五萬人民幣就已經算好的了,回家修房造屋倒是沒問題,可是要到大城市裡,那怕是最偏僻的地段買套商品房就難如上青天。
差距之大,可見一斑。
想到這些他非常關切卻又無能爲力的社會問題,他就異常的憂慮,鬱悒,心裡的興奮登時一掃而空。
這時候,蔣先生端着一杯洋酒,姍姍地走過來,坐在武文濤對面的座位上,看着一臉憂色的武文濤,納罕地問道:“想什麼呢?小夥子,有心事嗎?”
“哦,沒什麼,蔣先生。”武文濤立時回過神兒來,向着蔣先生莞然一笑,文縐縐地道:“玩了一個多星期,擔心回公司上班後,心一時收不回來,影響工作效率,蔣先生,你是知道的,現在的職場競爭力很大的。”
“是的,我理解你的心情,文濤。”蔣先生面相俊朗,留着一頭寸發,戴着一副進口名牌眼鏡,更顯得特別的精神,英氣和幹練,也格外的雍容閒雅,幾乎看不出他已過不惑之年,只見他小啜一口酒,放下杯子,掏出一條白色手帕,斯斯文文地擦擦嘴脣,慢條斯理地道:“比起我當年,現在的大學畢業生就業壓力大,工作壓力更大,尤其中國大陸,大學畢業生就業難已經成爲一個日趨嚴重的社會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