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邊,武文濤獨自坐在公交站臺的長椅上,一張美如冠玉的臉龐冷峭如寒冰,一雙丹鳳眼閃射出寒星似的熠熠神光,加之一襲黑色戰術皮製風衣,戰術長褲,作戰靴,凜然生威,酷勁十足,令人不敢逼視。
右手將一根胡蘿蔔喂進嘴巴,喀吱一聲咬掉一大截,撲哧撲哧的咀嚼幾下就嚥進肚裡去,隨即把剩下的大半截胡蘿蔔浸入左手上的奶茶杯裡,來回地攪動着。
昏黃的燈光照射在他那冰酷的俊秀臉龐上,寒氣夾雜英氣,悄悄地向四周擴散,使這冰冷的黑夜透出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
時值子夜,街道上行人寥寥,車輛稀稀落落,呈現出一片冷寂,蕭瑟,陰鬱和壓抑的氣氛。
機警地東顧一眼,又盼一眸,他剛要把蘸滿奶汁的半截胡蘿蔔塞進嘴裡,倏忽間,左首傳來一連串光腳板踏地的吧噠聲,間夾着女人的嬌喘聲,痛苦的悶哼聲。
緊接着又是一陣轎車疾馳的馬達轟鳴聲
腳步聲,悶哼聲,馬達聲由遠及近。
胡蘿蔔停在嘴巴跟前,武文濤心中一動,扭頭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長髮蓬亂,衣衫不整的女子,雙手捂着腹部,佝僂着身體,病病歪歪地朝他這邊奔來。
那女人漸行漸近,痛苦的呻吟聲,急促的喘氣聲越來越大,武文濤心頭大是驚奇,睜圓雙眼,藉助灰暗的燈光,仔細一看,那女人的肚子鼓脹得像水桶一樣大,一看就知道是個孕婦。
奇怪,深更半夜的,這個孕婦不呆在家裡好好體息,調養身體,一個人挺着個大肚子,跑到大街上來溜達什麼,難道她一點不擔心自己着涼,擔心肚子裡的孩子?難道她的丈夫嫌棄她,不關心愛護,照顧體貼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成?抑或她神經不正常?
武文濤正自疑惑間,驟急的馬達聲破空傳入耳鼓,他惕然心驚,循聲望去,右首的街口轉角
處拐出來一輛轎車,飛也似地奔他這邊駛來,哐鏜一下金鐵碰擊的巨響聲,那輛轎車與停靠在街道邊的一輛皮車撞在一起,玻璃碎裂聲乒乒乓乓的響成一片。
車窗內探出一張凶神惡煞的面孔,惡聲惡氣地衝那身懷六甲的女人吼道:“臭婊子,你給我站住。”
“救命啦!來人啦!救救我。”
那女人氣喘吁吁地呼喊救命,可是夜靜更深,街道上人跡罕至,她就是叫破嗓子,也沒人應。
“臭婊子,少他麻麻的大喊大叫,快給我站住。”
車門被人狠狠地推開了,咣地撞在那輛皮卡的車體上,鑽出一個五大三粗,面目兇悍的黑衣大漢,他氣狠狠地碰上車門,硬生生地從兩輛車的中間擠出身子來,指着那女人暴烈地道:“麻麻的,臭婊子,我看你還能往哪裡跑。”
武文濤心頭慢慢生出惻隱之情,忍不住想出手阻止那個大漢,但考慮到這可能是個家庭暴力事件,他又不是司法或警務人員,自然不便插手人家夫妻間的矛盾衝突,再說,這是在馬尼拉,他一個觀光旅遊的中國人,有那個必要去淌人家蘇祿傭奴的渾水嗎?於是他索性不動聲色,靜觀事態演變。
這時,那女人蹣跚地從他跟前經過,他用憐憫,同情和好奇的目光朝那女人瞥了一兩眼,那女人身穿一件醫院的淡黃色產婦服,一看就知道是剛從醫院婦產科裡跑出來的。
那女人猛不丁地停住腳步,回過身子,朝武文濤望了望,武文濤方纔看真切她的臉,是個中國女人,年紀不過二十多,爪子臉,柳葉眉,大眼睛,頗有幾分姿色,儘管她滿臉惶恐,驚慌之色。
那絕望無助的眼神彷彿在乞求武文濤能出手救助,甫一碰觸到那女人的目光,武文濤的惻隱之心登時無比的強烈,不禁要站出來阻止那個大漢,但顧慮到自己是赴馬尼拉旅遊觀光的中國遊客,又不是司
法或警務人員,不便去插手人家蘇祿傭奴的家庭暴力事件,是以他強行壓抑住俠義心腸,抱着冷眼旁觀的態度。
“先生,求求你救救我。”那女人用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向武文濤討救。
武文濤心中一動,終於確定那女人不是他心目中討厭又鄙視的蘇祿傭奴,而是同祖同宗的中國同胞,他騰地站起來,又一次忍不住要出手相助。
“臭婊子,想找人幫你是不是?告訴你,這是在蘇祿國,量你也跑不出我們黑煞幫的手掌心。”
那黑衣惡漢氣勢洶洶地逼近前來,那女人慌忙轉過身去,一溜歪斜地跑了幾步,拐進旁邊一條巷子裡,眼看着她舉步維艱,求救無門,武文濤咬咬嘴脣,皺皺眉頭,心一橫,正要站出來攔住那惡漢,恰在這時,那惡漢從他跟前經過,走出幾步後猛地剎住身形,回過頭,兇光灼灼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武文濤,惡狠狠地道:“該死的中國佬,看什麼看?還不趕快滾蛋,是不是想捱揍哇?”
胸中的怒火衝騰而起,武文濤的目芒瞬間變得凌厲冷凜之極,有如冰刀霜劍,直照那壯漢的兇悍臉面孔之上。
帶煞的目光逼得那廝下意識地倒退兩步,瞅了瞅那女人逃逸而去的小巷子,又瞪了武文濤一眼,伸手入懷拔出一支伯萊塔M9手槍,譁喀一聲上膛後,兇巴巴地向武文濤叱道:“臭中國佬,你等着,看老子回頭怎麼收拾你。”
說完,他擎着手槍,殺氣騰騰地衝進那條巷子,追那女人去了。
武文濤一看這情勢,知道那華人孕婦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再不出手相救的話,勢必是一屍兩命的慘厲結局。
他憐憫心腸大起,俠義仁心也隨之而萌發,格地一咬牙,憤憤地將手裡的奶茶杯摔在地上,怒罵一聲:“麻麻的,蘇祿傭奴,我操你老媽。”
尾隨那惡漢走進那條狹窄的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