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的母親是徬晚回來的,向她詢問關於維托克的消息,她表面她什麼也不知道。但她無意間的一句話卻點破了夢中人,“就算他和我們是遠親,那我也不認爲他知道我們住在哪。怎麼可能見得到呢?”
這纔是問題的關鍵,做個大膽的假設,維托克當天根本沒有去找卡修斯的父親。那麼爲什麼會有人說他去找了卡修斯的父親?這與這個案子有何關聯?
進行於此,所有的真相都變得撲朔迷離。在卡修斯和繆斯總是整理不出頭緒時,卡修斯的母親語重心長的對他們說:“不要拘泥於表象,卡修斯。記得你小時候嗎?大家都覺得你是詛咒之子,會帶來厄運,還強制的把我們和你分開,但是我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尋找你。因爲我知道,你有一顆好孩子纔有的心。一個人就是再怎麼裝扮,他的內心是無法改變的。都是這麼個道理,我知道你們在調查一些事情,切記不要因爲它的表象而被矇蔽,仔細想想它最本質的問題在哪。”
拋開這些事情不看,目前所有的調查種種疑點和矛盾都指向了兩個人——塔裡奈和維爾科。
“問問看雷伊什麼時候回來,我想我們得自己製造一個突破口了。”
深夜,墨染的天空寂寥而安靜,但他這般平靜的模樣倒真真讓人打心底裡感到一絲恐懼和寒意——壓抑感充斥全身,因爲此時沒有月色也沒有明星。
塔裡奈正坐在家中。在明晃晃的白燈柔柔的光線照耀下,她正一針一線的縫補維絡的衣物。
她的針線功夫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好,所有破損的衣物只要經過她手都會被縫補成新的一般。
認真的觀察針的定位和線的走向,塔裡奈只有在這個時候纔會如此專注。恍惚間,她聞到一股奇異的香甜氣味,起初她還有些在意,但片刻後,忽然想起院子裡栽培的植株近來開花的不少,便打消了所有的顧慮。
這時,傳來一陣緊而有序的敲打窗戶的聲音。塔裡奈沒有感到任何驚奇或是害怕,她只是平靜的去開了窗,然後繼續回來,坐下來幹活。
那男人掀開斗篷寬大的帽檐,露出本來的模樣。竟然是維爾科。
塔裡奈連頭都沒有擡一下,沉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維爾科走向茶几,拿起兩個玻璃杯,分別倒了半杯水。他遞給塔裡奈一杯後暢快的喝完自己杯中的水後,才緩緩道來:“山神卡修斯,來找過我。”
一陣沉寂後,維爾科又問道,“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塔裡奈依舊沉默,良久,她才緩緩說道:“我不知道。”她低着頭——爲了縫好手中的衣物,維爾科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平靜的出奇,對於丈夫的死她似乎已經不爲所動了。
“他們開始懷疑我了,也似乎找到了證據。”
聽完此話,塔裡奈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她猛地驚起,也不顧手中的那些衣物順勢落地。她愣愣的看着維爾科,眼神中充斥着不可思議以及一絲懊悔……還有其他,維爾科看不出來那些情感。
“怎麼可能是你?絕不會是你。懷特星的山神也真是無能,怎麼可以懷疑你?什麼山神,什麼守護者,什麼戰神聯盟?不過是些熱血過頭的青年,還沒有歷經這個世界的險惡罷了,還真就把自己當成救世主。”她雙拳緊握,美眸中流露着絲絲怨氣。
“可是他們懷疑我,還打算把我囚禁在家裡。還好我跑出來了,塔裡奈,和我一起走吧,我們去別的星球。”
“憑什麼?維爾科!維托克那畜生還活着的時候,我幾次三番的希望你能帶我走。你每次都想方設法的推究,直到我生了孩子,走不了了,然後你攤上事了之後,就想着立刻離開了,是嗎?”塔裡奈的語速極快,無形的憤怒無時無刻不在迸濺,一切言行都出奇的失控,這與平時的她判若兩人。
熾熱的怒火因兩人的沉默不語而逐漸冷卻,塔裡奈冷靜下來,才自覺自己言行的不妥。可她覺得,自己說的沒錯,她需要維爾科的一個說法,哪怕是幌子也行。
“我……塔裡奈,我……我會留在這裡,和你在一起,查出兇手,證明我的清白。”他握緊水杯的手骨節泛白,視線集中於一個點上,木訥無神。
這麼一句話反倒沒有成爲良好的調節劑,反而充當了性質卓越的催化劑。塔裡奈平息的憤怒再一次飆升,她無法忍受維爾科這樣的唯唯諾諾。
“維爾科!你有完沒完?當年那畜生某得血族秘術,把你的多年修爲盡數轉到他的體內,還那樣羞辱你,你就不恨?還要爲他去找兇手?值得嗎?憑什麼?”
