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埋頭苦幹,勤勤懇懇,雖然維持一家三口人的生活是夠了,但他與老婆的矛盾卻愈發愈激烈,老婆經常嘲笑他買不起房子,掙不到大錢,他可以容忍,可以不在乎,可是老婆不讓他給遠在湘西老家的父母寄錢養老,阻礙他對父母盡孝,卻是他最無法忍讓接受的,爲此,老婆沒少與他發生衝突,在家吵,在電話上吵,在岳父岳母面前吵。
有一次過年回家團聚,老婆洗衣服時從他褲子口袋裡發現了一張匯款單,金額達四千元,一看就知道他偷偷地給老家父母寄了一大筆錢。
老婆火冒三丈,拿着匯款單質問他爲什麼背地裡給老家父母寄那麼多錢,不是說好了每年只寄一千五嗎?他解釋說父親上山打柴摔傷了腿,住進了縣醫院,需要七千多塊錢的醫療費,弟弟剛剛纔結婚,只能拿出兩千錢,剩下的大部分就由他這個當哥的來承擔。
父母有病,做子女盡點孝心,出些錢,天經地義,無可厚非。
可他那個教書育人,爲人師表的老婆卻偏不通情理,愣是對他橫加指責,甚至是辱罵作踐,逼得他忍無可忍,怒不可遏,一耳光將老婆打翻在地上。
這一來老婆終於找到了口實,當着岳父岳母告狀說,他跟她不是一條心,非要跟他鬧離婚不可,他雖然苦口婆心地給她賠情道歉,好話說盡,沒有任何效果。
既然老婆鐵了心不和他一起過,他無可奈何,只好痛下決心,與老婆離婚,所有家產全歸老婆,每月承擔一部分女兒的撫養費用,就這樣他落得一身清淨。
後來在深圳建築工地做技術工的時候,與一個東北民工因爭牀位發生口角,對方叫來十幾個體健筋強的老鄉,擺出架勢要痛扁他,年屆不惑的他很想息事寧人,化干戈爲玉帛,但對方倚仗人多,非要跟他大打出手,逼得他血性大發,拳打腳踢,以寡敵衆,三下五除二,對方全給他練趴下了,他卻安然無恙。
躲在暗中看好戲的殺手組織負責人很是欣賞他的身手,當即決定把他
攬至其麾下,爲神秘殺手組織血蘭花孝力。
此刻,他見林淑娟吃他做的菜吃得那麼津津有味,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女兒,已經整整八年沒有見面了,不知道小丫頭現在怎麼樣啦?離婚那年,她十四歲,讀初中二年級,學習成績拔尖,如果後來考上大學的話,現在也該畢業啦,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體面的工作。
林淑娟嘴裡咀着食物,驀然瞥見徐鐵應沒有動筷子,低垂着臉,似乎心事重重,激奇地問道:“怎麼不吃呀?徐叔叔,在想什麼呢?”
“我!沒什麼。”徐鐵應連忙擡起頭,拿起筷子,往飯碗裡挑菜,“淑娟啦,看到你吃飯的樣子,我想起了我的女兒,她跟你一般大。”
林淑娟隨口問道:“我聽你說起過她,不知道你們父女倆有沒有經常聯繫?”
她與徐鐵應兩叔侄相逢相識相交一年有餘,雖然平時隔三岔五見上一面,但徐鐵應絕少跟她提過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也不去問,因爲經過家庭巨大變故和磨難的她,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徐鐵應,理解徐鐵應這個共和國前偵察兵英雄淪爲職業殺手的苦衷和無奈。
“沒有。”徐鐵應放下筷子,從褲兜裡掏出錢夾,逢中展開,一面嵌着他和女兒的合影,一面嵌着女兒的全身照,兩張照片上的女兒都還小,清秀又可愛。
他看着照片上的女兒,黯然道:“五年前,我混入這個圈子後,就再也沒有和她聯繫過了,幹我這一行,難免會有很多仇家,爲了保障她的絕對安全,我不得不強迫自己去做一個失敗的父親。”
望着黯然神傷的徐鐵應,林淑娟轉動幾下眸子,微笑着岔開話頭,“徐叔叔,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什麼事?”徐鐵應神色一變,合上錢夾,目光轉向林淑娟。
“剛纔我來的時候發現這棟樓絕大多數單元都是空的,這裡的住戶好像都已經搬走了。”林淑娟納罕地道:“我記得上一回來的時候,這裡還很熱鬧的,今天冷冷清清,這究竟
是怎麼回事呀?”
“哦,他們都搬走了,這塊地已經被房地產開發商徵去了,這棟樓不久後就要拆掉,現在只剩幾家釘子戶還沒搬走。”徐鐵應臉上浮現出絲許怒色,憤然地道:“媽的,這些黑心的開發商,每戶人家只給五十萬搬遷費,現在的樓價又那麼高,叫人家搬走後去那裡安身啦。”
“是啊!連沙頭角那麼偏僻的地方,樓價都漲到每平方米最低七萬港幣啦,我們這些上班族要辛苦多少年才能掙到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呀!我有好幾個同事幾乎每個月都在爲月供發愁,簡直成房奴啦。”林淑娟神色憂慮地道:“這裡住的老百姓本來就不寬裕,靠做點小生意過活,我擔心他們搬走後日子怎麼過哇。”
“媽的,房子永遠中國老百姓心中的痛。”徐鐵應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他當工人時,工廠效益太差,工資太低,幾乎無法攢錢買房,老婆對他白臉黑臉的窘迫境地,臉色又變得黯然無比。
一輛白色麪包車拐過幾座建築,徑直駛到這棟樓跟前,吱地剎住車,唰啦一聲,車門朝前滑開,鑽出五名身穿藍色工作服,大戴藍色棒球帽,腳蹬白色功夫鞋,形態粗獷悍厲的精壯漢子。
他們相互面覷一下後,各人扯開上衣拉鎖,伸手進去掏出槍,然後分散開來,三人小步慢跑,噌噌地躥入大樓門口內,另外兩人跨上緊貼牆壁的鐵梯子,噔噔地朝四樓一個亮着燈光的窗戶摸去。
另一個方向,拐角後面轉出一輛黑色小轎車,剛一剎車,四扇車門就迫不急待地推開了,咚咚地跳出來四名同樣裝束的精壯漢子,他們步伐迅快地奔向朝這樓的背面,他們要幹什麼呢?
“股市掏光了中產階級的腰包,房地產榨乾了低層老百姓的血汗錢,咱中國社會危機四伏,我真擔心啦!”林淑娟越說越激憤,“貧富兩極分化這麼嚴重,萬一那天矛盾激發了,社會出現大動亂,國家勢必又要發生大倒退,我真想把那些禍國殃民,中飽私囊,貪髒枉法的傢伙統統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