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瘋了,纔會做出這種舉動來。
作爲一個軍人,路長風非常清楚,自己這樣的舉動意味着什麼。
叛徒。
英明一世啊,在這關頭,晚節不保。
心裡說不出來的感覺,有些苦澀,但是,更多的似乎反倒是心安。
妖刀怔怔看着他,怔怔看着,看到了他牙齒上沾染了猩紅的血漬,鮮血就這麼順着他的脣角,沿着下巴,大團大團的落下來。
他的胸口,一個D穿的血D,從後背到前胸,完全D穿。
鮮血已經將他藍色的衣衫染溼,衣服布料上染開一大團深紅色。
妖刀伸手想要接住他脣畔滴落的鮮血,可是,那麼多……那麼多的血花就這麼濺散,她接不住。
指尖被鮮血的熱而沾溼。
她從沒有這樣直觀的感受,原來人類的血Y,這麼猩紅這麼熱,落在她的指尖掌心,那種熱度像是永遠不會散去,像是岩漿一般,貼皮附骨,永遠不會散去。
妖刀知道,他救了她的命,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
路長風的身子已經穩不住了,重心往下落,整個身體都朝着地上軟倒下去,妖刀穩穩地扶住了他。
“將軍……將軍……”
妖刀手忙腳亂扶着他,手就在他臉上摸着,血漬沾染到了路長風蒼白的臉上,顯得他的模樣,更加慘烈。
“我這俘虜……也算是做到頭了,這麼長……時間,都……沒對你客氣過,眼下……算是一次……一次還清了啊。”
路長風笑了笑,艱難地扯着脣角,他能夠感覺到,冷。
像是體溫一寸一寸從身體裡流失,帶着生命力,從身體裡流失。
眼下的情況,霎時就變了。
朝着所有人都未曾想過的方向發展着,氣氛也就變得格外凝重緊張。
所有人都沒敢有任何動作,哪怕是夜杭,他手中緊緊握着已經空了彈藥的龍騎士,面色是緊繃的。
就算知道,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一次偷襲,但是怎麼也想不到,變故竟是出在自己人身上。
所有人都戒備起來了。
僞裝成天羅殿門人的士兵們,呈包圍的姿態將妖刀圍在了甲板的中間。
他們其實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都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可不是看上去這麼簡單,絕對棘手的絕對強敵。
但是此刻,也只能先這樣了。
夜杭此刻也想不出個對策來,他也已經緊繃了神經,盯着妖刀。
妖刀就在那甲板中間,坐在地上,她將路長風軟倒的身子抱在懷中。
情勢,漸漸有些變了。
她腰間的那把紫黑色的妖異長刀,在顫抖着,在刀鞘裡顫抖着,越發劇烈的抖動,感覺隨時就要脫鞘而出!
“將軍……你要死了……”
妖刀的手指上還沾着他的血Y,按在他的脈搏上,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脈象越來越危弱,人類的生命這麼脆弱,他快要死了。
路長風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靈力完全都不動了,像是都滯澀在自己的經絡裡似的。
很累,很累。
像是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睡過去,再不醒來。
幾乎要撐着所有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要閉上眼睛。
妖刀也已經察覺到了,周遭這些圍着自己的人,這些……敵人。
她的聲音裡,鼻音已經越來越重。
“這些……就是你想要守護的人,你不惜一切想要守護的人。而現在,他們沒有一個會擔心你的情況怎麼樣,你救了我,他們把你當成叛徒了,就算你之前救了再多的人,也沒有用……”
妖刀的手指緩緩將魂力輸送到路長風的脈絡裡,吊住他的生命力,但是就他的傷勢而言,這是杯水車薪的。
沒有人察覺不到,妖刀身上緩緩釋放出來的那種Y暗壓抑的氣息,像是烏雲層層疊疊壓下來一樣,讓人覺得憋悶。
路長風艱難地擡起眼皮看着她,“我是……軍人,他們……也……也都是軍人。露娜……就如同你是……戰士一樣,你……應該……應該明白,我們……都是爲了……遵從命令,完成任務……而活着的……”
“那你爲什麼不遵從命令,不完成任務?那你爲什麼要救我?!”
妖刀的眸子裡,終於滴落出溫熱的Y體來,她垂頭,清澈溫熱的淚,就落在路長風的臉上。
“我……瘋了吧。一定……是的。”
路長風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周遭的海軍士兵,依舊呈包圍之勢。
妖刀猛然擡眸,側目朝着他們掃視一圈。
那漆黑的眼睛和森冷的目光,讓所有人渾身一震,那種震懾的感覺,像是靈魂都被激盪了一下似的。
“是靈魂攻擊!不要看她的眼睛!”
夜杭以前可沒少和瀧泱切磋,對於靈魂之力的攻擊,當然很清楚。
所有海軍都趕緊聽命,垂眸不去對視她的眼睛,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惶惶。
天吶,那就是魔族吧,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像是無邊無際的黑D,像是深淵,像是……地獄。
此刻,才能感覺到,她不再是之前那個看上去單純美麗的少女,而是真正的……女魔頭。
她渾身彷彿都被黑色的Y沉氣息籠罩了,那粉白的衣衫,似乎顏色都變得暗沉了許多。
她擡手在額間畫了一下,手指上的血,就在額間畫出一道血痕,而後,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有紅色的光芒閃爍,光芒漸漸消退下去,就成了額頭上黑色的妖異圖騰。
夜色已經降臨了,月亮悄悄在雲層間露了出來。
大抵是場面太安靜了,安靜得連衆人的呼吸聲,都聽不見,只有海浪的聲音,風帆鼓動的聲音。
以及妖刀平靜冷酷得近乎死寂的聲音,“閻魔戰士妖刀請戰,手刃仇敵,一個不留。”
說完這句,她猛然擡起了眸子來,漆黑的眸子裡,映着幽幽的月光,更顯得Y冷。
與此同時,遠在靈界浮島之上。
一個長得就一臉殘酷冷峻的黑衣男人,原本閉着的眸子,陡然睜開,眸子裡漆黑一閃,恢復了黑白分明的同時,目光裡已經有了詫異之色。
“怎麼了?”
迦羅的聲音淡得沒有任何情緒,問了他一句。
摩羅目光裡的詫異轉瞬即逝,Y仄仄地笑了起來,“妖刀動手了啊,看來,在北洋玩得很開心嘛,不過是去對付些雜魚,居然請戰了……”