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濤咬咬下嘴脣,臉色有些許尷尬,他當兵完全是出於一腔熱血,將來在軍隊發展的前景如何,他心裡根本不考慮,混不下去了,大不了捲起鋪蓋走人,回去幫他老爸打理生意,即使不依靠老爸,憑他一身本事去國外當僱傭兵也行,總之他把功名這些虛無的東西看得很淡,因此,他在各種軍事比武考覈中對刻意與他競爭的張昭是能讓則讓,他知道張昭是工薪階層出身的孩子,當兵不僅僅是揮灑熱血,還有功利性需求,就是說當兵是一種謀生手段,關係到將來的生計問題。
陸大偉臉色刷地沉冷下來,嚴厲地注視着張昭,沉聲道:“把頭擡起來,精神一點。”
張昭知道陸教官的脾氣,只好擡起頭,神色有些羞憤。
“我知道你很不服氣,不過,你應該明白,軍人必須服從命令,必須要有大局觀念。”
陸大偉臉色刷地沉冷下來,嚴厲地注視着張昭,沉聲道:“把頭擡起來,精神一點。”
張昭知道陸教官的脾氣,只好擡起頭,神色有些羞憤。
“我知道你很不服氣,不過,你應該明白,軍人必須服從命令,必須要有大局觀念。”
陸大偉聲色俱厲地道:“張昭,你給我記住,我們是人民子弟兵,在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面前,個人的得失榮辱根本不值一提,我之所以沒有讓你張昭來當突擊隊的隊長,不是因爲你軍事素質不過硬,也不是因爲你沒有組織和指才能。”
張昭和同學們臉色茫然地注視着陸大偉。
瞅了一眼武文濤,陸大偉凝重地望着張昭,“因爲突擊隊裡有你的競爭對手武文濤,我擔心你害怕他搶你功勞而失去理性,導致你做出錯誤的決策,使這次演習的效果大打折扣,你明白嗎?”
張昭的兩片厚嘴脣撇了撇,有些勉爲其難地道:“明白。”
謝玉偉嘟嚕着嘴脣,瞟視着張昭,心想:明白個屁,你小子就知道爭強好勝,
恨不得什麼都比別人行。
直升機掠過一大片蔥蔥蘢蘢的山林,飛到了座落在山間小鎮裡的陸軍軍官學院的上空。
篤篤篤,三下重重的叩門聲,正在廚房炒菜的徐鐵應惕然心驚,立即停止翻騰鍋裡的尖椒和肉絲,右手放下勺子,伸到腰後側,握住五四手槍槍柄。
咚咚咚,又傳來三下輕輕的叩門聲,徐鐵應吁了一口氣,微微一笑,右手鬆開槍柄,重新抄起勺子,翻騰着鍋裡的東西,大聲地向外間的房門喊道:“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好的呢。”外面傳來徐鐵應非常熟悉的聲音。
把炒好的尖椒肉絲舀起來,放進盤子裡,徐鐵應擱下鍋勺,關掉煤氣竈開關,匆匆地走到外間,打開房門,林淑娟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兩個多月不見,你好像瘦了些。”徐鐵應瞅了瞅一身白色耐克牌運動服,剪着一頭韓式短髮,扮相精神幹練的林淑娟,“看起來你確實在堅持體能鍛鍊,身體雖然比以前要瘦些,不過更苗條,更精幹。”
“是嗎?徐叔叔。”林淑娟反手碰上房門,笑盈盈地道:“我每天提前半個小時起牀,做完一百個伏臥撐,五十個引體向上,手推槓鈴五十下,然後纔去洗臉,纔去公司上班,晚上睡前又是一百個仰臥撐,一百個引體向上,不完成不睡覺。”
“很好,我早就看出來啦!你從小跟着你爸爸搞過體能鍛鍊,基礎好。”徐鐵應說完右手一指廚房,笑眯眯地道:“先吃飯吧!你好長時間沒吃過我燒的菜啦。”
“有什麼好菜呀?”林淑娟眼睛大亮,饒有興趣地道:“辣味不太重吧?”
兩人把炒好的幾樣菜全部端上桌子後,徐鐵應除下圍裙,往旁邊一丟,坐在林淑娟對面,指着桌子上的那些雖稱不上山珍海味但也豐盛的菜餚,笑道:“放心吃吧!這一次我沒放太多的辣椒。”
林淑娟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香茹肉片,放進嘴裡嚐了嚐
,然後煞有介事地道:“辣椒果然比前幾次少放了很多,不過口味還是蠻正宗的,想不到徐叔叔離家那麼年,還能做得一手純正的湘菜。”
“過得去吧。”徐鐵應望着細嚼慢嚥,斯斯文文的林淑娟,哈哈地笑道:“說實話,在香港是吃不到正宗湘菜的,雖然這裡有我們湖南籍的餐館老闆和廚師,但卻不容易搞到湖南出產的調料,做出來的菜口味就大打折扣啦,想吃原汁原味的湘菜,還是去我們湖南吧。”
說到這裡,他神色驀地變得愴然無比,提到湘菜,不經意間勾起了他的思鄉情,勾起了他對那些悲愴往事的回憶。
他是個爲祖國和人民流過血汗,立過戰功的偵察兵英雄,無奈造化弄人,世態炎涼,戰爭結束後,耀眼的軍功章,二級戰鬥英雄的榮譽聽着響亮,可是並沒有給他自己帶來多少實惠,提幹的理想化爲泡影,轉業後安排在一個半死不活的國有企業中當技術工人,一干就是上十年,工資也只能勉強糊住一家三口人的嘴巴。
他那個教師世家出身的老婆在一所小學當老師,經常給他白臉黑臉,嘲笑他這一輩子是買不起一套商品房了,爲此,他曾想過辭掉那份吃不飽餓不死的工作,去南方拼闖一下,但他那個在體制內混了一輩子的老丈人堅決不同意,說在國企當工人等於端上了鐵飯碗,他就只好咬緊牙關繼續耗費着漸漸流逝的青春活力。
後來國有企業大搞破產重組,他下了崗,一個月就只靠幾百塊錢的生活保障費是無法維持一個家庭的,因此,一家人就主要靠他老婆的工資來維持,這一來,他老婆就對他更加冷眉冷眼,冷嘲熱諷。
爲了男子漢的尊嚴,爲退伍軍人的榮譽,爲了重新成爲家庭的頂樑柱,他不得不另覓別的出路,在火車站蹬過三輪車,在建築工地揮舞過磚刀,下過山西的煤窯子,進東莞的工廠推過叉車,無奈,收入微薄,只夠貼補家用,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攢夠買商品房的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