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十六,已經十六了。”
葉風回的目光有些黯淡,眸子微微垂着。
的確,是已經十六了啊。
原本在靈殿那會兒,如若不是那麼早決定趕緊離開,後來又遭了埋伏,遭遇了那一系列的事情的話,她是能夠過上自己的生辰的。
她也曾經幻想過,千隕會怎樣給她過生,她期待過的。
但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這句話,總是有道理。
於是,遭遇了那些事情,她受傷昏迷,千隕重傷昏迷而後失憶。
生辰什麼的,似乎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她的生辰是在昏迷中度過的,就那麼渾渾噩噩的,就十六歲了。
這還是她到達這個世界之後的第一個生日,若是說心裡沒有些遺憾,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好在,她心態好得很。
所以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擡眸淺淺對着季扶桑笑了笑,“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你也好好養着身體,千墨暫時留在這裡,給你把餘毒除了之後他再回西北吧,你要是得空了,也能過來看看,反正也不遠,聽格桑說,你已經因爲身體的緣故,關在家裡很長時間了,出去散散也好。”
“一定。”
季扶桑應了一句,就站起身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先走了。喔,是了……”
說到這裡,季扶桑纔想到了什麼沒提的,臉上表情多了幾分無奈的笑意,“還有件事兒想和你提一下的。
”
“嗯?說吧。”
葉風回從他臉上無奈的表情,一時之間倒沒看出來他打算說什麼。
就之間季扶桑臉上的笑容更加無奈,“我就一個妹妹,一母同出的,父母死得早,她算是我一手帶大的,多少寵得有些無法無天了,管不住也說不動,這丫頭說欽佩你,非得打算跟着你一起去西北,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就擔心她不懂事兒,給你添麻煩。”
這話一出,葉風回明白了。
臉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淺笑道,“哪裡是跟着我一起去西北,是跟着千墨吧?”
葉風回這話一出,季扶桑臉上的表情就更加無奈了,“女大不中留啊。”
葉風回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其實她心裡多少知道,千墨對她的那些情愫,只是,千墨一直隱藏得很好罷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將距離都拉遠了幾分,就是爲了不讓她爲難。
千墨很好,她也是知道的。
但是,她是不可能了,她只有千隕,只要千隕。
而千墨,值得更好的。只不過青鳳族的那些固執……
倒的確是讓人有些頭疼。
但誰又說得準呢?天要下雨孃要嫁人的,這姑娘要追漢子,誰還能擋得住啊?
要是季格桑就正好是能收服千墨的人呢?
葉風回反正不反對,她笑着就點了點頭,“行行行,就讓她來唄,你的妹妹,我還能虧待不成?如果你信我……”
“我自然是信的,就怕給你添麻煩,有你這句話,我今天算是能回去和小格交待了。
”
季扶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妹妹,他眸子裡頭是滿滿的寵溺。
只不過,季扶桑雖然是寵溺妹妹,但對於妹妹感情上的事情,還有以後的婚事,季扶桑一直的態度都是,不強求不操控,順着她自己的心意來就好。
葉風回笑着說道,“你和她說,以後有什麼事兒想來找我說的,也就別讓你來帶話了,直接過來和我說就好,先前在馬車裡還和我說得多開心呢。這會子又何必這麼見外?”
她擺了擺手,季扶桑笑得爽朗,點了點頭,“那感情好,正好姑娘的這些個事兒啊,我是真不懂。那我先走了,回頭讓人送點上好的奶茶過來,這些酸梅子和奶提子我也讓人多拿過來點,開胃消食的,你吃正好。”
葉風回點了點頭,季扶桑這纔出去。
葉風回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其實在先前她說到自己已經十六歲了,心裡頭想着上一個沒來得及過的生辰時,目光裡頭那些黯淡,早就被某個男人收進了眼中,而後他就有些沉默,似乎在深思着什麼。
此刻葉風迴轉眸看向了他,他才擡起眸子來看着葉風回,英氣的眉毛淺淺皺了皺,認真問了一句。
“回兒,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什麼?”
葉風回原本還沒反應過來,看着他輕輕皺着的眉頭,再聽着這話,就捋出了話裡頭的意思來。
葉風回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你什麼都沒錯過。沒事的,你別擔心。”
她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來,並沒有看着千隕的眼睛,眸子微微垂着,脣角的笑容,那笑意其實並沒有達到眼底。
他……的確是什麼都沒錯過。
因爲,他原本就什麼都沒參與啊。
葉風回其實一直都清楚,無論他現在幾乎和以前一樣對她好,無論他現在幾乎是和以前一樣,將她放在手心裡寵着。
但是她一直都清楚,他,不是自己心裡要的那個他。
千隕之所以是千隕,之所以在她的心中有着最重要的地位,是因爲,他們一起經歷的曾經。
那麼多的曾經,她爲他而展露的笑容,爲他而流過的眼淚,他們爲彼此受過的傷,爲彼此奉獻過的一切。
那些曾經,才早就了封彌千隕和葉風回。
而現在,那些曾經,他不記得了,只有她還苦苦地守着腦子裡那些揮之不去並且永遠也不會淡滅的回憶。
只有她還記得罷了。
儘管他的長相還是一模一樣,他對她的好也幾乎相差無幾,但是……他不記得了。
她愛的,那個會爲了她奮不顧身的他,那個儘管已經成婚了,但爲了滿足她的心願,會放下所有的大男子主義和傳統思想,準備好鮮花,單膝下跪向她求婚的他。
是他那麼多一點一滴的溫暖和寵溺,緩緩將她一顆心都滲透,是他融化了她,讓她葉風回活了兩輩子第一次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兒。
但是現在,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麼些日子下來,葉風回無數次地自我催眠,只要他還在身邊就好,他總有一天能恢復的。
人不能要求太多,只要這樣就好。我可以等,無論多久。我可以等。
但是,難過嗎?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