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緊靠泰國邊境的一個森頓集團勢力控制的小鎮外面,一輛中國造的解放牌軍用卡車,顛顛簸簸地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彎彎拐拐地行駛着,像一隻大甲殼蟲一樣。
雨過天晴的泥土路面上,泥水東一灘,西一灘,車輪子輾過後,稀泥漿子稀里嘩啦的四散飛濺。
突然間,蓬的一聲悶悶沉沉的爆響,卡車的一隻前輪子猛地癟了下去,卡車歪歪斜斜地向前駛出幾米後,咯地一聲剎住了,駕駛室的車門打開,跳下一名森頓軍士兵,他走到那隻前輪子跟前,彎腰查看查看,板着面孔罵道:“靠,輪胎爆了。”
他轉頭向卡車裡坐的同伴們吼道:“都呆着幹什麼?下來幫幫忙啊!”
蓋着軍綠色車篷的車箱尾部咕咚咕諮咚的跳下來三名森頓軍士兵,他們一個個都揹着AK-47衝鋒槍,跑到駕駛室這邊來,問那司機怎麼回事,那司機說車胎爆了,叫他們幾個幫忙把備用輪胎搬下來,於是三個士兵去車箱裡搬備用輪胎了,那司機從駕駛室裡取下工具箱,千斤頂,開始拆卸被利物扎爆的輪胎。
不一會兒,三名士兵從車箱內掀下來的一隻輪胎,然後擡到司機那裡去,他們不覺察到在二十幾米外草叢中,兩隻閃着風刀霜劍似的冷酷光芒的眼睛,正對他們虎視眈眈,一支MP5SD衝鋒槍在他們幾個人的身上指來指去。
武文濤打算乘機快刀斬亂麻地幹掉那四個森頓軍士兵,劫下那輛卡車,大大方方地開到泰國邊境,只要脫離森頓集團的勢力範圍,他就萬事大吉了。
他瞄準一名森頓士兵的腦袋瓜,正要扣動扳機,忽然間,那士兵轉過身,摸了摸肚腹了,好像跟他的同伴說了句,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就走下公路,鑽進齊肩的草叢中,朝他這邊而來,他食指鬆開MP5SD衝鋒槍的扳機,嘴角欣喜地向上翹動翹動。
那士兵雙手扒開茅草,深一腳,淺一腳的朝深處前進好幾米遠後,解開革制內腰帶,把褲子,褲衩剝下去一點,蹲下身子,就準備拉屎,猛可間,附近的草叢中傳來悉悉窣窣的響聲,像是有蛇蟲之類的東西朝他
這邊摸了過來,他身子激靈了一下,轉頭尋聲一看,沒有看見什麼,以爲是風吹草動,沒有在意,扭過頭,剛剛鬆口氣,背後猛不丁伸過來一隻並不粗壯但卻強勁有力的手,閃電般托住他的下巴,猛力往起一提,另一隻手壓住他的額頭,狠狠地往一邊一擰,只聽喀吧的一下令人心跳肉麻的清脆響聲,他的頸椎骨給那雙手硬生生地擰斷了,他整個人像泄氣的大皮球一樣癱軟下去。
那雙手托住他那歪向一側的腦袋,把他那軟綿綿的身體輕輕地放下去,然後解下他腰間的革制外腰帶,扯開他單綠色夾克作訓服的拉鎖………
公路上,一名瘦小個子士兵幫着司機換輪胎,另一名下巴有顆黑痣的士兵望着那片深草叢,不耐煩地大聲喊道:“喂!你拉完了沒有,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就快啦!”草叢中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嗔怪道:“喊什麼喊?叫春啦。”
“你才叫春呢!”那黑痣士兵氣得鼻尖扭動扭動,撇嘴罵道:“我日,九連的娃們真是人懶屎尿多,哼!”
“呵,小子,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們七連的兵個個都勤快一樣。”操着扳手幫司機擰螺絲的瘦小個子士兵顯然對那士兵的說法不服,“你小子也別說啦!你們七連每次比武都落後人家九連,還好意在這裡噴。”
“我靠,我們七連好歹也是我們森頓軍的衛生標兵連,那像你們十一連,樣樣都靠後站。”
“我去,衛生標兵連?背子折得好,地掃得乾淨,也能打得贏仗?看看上一次吧!人家黑色十月纔派幾個人,就把你們七連打得那麼慘……”
“好啦!好啦!你們七連,十一連都厲害,我們九連太衰,行了吧!”武文濤突然從草叢中站起來,頭上有點偏大的解放帽的檐子壓得很低,臉上敷着好多草泥,看上去有些邋遢,髒兮兮的,只見他邊緊着褲子的內腰帶,邊氣乎乎地對着公路上的兩個爭得面紅耳赤的森頓軍士兵罵道:“你兩個是吃飽了撐着了是不是?叫什麼叫?”
他已從他們兩個的吵嘴中窺探出一個好消息,剛剛被他幹掉的這一個森頓軍士兵,和他
們兩個不是一個連隊的,相互不太熟悉,因此,他喬裝改扮冒充地下這個死了的士兵,應該能矇混過去。
把AK-47衝鋒槍挎到右肩膀後側,他故意呵呵呵的嗆咳着,大踏步地走出草叢,一個利索的箭步,跨上公路,那兩個森頓士兵詫異地望着他,瘦小個子驚疑地道:“嘿!哥們,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個人樣。”
“屁話。”武文濤咳了一下嗽,緊緊革制外腰帶,扯扯衣襬,用手推開瘦小個子士兵,指着地下的輪胎,向正在擰螺絲的司機,佯裝咳着嗽,問道:“這個是壞了的輪胎嗎?”
那司機說是,他腰身一彎,一把就從地下抱起那隻輪胎,迅即舉起來,扛到肩頭上,大步流星地往車箱尾部走去,每一步都穩穩當當,身子晃都晃一下,兩個士兵眼神驚訝地望着他,齊齊發出一聲驚歎,“好大氣力呀!”
那司機扭過頭,訝然地望着武文濤那瘦溜但卻異常矯健的身影,咋咋舌頭,“還真沒看得出來,這小子勁還挺大的。”
武文濤走到車箱尾部,哐鏜的一聲,將肩膀上的輪胎往車箱內一丟,隨即右手撐住車箱擋板上沿一按,嗖地躍起身子,像燕子一樣,輕輕地落進車箱內,掃視一眼,見車箱內碼放着好些塑料筐子,木箱子,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蔬菜的味道,看樣子,這輛卡車是森頓軍後勤部門用來運輸糧食的。
他搬來一隻木箱子,用腳踢到車箱一邊,屁股往箱蓋上面一坐,背靠着車箱擋扳,把AK-47衝鋒槍靠在右肩膀上,準備眯一會,他至少有二十幾個小時沒有睡眠過了。
片刻之後,司機換好輪胎,衝那兩個森頓軍士兵一揮手,“好啦!上車吧!”
兩個傢伙連翻帶扒地進入車箱內,坐在武文濤的對面,他們兩個可沒武文濤這麼愛乾淨,直接坐在車箱地板上,那個黑痣士兵揭下解放帽,當扇子扇着涼,扯開上衣拉鍊,嚷道:“麻麻的,好熱呀!”
卡車輾起一路的泥水漿子,顛顛簸簸地開走了,路邊那一片深草叢中,留下一具下身掛着一條軍綠大褲衩,上身套着一件粗棉布白襯衣的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