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奈地道:“好了,我知道無論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我也不想行將入木卻成爲一個囉嗦饒舌的老女人。”
接着,天下道:“褒姒現在關在軍部大牢,她剛到阿斯腓亞便被軍部首席大臣軌風抓了起來,雲霓古國禁軍頭領天衣出現在其中,是他幫軌風抓住褒姒他們的……”
“慢着!”影子打斷天下的話,道:“你是說天衣?天衣怎麼會來西羅帝國相助軌風?”影子實在不明白其中有着什麼樣的原委。
天下道:“天衣早在褒姒回阿斯腓亞前五天便到了聖城,他晉見了安德烈三世陛下,並向陛下說明了莫西多便是大皇子,是聖魔大帝的轉世之身。而且,他還帶回了一個假的褒姒公主,並說,雲霓古國北方邊界的怒哈與三皇子莫西多勾結,雖然叛國篡位被及時制止,莫西多被除去,但怒哈野心不改,兵臨城下。並且,怒哈已與北方妖人部落聯盟相勾結,爲了圖謀整個幻魔大陸,借雲霓古國皇城被封鎖之機,派人假冒褒姒公主,以褒姒公主之身分左右西羅帝國。大皇子知道這個消息後,特派他突破三十萬大軍的封鎖來向陛下告知這個消息,並帶回褒姒公主,以防西羅帝國被怒哈所矇騙。天衣的話得到了軌風的確認,因爲軌風說,近期與妖人部落聯盟相接攘的邊界軍隊調動十分頻繁,並且確實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怒哈與妖人部落聯盟有勾結,並已兵臨雲霓古國皇城。陛下一直很信任軌風,軌風如此之言,無疑已經證實天衣所說之話,加上西羅帝國一直與妖人部落聯盟磨擦不斷,並且無法辨別褒姒是假的,所以陛下相信了天衣之言,並下令,若是再有稱是褒姒公主者,立即抓住,由軍部直接處置,無須上報。”
聽天下之言,影子已然明白,天衣已是被莫西多收爲己用,但據他所瞭解的天衣,無論如何是不會爲魔族效力的,他無法想到天衣本是安心之子,但既然這已成爲一個不可更改的事實,是什麼原因,已經顯得不重要了。
影子望向天下道:“既然你已知天衣所帶來的褒姒是假冒的,那又爲何不向安德烈三世說明?還有,你又是如何區別孰真孰假的?這一點,沒有誰比親生父母更瞭解自己的兒女。”
天下道:“我無法用眼睛分辨孰真孰假,也沒有見過兩個褒姒。”
影子冷笑道:“這個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相信你會有更好的解釋。”
天下沒有在意影子的嘲諷之言,淡然道:“天下成名於世,在於深悉皇家世道興衰之秘。所得出的結論,只是對人類所用權術陰謀伎倆的辨斷,去冗去雜,看到最爲本質的東西。說穿了,所有的權術陰謀伎倆之爭,與小孩子過家家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看它的眼睛蒙上了色彩,加上了自以爲聰明的判斷,最後,使自己眩暈而已。”
影子不得不佩服天下擁有最爲本真的心,而更多的人從出生到經歷世事之後,其本真的心也被蒙上了一層污塵,,使之無法看清世事的本質,在權術陰謀伎倆之前感到眩暈,往往被其左右。影子亦認識到天下畢竟是天下,能洞悉常人絕難企及的東西。他道:“那你又何以不向安德烈三世說明真相呢?”
天下道:“能夠說得清的便不叫真相了。何況,我已是世外之人,早在千年前便已決定不再理世事,這次,只是放不下褒姒這可憐的孩子,才約你相見。我在聖殿的這些年,除了褒姒、姬雪及月戰,已是沒有第四個人知曉,我亦不想再涉足世事。”
影子感到天下的話裡有能夠打動人心的東西,一個將刀放棄多年、卻又不得不重新拿起的人,是一種何等的痛苦?
影子道:“你找我來便是要我幫你救出褒姒公主麼?這一點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褒姒公主之所以受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救出了我,我想,他們真正要對付的人只是我!”
天下道:“這我知道,今天約你至此,是因爲有幾件事情要提醒你。在你剛到聖城的時候,他們已經知道你的到來了,但他們什麼都沒有做……褒姒有一個哥哥,叫漓渚,從出生到現在被一種奇怪的病所纏身,至今未愈……在某種程度上講,褒姒是未來西羅帝國的君王……軌風是因爲漓渚的推薦才成爲西羅帝國的軍部首席大臣,而軌風卻與天衣走在一起……還有褒姒是漓渚最疼愛的妹妹,他們的感情超越了父母。我所說的這些,相信會對你有用,這也是我找你來的目的。”
“漓渚?”影子的口中輕輕地念着,他的腦海中想象着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在做一切事情之前,他想,他應該首先見這樣一個人。
影子道:“你能夠告訴我漓渚在什麼地方嗎?我要見他。”
天下道:“你最好先不要去見他。”
“爲什麼?”
天下道:“因爲他是一個病人。”
“病人?”對影子來說,這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天下看着影子,知道無法阻止影子去見漓渚,於是道:“他在皇宮最底層的玄武冰岩層,他的病只有在那裡,纔不會讓他離開這個世界。但你去的時候要小心,自他一出生,便擁有這個世上最爲玄奇的靈力,在他所在的空間裡,他可以做他任何想做的事,無論你有多麼高深的精神力和功力修爲。當然,這是當他的病發作之時。”
影子嘴角泛起一絲輕笑,道:“如此說來,我倒是更要去認識這樣一個人了。”說完望向漠,此時的漠仍是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望着從天上飄落的雪花,面現沉思狀。
影子向漠走去,輕拍漠的肩膀。
漠沒有任何反應。
影子道:“我們該走了。”
漠回過頭來,彷彿自己的心丟失了一般,茫然道:“去哪兒?”
“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何處又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影子道:“你的病又犯了。”
漠道:“雪花紛下大地,它們總有個歸處,而人的歸處又在哪兒?我在想,爲什麼雪花知道自己的最終歸宿是大地,而人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方?是有着什麼樣的力量讓雪花紛紛落地的?它們又是什麼力量?雪花又是來自何方?是不是通過雪花有另一個世界?人又可不可以到雪花所來的世界?”
影子沒有等待漠再說下去便讓漠閉上了眼睛,拉着他,不由分說地向殿外走去。
背後,姬雪走了出來,悵然若失地望着影子遠去的背影。
直至影子與漠的背影消失在風雪中,她纔回過頭來。
當她看到天下的臉時,驚訝地道:“咦,天下師父的臉色怎麼這般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影子見到了漓渚,如果他想見一個人的話並不難。何況是漓渚所在的無人願去的玄武冰層。
影子並不喜歡天下,從這個活了千年的老女人的眼裡他似乎看到了一團無法穿透的霧。所以,他寧可和漠一起去見漓渚。
第一眼見到漓渚,便深感對方有一股病態的力量,只不過隔了厚厚的的玄武冰層無法看得分明。
漓渚更似早料到影子的到來,更知道影子是妹妹褒姒的朋友,因此告訴了影子和漠一個讓他們幾法接受的消息。那便是——褒姒被軌風囚禁!
影子不知道漓渚爲何人知道,但他相信漓渚說的是真話。一個被冰封在玄武冰層的人能夠知道外面世界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情,這讓影子想到了天下對漓渚的評價——他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裡做任何事。
此刻,影子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去找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