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戰帶着那些頭髮去了公安廳的鑑識科,而不是醫院。等待結果需要半天,這半天的時間可不能浪費了。他找到布萊克,想商討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
而布萊克一見到他,就說,叫他和他一起去挖墳。
布萊克在肖戰離開其間,獨自整理了一下思緒。關於小蜻蜓的死,他們手上證據不多,只知道小蜻蜓死於槍殺。而且,他們連屍體都沒有碰過!
肖戰思量過後,把自己掌握的,小蜻蜓的死和林若衝的死的關係說了出來。布萊克這才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你就那麼確定,小蜻蜓是被埋葬了而不是火化?”
“死因奇怪,不報警卻急着下葬。如果是火化的話,勢必會被處理火化的人員看到,所以她不會選擇火化,如果說她自行火化的話,又太引人注目。只有可能是掩埋了。”
“按你的話說,你是把那女人默認成兇手了?”
“既然一籌莫展,不如大膽假設。如果假設錯誤,推導過程中勢必會產生等式不成立的結果。”
肖戰忽然覺得,是自己太過於拘泥了。從前那個膽大妄爲的自己,也被這些官場作風掩埋了戾氣。辭職未必不是一件壞事,他大可當個私家偵探。
“掩埋的話,萬一她用了某種手段加速了屍體腐化,那豈不是沒法從屍體上找到線索……你是想找DNA?”
“等等等等,如果說那個女人就是兇手的話,那麼小蜻蜓也極可能是她殺的……殺子?不會吧。她圖什麼?”
布萊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是啊,她圖什麼呢?做下這些,勢必導致政界失衡,執政黨、和平黨的領袖同時被殺,這可是大新聞。
布萊克隱隱覺得,兇手的目的絕不僅此而已。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他們還沒有發現的更深層次的東西。
布萊克將疑點放在了賽爾號上面,他總覺得,無論是王白喬的死亡訊息還是他來到地球之後一系列的事情,都有一個躲在暗處看不見的箭頭,悄悄暗指着賽爾號。
他且想不了這麼多,目前他要解決的問題是關於:爲什麼張瑞傑會特意強調小蜻蜓的“人類朋友”。小蜻蜓的母親如果是精靈的話,小蜻蜓也極有可能也是精靈。
所以,他需要他的DNA。
他們探查了一下關於埋葬小蜻蜓的地點,終於趕在日落前到達了目的地。
打開棺槨,他們看到的是一具白骨——果然和他們所推測的一樣。他們觀察了整具白骨,頭蓋骨處並沒有被子彈打穿的痕跡,全身上下也沒有那樣的痕跡。
這讓他們覺得奇怪,可結合之前的推論感覺又在情理之中。
拿了DNA樣本,回到公安廳也已經是深夜了。檢測的結果報告也已經出來。
結果與他們的猜想大半吻合,那唯一的不同就在於,樂普是人類和精靈的混血。
肖戰拿了小蜻蜓的DNA樣本給鑑識人員,希望他們再幫幫忙,對方看在自己與肖戰的交情上,很爽快的答應了。
離別時,那名鑑識人員伸出一隻手,肖戰心領神會的伸出手去與他相握。在那剎那,肖戰感覺到了手掌一陣刺痛,可在舊識好友的笑容下他也沒想太多。
走出公安廳,望着被城市的霓虹燈所染的緋紅的天際,他們不免止住了腳步。漆黑的夜空、漆黑的夜空,肖戰自出生來就從未看過什麼漆黑的夜空。一直都是這樣,沾染了城市的繁華而變了色的夜。
“喂,你看過真正的夜空嗎?”肖戰轉眼問道,“小時候看故事,什麼滿天繁星、皎潔的月光,我倒是能想象出來啦,可是在地球上真的能看到這些東西嗎?”
“不能。”布萊克回答的乾脆利落,“除非人類可以停止所有的慾望和貪念。”
“是啊,說是說爲了顧全大局,他們可以爲了一己之慾而放棄真相。可以拿一個清清白白的人出來頂罪!你家鄉有黑夜嗎?”
“我家鄉,一直都是黑夜。但我們所有人,都心向光明。”肖戰看到的,是布萊克蔚藍的眸色中所透露的光。
城市的喧鬧皆與他們無關,這一切,他們彷彿都置身事外。彷彿透過了那層被異色光彩籠罩的屏障——看到了那墨色的遠方,那裡有星辰爲伴,月光爲衣。
肖戰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後傳來一陣涼意,觸覺告訴他,那是個硬物。
“不許動。”這聲音熟悉——再熟悉不過了。
“廳長啊,這麼晚了還不下班嗎?你可是在等我回來遞交辭呈?”這種時候,他仍不忘打趣。
肖戰這才反應過來,抵在自己後腦的,是一把手槍。黑漆漆的槍聲閃爍着它獨有的金屬光澤。
廳長的另一隻手扣緊了他的脖頸,壓低他充滿怒意的聲音,狠絕說道,“肖戰,你以爲我會輕易讓你回來又輕易讓你走嗎?你現在應該覺得全身無力吧。不然,你這個‘武神’我可不好對付。”
肖戰想起來剛剛與好友離別時的握手,那時有陣刺痛,他本沒在意。他多年的好友,就這樣背叛了他?肖戰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
“所以,你是故意的咯。”他依舊笑得沒心沒肺。
“我苦口婆心勸過你,你卻依舊不懂放棄。什麼狗屁真相!你可能不知道,你所想要探索的真相和執政黨息息相關。我作爲執政黨的擁護者怎麼會讓你把這個真相給挖出來。要知道,和平黨一旦上位,首先處理的就是我們這些人!我怎麼會讓你去斷送我的政治前途!”