“塔裡奈,這性質不一樣……”維爾科死灰般的眸子宛如一片死海,安靜的出奇。
“結果呢?有區別嗎?維爾科,我是血族外族,有着與血族非常稀薄的血緣關係。我們一族在血族中身份低微,即使這樣,我作爲本族郡主,還是有權利嫁給一個高級精靈的。當年和我訂婚的明明是你,可哪曾想過維托克那畜生會偷我族秘術,讓你變成廢人不說,還害我至今。讓我有家卻羞於回。我恨他,難道你就一點恨意也沒有嗎?還是說你是不敢再恨了嗎?”塔裡奈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情不自禁的提起往事,這些她本已經忘卻於心底的秘密,可今天,她就是莫名很想說出來。
那股濃郁的奇妙香味依舊瀰漫在四周的空氣裡,塔裡奈的嗅覺器官早已熟悉了這樣的氛圍,自然是無法察覺。
“就算恨,但不能影響到這件事情。你要知道,這是謀殺。站在公正的角度,兇手是必須得接受法律制裁的。”
塔裡奈彎下腰去撿凌亂的衣物,“查到之後呢?你會打算怎麼辦?把那個人告上星際聯盟?”
白熾的光線在玻璃的水杯上留下幾點高光,維爾科沒有做聲,只是這樣低着頭,兀自看着手中已經空了的水杯。
“怎麼?不說話了?心虛了?”面對着塔裡奈的咄咄逼人,維爾科一直保持着沉默。
塔裡奈目光炯炯的看着這個滿是頹態的男人,心中怒火不知如何宣泄。
維爾科放下水杯,迴應塔裡奈的目光,“塔裡奈,其實,逃跑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如果戰神聯盟的人把我告上星際聯盟,無論我逃去哪都會被抓住的。還不如留下,抓兇手。我保證,兇手入案後,一定給你個平靜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呵,維爾科,你若早幾年下向我如此承諾,我興許還會信你。可現在,你該怎麼給我平靜的生活?”
“我會捉到兇手的!就算我現在是個廢人,我也一定……一定……”久違的承諾,塔裡奈期待許多年了,俊可現如今,願望即將達成,她卻覺得諷刺。
沒什麼意思了,再怎麼努力也只是徒勞。世事無常,塔裡奈心中的悲涼無可宣泄。
“夠了,我說了,不可能是你殺的。”她的口吻寒到了極點。這不是性格上的缺陷,而是因爲內心的希望已經蕩然無存。
“我殺了他,就這麼簡單。你要抓的兇手就是我,你該怎麼給我平靜的生活呢?”
塔裡奈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
“你是說,維托克——你的丈夫是你殺的,對嗎?塔裡奈?”
塔裡奈已然沉寂於死灰之中,維爾科語態的忽然轉變,她無從察覺。只是愣愣的給予了肯定回答。
“好,如此,你倒是承認的乾淨。”只見“維爾科”左手掌心泛起紫色光暈,“他”將手輕輕拂過面頰,那張臉瞬間變了模樣。這個人也瞬間變了性別。
她有一對琥珀般的金色眸子,火焰般閃耀的紅色長髮及腰。塔裡奈驚呼一聲,這個人她是曾見過的。
“你……你是謎?”塔裡奈的聲音在顫抖,一切的一切都如此不可思議,而又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我,卡蘭星系天蛇少主,神瞳繆斯。”
塔裡奈聽過這個名字,戰神聯盟的第五位成員不正是神瞳少主繆斯嗎?
她一下癱軟在地,腦袋“嗡”的一聲陷入空白。她努力回憶着自己剛剛所說的每一個字。這每一個字都化作尖銳的刀刃,一刀一刀,在她的心臟處狠狠紮上一道道傷痕。
“正好,藥效剛過。”從窗戶又翻進一道金色的身影,正是雷伊。
他手裡拿着一小瓶淺綠色的藥水,這是卿閣生前的傑作。效果多種多樣,既可以讓人情緒失控,又易讓人吐露真言。而且使用起來無毒無害,氣味就和普通的鮮花散發的濃郁花香沒什麼兩樣。
“剛剛的對話,都錄好了吧。”雷伊詢問繆斯,繆斯點點頭,將一支錄音筆遞給了雷伊。
雷伊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證物,說道:“嗯,是時候去一趟星際聯盟了。還有勞你說說案子的起因、經過了。”
“呵……呵呵……”塔裡奈自嘲般的笑了起來,眼角的細紋看得出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你們幾個少年,這樣就想逞英雄?我一個弱女子,也不想想,我該如何殺了維托克!”最後一個字的忽然提高了八個音調,聲音極其尖銳,震得耳膜生疼。
塔裡奈的眼睛瞬間變了顏色,不但是眼眸,就連眼白也被一片赤色染紅。
“她,是血族的外族。看樣子,這是嗜血屬性,破壞力不小,很難應付。”繆斯的眉頭微皺,可見這件事情並不好處理。
雷伊片刻沉思後,以隊長的身份口氣,對繆斯說道:“這裡由我應付,你趕緊通知蓋亞和卡修斯,你和卡修斯去疏散居民,叫蓋亞過來。”
“你們不瞭解嗜血屬……”繆斯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雷伊打斷,“剩下的用心電感應告訴我,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