“你竟然是執政黨的人,我還以爲你這個牆頭草是兩邊倒呢。”肖戰所剩的力氣只剩他用來說話了。眼下情況一點也不樂觀呢。
布萊克想找機會營救,無奈,兩人捱得實在太緊了,布萊克找不到機會。況且還有合約在,他也不敢輕易對人類下手。
但若是,他有殺害肖戰的準備,他不介意出手。
“肖戰,你還真是天真啊。也是,當年你潛伏在匪窩,這才憑着這條功勳爬到這個位置,不然你以爲你這個腦袋,能在官場裡混得來嗎?”
“喂喂喂,你殺了我又有什麼用啊。看到沒,那,那。”肖戰的腦袋朝布萊克那偏了偏,“沒看到那裡還有人嗎。”
“人?我看是精靈吧,忘了說了,其實上頭早看出來了,殺死林若沖和王白喬的是一隻精靈。所以,他們決定隨便拉個精靈出來頂罪,有直接兇手就得有幕後主使吧。所以才搭上了那個秘書。**已經說了,善待他的家人,他可是心甘情願去死的。明天不僅僅會公佈我們所查到的‘真相’,而且,合約已經被打破了,所以,精靈就留不得了,聯邦決定在一天內請精靈自行離開,若不離開我們也只會用武力解決了。我可不相信,他再有多大的本領,也不可能在一天查出所有真相吧。”
“卑鄙。”布萊克輕言,淡然的語氣中不免吐露怒意。
“是啊,還有什麼能黑得過人心呢。”肖戰緩緩說道,那樣的夜空,太遠了,他伸出手去,卻還是無法觸及,“你們爲了自己的利益還是什麼也做的出來啊。那個秘書,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你們滿足的了他們的經濟,滿足的了父愛或是感情嗎。”
“我一出生,母親就死了。父親好不容易把我養大。可是,在一次任務中,你們**下令,把他和挾持他的歹徒一起炸死了。然後,還極力把這件事情掩蓋下來。還是沒變啊,我以爲從事父親的遺志就能改變點什麼,我還是太天真了……”
“對啊,肖戰,你就是太天真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遠不及你想的那麼簡單。權利和金錢的誘惑,你還是把它們看得太輕了。”廳長說道,“好了,該送你上路了。再見。”
“你殺人就不怕被抓嗎?”這幾句,肖戰幾乎是拼盡全力,怒吼出來的。明目張膽在公安廳前殺人,法律呢?兒戲嗎?
肖戰,從小被父親教育,要遵紀守法,曾經的信念似乎遭受到了深深的質疑。
是了,自己死了根本沒有人在意吧。畢竟,他……他們執政黨都盼着他死呢——那就不能如他們所願。
他是肖戰,警界的不敗傳說。他的信仰、他的性命,他自己來守護。
拼盡所以力氣,握緊廳長扣緊他脖頸的手臂,狠狠把他往自己身前摔過。子彈從他的後腦勺擦過,徑直打在了地面上。“砸”出了不大的洞孔。
那洞孔,黑漆漆的。坐落在公安廳前灰色的臺階上極其顯目。
布萊克沒有讓廳長隨着重力作用落在地上,他出手的很及時,在肖戰鬆手之後,他便接了手,在空中把廳長的各個關節打到脫節之後,他把廳長掛在了公安廳的牌匾之上。
肖戰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卡修斯。他坐在他的牀邊的椅子上,似乎睡得很淺,肖戰一動身,他便醒了。
“啊,醒了。看來沒事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起身看了看肖戰的情況。
“我們的醫師失蹤以後,我就找始祖靈獸學了些醫術。你這種程度的傷我還是可以治好的。”卡修斯淡淡的笑了笑,“好了,我去找布萊克來。”
卡修斯走出房間,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布萊克好像還在查些東西,不過他要我把我所知道的情報告訴你。”
“百年以前,賽爾號的船長黑特·羅傑曾在孤兒院收養了一個女孩,當做女兒。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找不到當年那個女兒的死亡記錄。”
“黑特·羅傑?黑特·樂普?”
“不知道。”卡修斯無奈的搖搖頭,“剩下的,我沒問。”
“還有一件事,現在,社會上都在傳,是王白喬殺了林若衝。我查了查這些謠言的源頭,後來,查到了樂普身上。”
沉默之餘,布萊克走進了這個房間。
“怎麼樣?”卡修斯轉身面向布萊克。
“**官網的確加強了防護,不過還是查到了。先離開這裡,這個地方已經不能待了。”
離開之際,如今已是徬晚。肖戰才知道這裡是布萊克叫卡修斯臨時租借的公寓。
“等等,現在什麼時候?”肖戰忽然想起來昨晚廳長說的話,“我昏了多久?”
“一天不到吧。”卡修斯說道。
“今天的新聞和報紙怎麼說?”
“你昨晚不是知道了嗎。”布萊克的情緒沒有一絲波動。
“那你們還不走嗎?據我所知,**早就研製了關於抵抗精靈的武器。”
“爲什麼要走?”卡修斯的笑容比朝陽還要明媚,就連布萊克的嘴角也不免揚起一抹笑意。
他是他的太陽。
“我們追求的真相,近在咫尺。”
他揚起頭,深邃的眸光裡倒映着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